就在苏卿眠带着小桃赶到时,张家瓷器店已经被看热闹的人围地水泄不通了,只有瓷器店门是紧闭的。
“让让!让让!”
苏卿眠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和小桃努力地扒开人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群的小缝里钻了出来。
一推开门,屋内是人群也众多,但空气却安静的十分诡异。
苏卿眠往一边看去,倚着墙壁上猛擦着汗水的是张掌柜,在他旁边的是一副面无表情苍白面孔的小八,但他两的视线都聚焦在大堂中央一位身着金丝盘扣蓝色袍衫的男子身上。
全场也唯有他一人手持着拐杖并坐在椅子上,他的年纪约摸四十岁左右,面容成熟庄严,而他的锐利的眼神此时也正盯在苏卿眠身上。
苏卿眠被盯的心虚,还不待自己开口,一道没礼貌又粗狂的声音先响起:
“江老爷,就是这臭娘们,抢了我要给你收的商铺,还派人打了我!”
赵刀疤堂堂一个肌肉发达七尺男儿此时正小鸟依人似的委屈地向江老爷哭诉,恶人先告状,苏卿眠顿时就觉得无语。
“对,她还抢我吃饭的地方,成心跟江家过不去。”紧接着,江少爷也在一旁扇风点火。
再往后一看,除了家丁以外,还站着五名黑面具魔族人。
嚯,这真是要把她这家小店给掀喽。
“咚咚!”
江老爷动了动手中的拐杖,戳了两下地,沉声道:“你两男的被人家姑娘欺负,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质问的话一出,那两人立马就老实了,看起来,江老爷还是个蛮讲公道的人。
接着,江老爷又望着苏卿眠开口道:“苏小姐,我知道这群不学无术的家伙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先在这给你表示一下歉意。”
转头,他递了一个眼神给小厮,小厮立马上前送了个箱子,一打开,银光闪闪。
“这是歉礼,还望收下。”小厮在一旁恭维道。
“没事没事,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苏卿眠一看到银子就眼冒星光,心里也早乐开了怀,手已经不自在地伸去摸那银子了。
可还没摸到,盒子就被关上了。
“但是——”江老爷话锋一转,“还需要江小姐把张家店铺让给我。”
“不行!”张掌柜第一次率先站了出来,这家店是他与妻子的心血,也是家庭唯一的经济来源,他不想把这个店转让给别人。
“江掌柜,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滚一边去!”赵刀疤从身上掏出一把短刀直指张掌柜,威胁道。
张掌柜见了身上直冒冷汗,见状,苏卿眠便挡在他面前对着赵刀疤回怼道:“这里好像也没有你说话的份吧。”
转头她又轻声安慰起张掌柜:“放心,我不会把商铺转给他们的。”
“嘿,你这娘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赵刀疤语气极其不善,又接着在江老爷耳边吹风,“江老爷,按我说,我们就直接把这个店抢过来,何必跟他们啰嗦!”
“好了,安静!”江老爷脸色阴沉,又按了按两下拐杖,“收收你那痞子的气性,江家是生意人,不是蛮人!”
赵刀疤闻言立马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地待在江老爷的身后。
随后,江老爷子又开口问道:“苏小姐,可是这些钱还不够?”
苏卿眠摇摇头,自信道:“不够,我觉得我可以赚到更多的钱,甚至是带着江家一起赚更多的钱。”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这长安街谁不知道你开店必黄的事迹,你可以不要打肿脸充胖子!”江少爷嘲讽道。
江老爷默不作声,眼底里也有一丝质疑。
苏卿眠继续道:“江老爷,你想收购张家铺子无非是想成为长安街唯一最大的瓷器商,说白了就是想赚整个长安街的钱。
如果你投资我,我能保证不止是长安街的钱,全城乃至整个凡街的钱我都可以替你赚到。而且以后我手里所有的铺子都会冠以江家商铺名声。”
“切,吹牛谁不会吹?”江少爷双手交叉置于胸前,满眼都是不屑,“爹,你信她能成功还是信我能考取秀才?”
江老爷没说话,眼睛斜睨了逆子一眼,这两件事摆在他眼前,他还真愿相信苏卿眠能赚钱。
苏卿眠也知道江老爷有些心动,去桌子上取了一张宣纸,认真道:“江老爷,我们可以签对赌协议,半年赚取万两银子,输了张家店铺就归你。”
“小姐——”小桃和张掌柜齐呼道,想劝小姐再三考虑一下,虽然这次赚了钱,但半年万两确实是有些困难。
江老爷:“我同意——但我还有个条件。”
苏卿眠眸光一闪:“江老爷,你说。”
江老爷顿了一下,缓缓道:“如若你真的赌赢了,还得嫁于我江家!”
“?”
此话一出惊住了在场所有人,刚刚还针锋相对的两家转头就要和手成为亲家了?
“爹!凭什么啊?她就是个臭卖瓷器的?”江少爷震惊道。
“你懂什么?我自有我的思量。”江老爷自知自家逆子成不了大事,当然他也不信对面的小姑娘也能成事。但如果她真能成事,冠了江家的名头,万一有朝一日反手将江家所有商铺全部卷走也不是没有可能。
为了江家,她必须成为江家人。
如若不能成事,那就不用管了。
继而,江老爷目光如炬地看向苏卿眠:“只要你答应这个条件,半年内你需要江家做什么,江家就做什么!”
苏卿眠有些犹豫,这老翁赖上自己了?再看那江家少爷一眼,妥妥一个泼皮浪荡公子样,要她嫁他,还不如嫁头猪来的踏实。
可江家人不知自己是妖族公主,自然是不会与他们这种平民百姓成亲的。但先行缓兵之计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赚了万两银子,谁听谁的都说不定了。
只见苏卿眠眼珠子提溜一转,非常爽快的回答道:“可以,我想要江家制瓷的窑。”
众人又是一惊!
张掌柜劝告道:“苏小姐,咱不能向富贵低头啊?”
小桃担忧道:“小姐,你不能葬送自己的幸福啊!。”
小八嘲讽道:“嫁给这样的货色,你也看的上?”
“不是,你有病啊!”江少爷见苏卿眠答应,不由地破防大骂,“你想嫁,本少爷还不想娶呢!”
“逆子,休的对苏小姐不敬!”江老爷又重重地用拐杖戳了两下地板,“从现在开始,江家所有人都要将苏小姐当贵客看待,知道了吗?”
“是。”江老爷身后的小厮和侍卫齐声应道。
而江少爷气得脸涨红,甩了甩衣袖,话也不说,直接离开了。
而后江家老爷也是寒宣了两句便也带着众人离开了,店门外围的看热闹的人也随之散去了,都在纷纷猜测:张家瓷器店还会不会再开。
见鱼鸟散去,苏卿眠倒松了口气,扯了把椅子坐下,小桃他们又围了上来。
小桃双眼通红,像是要哭出来似的:“小姐,你本来逃出来就是为了不和亲,可如今却要嫁那小子,当真是不惜命了。”
苏卿眠刚想开口解释,张掌柜一个男子,也有些柔情,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道:“苏小姐,您对张家的恩情,张家没齿难忘。如若日后那江少爷辱没了你,我不惜这条贱命,也要与他拼上一命的。”
“小心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不同于他人的担忧,小八却是口吐恶语。
苏卿眠无奈扶额,安慰众人道:“我不会嫁他的,一切都是缓兵之计。我来的路上就在想如何把商铺做大做强,依靠自身的力量是有些寸步难行,如若有人投资,那我们才能更好地前行。”
现在江家已撞在枪口上,何不利用,站在他们的成果上获取成功更快。
且苏卿眠也有私心,因为自己事业越做越大,受到的目光也会越多,那必会遭人眼红,冠以江家名头,倒少遭了人的记恨。
关于这点,苏卿眠深有体会。
忽而,她脑海里逐渐浮现昔日好友虞怡紫的音容,这些都是好友惨痛的经历教给自己的。
虞怡紫比苏卿眠大一千岁,是个既有才情又温柔的美人。她母亲是自己母后的亲姐姐,父亲还是父王最信任的重臣。
她身在富贵之家从不妄自尊大,反而都是以礼待人,父王和母后也经常夸她,让苏卿眠向她多学习。
所以她就常常会来宫中指导苏卿眠学习,也会一起玩耍,一起吃饭,一起翻墙去听戏……一来二去的,她两成为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可在某一天,一切都变了。
虞怡紫在她父母授意下嫁与一陌生男子,与苏卿眠相见的日子越来越少。
最后听到关于她的消息便是她死了。
不是死于非命,而是死于自杀。
死在她父母双亡的后五天。死在那陌生男子封官进爵的后三天,死在那陌生男子迎娶新妇的当天!
不知是不是因果循环,后面那男子风头越来越盛,甚至盛过她的父亲,站在最高点的时候又被其他人拉下马了。
他所做的一切腌臜事也才被慢慢展露在妖族每个人面前。
原来,他也是看虞怡紫父母风头十足,所以刻意接近她的父母,讨好她的父母,最终说服他们把虞怡紫嫁与他。
他这样做也就罢了,可他竟是个狠心变态的人,是个为了向上爬不惜一切代价的人。
为获得功劳和更高的地位,与他人联合设局残害虞怡紫的家人,从而取代她父亲的地位,最后还抛旧妻迎娶新妇。
也就是在他迎娶新妇那一日,她的好友虞怡紫受不了打击自杀了。
虞怡紫那么好的人,就这样在世界上消失了,好像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从那以后,苏卿眠对爱情不敢再信任,她虽“好色”,但却不想平白无故地去嫁一个陌生人。虽“惜命”,但也想出去闯一闯,做个厉害的人。虽“贪财”,但她也绝不会做这种背信弃义之事。
短暂的痛苦回忆之后,苏卿眠郑重地望向大家:“相信我,我一定会成功的。”
众人感受到炽热的目光和决心后,也坚定地回应了。
小桃:“我相信小姐,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
张掌柜:“我也相信苏小姐,我们永远都会支持你的。”
就连一向爱唱反调的小八也反常地说了句:“反正我的命也是你救的,一切随你。”
“好诶,到时候咱没钱了,还可以拿你的美色赚钱。”见小八第一次表态,苏卿眠忍不住打趣道。
小八一顿,苍白的脸上又显现一道绯红,但语气依然冷冽:“我要是被卖了,我第一件事就找你泄愤!”
苏卿眠瘪瘪嘴:“怎么一点都开不起玩笑嘛,你拜师费都还没交呢?”
小八:“你打工费也没有给。”
“哈哈哈。”苏卿眠干笑两声,这么一说自己的确像个无良商家,“走吧,今日生意怕是做不了了,我今日高兴教教你法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