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白榆晚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但男子脚程总是会快些,没过多久便追上她,径直朝她冲过去。
许是被她的行为气着,握住匕首的手直挺挺地朝她身上划去。这次没有上次那般幸运,她感觉到胳膊上一阵刺痛。
本想看看伤势,可这时男子已经在她身后,顾不得其他,只能强忍着滴着血的手往前跑。
周围也有不少捕快,但刚才被威胁时退的有些远,此时想要追上也有一定距离。
“弟妹!”
白榆晚回头看,是谢君珩。虽只是叫了她一声,但她心中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身后的男子还在追,一脸的凶神恶煞,颇有一种追不上不罢休之感。
她将周围摊位上的东西,能扔的就扔,扔不了就绕开。可身后的男子并为因此就停下,反而距离她越来越近。
白榆晚渐渐没了气力,这阵子一直在府中,除了坐便是吃,不似从前要采药,体力自是有些跟不上。
那男子似乎也看出来,冲刺一般的朝她过来。就在她觉得自己的手臂怕是要划下第二道口子时,只见谢君珩看准了机会,将手中的书卷扔在了那男子身上,随后二人打斗起来。
白榆晚赶紧躲在了一根柱子后,若此时她又落入了男子之手,那谢君珩就算是白白搭救她了。
那谢君珩虽看上去给人一种文绉绉的感觉,让她没想到的是,出手不光利落,且是个练家子,出拳的速度疾如闪电。
男子渐渐落了下风,有些气喘。但谢君珩不等他分毫,直接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处,男子整个人被踢出去,撞在了满是鸡蛋的摊位上,一身的腥味让他气的有些发抖。
但他知道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没等谢君珩继续,他拖着满是蛋液的身子就要逃。他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周围的捕快们瞬间蜂拥而上,没一会就将人制服住了。
白榆晚在一旁看着,手还有些颤抖,方才那匕首离她那么近,若不是谢君珩出手相救,她今日怕是会多吃些皮肉之苦。
“姑娘,您没事吧?”兰时终于甩开了身前捕快的手臂,朝她跑来。将她转了一整圈,没发现什么问题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方才见自家姑娘被抓住,当即就想过去帮忙,但身前这捕快一直拦着她,说不应让他们多费心思。
兰时担心白榆晚会怪她没去帮忙,低垂着头,语调有些沉,满脸后悔:“姑娘,我方才本想去救你,可那捕快一直拦着我……”
白榆晚倒是没太在意,掩嘴打趣道:“我才是那被挟持的人,自己还未缓过神呢,先得将你哄一顿。”
那捕快说的确实不错,兰时不会武功,若是贸然上前,只能是徒增负担。
“姑娘!”兰时的眼中蓄着泪水,刚才真真是害怕死了。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哽咽声突然顿住:“姑娘!您这手臂受伤了!”
白榆晚今日身着一身红色衣裳,所以方才兰时检查时,并未看见这处伤痕,处于有些隐蔽的位置。
兰时当即就要拉着她回徽春堂,可白榆晚还未动。
二人还在说话之时,谢君珩朝这边走来。方才他看见这弟妹受了伤,虽面上镇定,想必心中也是害怕的。毕竟一姑娘在路上突然被挟持,他还有点害怕白榆晚落下什么心病。
这姑娘虽是被迫嫁入谢府的,但毕竟是那人的夫人。只见面前的女子面上未露怯意,只是发丝稍显凌乱。
明明前几日见到时,这弟妹如今这幅模样倒是他从未见过的额。谢君珩努力压下心中的情绪,开了口:“弟妹,县衙就在不远处,里面有金创药,若是弟妹不嫌弃,便随我一同过去?”
白榆晚看向来人,她对谢君珩的了解不多,除了知晓他的县尉身份,其他什么都不知。包括方才见他会武,倒是让她有些吃惊,这表哥面上和实际的反差多少有点大。
现下听他这话,若是拒绝说要去徽春堂,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有劳。”白榆晚垂眸点了点头,对他屈膝行了礼,这算是救命之恩,“方才多谢表哥,若不是表哥,我今日怕是会命丧于此了。”
许是她的态度过于严肃,倒是惹的谢君珩苦笑不得:“弟妹,我现在如何也算是你半个表哥,不用如此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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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确实如同谢君珩说的一般,离西街不过一里路远。走了一刻钟不到,白榆晚便看到了一处庄严肃穆之地。门口的石狮子与牌匾相得益彰,显出几分压迫感。
来西街这么长时间了,白榆晚也没来过此处。一来是这洛州算是太平之地,二来她之前一门心思扑在医术上,自然没有闲情逸致在这边逛。
以至于她是第一次知道,衙门竟就在附近。
如今被谢君珩带着来了这里,从正门进入后,便直接去了后院处。想必外面,这里倒是多了几分幽静。
似乎是看出了白榆晚的惊诧,谢君珩开了口:“没想到这县衙后院是这幅景色吧?”
白榆晚点头:“确实是未曾见过的美景。”
如今已是深冬时节,温度骤降下来。今日虽未下雪,却没有影响庭院中的景色。
白榆晚跟随谢君珩进了门,屋内没有很多东西,看上去都是些案卷,想来这表哥有时会在这休息。
少顷,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她垂眸看向在给她找药箱的男子:“表哥,今日之事多谢表哥。”
虽然之前已经道谢,但毕竟谢君珩还在替她寻药,心中也是感激。
他先是一愣,笑道:“都是一家人,理应如此。”
说罢,药箱也找到了。洛州近年来都很太平,没有受伤的人,所以这药箱在这角落也是留置许久。
“弟妹可知我姓名?”谢君珩感觉自己好像从未说过。
“曾听青骊青黛提起过,君子如珩,羽衣昱耀。”白榆晚声音不大,似是低喃。
听见这话的谢君珩身子微微顿住,片刻才恢复。将药箱放在她的面前,同时吩咐她身后的兰时:“去给你家姑娘打盆水吧,需得清洗伤口。”
兰时行礼,拿盆朝外走去。
这药箱许久没用,上头落下了不少灰。谢君珩拿出一块手帕,将上面擦的干净。许是怕她误会,解释道:“这药箱虽落了灰,但里面的药是能用的,都是上好的金创药,姑娘家身上若是落了疤痕就不好了,到时怕是表弟也得说上我两句。”
白榆晚低垂眸子,站起行了礼:“今日得表哥所救,婉清万分感激。”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道谢了,谢君珩有些无奈
“坐下吧,你现在好歹是伤患。”他本想扶着她坐下,似是想起什么,最终也只是抬了抬手,便又放下,“一会让丫鬟将伤口清洗干净,再将这金创药撒在上面。用这个包扎起来,每日换一次药就好。”
怕她不知如何做,将这些步骤说清后,站在一旁。
“好。”白榆晚点点头,将金创药从药箱中拿出。
她作为大夫,自然知晓这些的用法。虽然这金创药略微难得,但在用法上是相同的。不过不能暴露身份,她也只能默默应下。
让她未曾想到的是,这谢简之虽然不怎么样,可谢家人都待她还不错。
谢君珩等兰时回来后,才抬脚出了门。将门锁好后,担心会有人过来,于是站在不远处守着。
受伤处在手臂上,定是药露出肌肤才能上药,若是有不知情的人进去,多少造成一些尴尬的局面。
此时屋内,兰时在白榆晚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揭开她胳膊上的衣袖。
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现在看起来比之前要严重许多。
“姑娘,我……我不敢。”兰时的手还不停地颤抖,她还是没有勇气完全揭开。
这伤口看上去十分可怖,甚至有粘连之意。
白榆晚也没说什么,只是用另一只手,缓缓将伤口处的布料揭开。若是继续耽误下去,她担心自己这伤口会更严重。
她忍着痛,终于让伤口暴露。许是收到了撕扯,伤口处又开始冒血珠。
她拿起药箱中的药酒,咬牙撒上去。现在若是不用药酒,怕是会感染。
白榆晚的脸顿时变了色,即使有面具也遮不住的惨白。一直咬住的唇也有了有了红印,手臂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一旁的兰时被吓得不敢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她做这一系列的事。直到她将金创药上好后,兰时都没有缓过神来。
还是白榆晚开口:“将那纱布卷在我的伤口上,如此便算是好了。”
这时兰时才反应过来,面上露出一丝愧疚,在白榆晚的吩咐下,终于将她的伤口包扎好了。
白榆晚将东西都收拾好后,才开了门。
见到谢君珩在外守着,微微颔首:“表哥,近日有一镇子染了病,据说不少人都有头晕目眩的反应,想来是大面积中毒之症。”白榆晚突然想起掌柜说的事情,趁着这个时候正好问问。
“中毒?县衙最近未曾收到这消息。”谢君珩闻言眉头紧锁,不光是没收到消息,甚至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镇子前几日刚上报了各地的情况,都没听说这件事,他以为是白榆晚听到别人茶余饭后的闲话,“弟妹,这话还需讲证据,前几日镇子都上报了情况,都是正常。”
“是徽春堂的掌柜说的,今日去他那看诊的时候,他说有一镇子里的人基本都是这一症状。”白榆晚将掌柜扯出来,这样也能增加几分真实性。
谢君珩这会倒是没说话了,若是一开始以为是白榆晚从别处听来的,那现在知道是医馆的掌柜所说,自然不会是假的。只是这件事情,他完全不知情。
“弟妹先回去,这件事我去查清楚,若是真有这症状,怕是官官相护瞒下来了,还需查明清楚方能定罪。”谢君珩将她送出衙门,上了马车。
白榆晚见他的步子着急,这才松了口气。这谢君珩确实如她想的一般,是个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