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如故 第2章 疑云

三日后，宋祁如约而至。

这次他换了一身素色布衣，却掩不住通身的贵气。姜素正在后院翻晒药材，听到马蹄声便知是他来了。

"宋公子气色好多了。"她迎出来，裙角沾着几片草叶。

宋祁下马，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药很有效，再配十日的量。"

姜素没接那银子，"太多了，几文钱就够了。"

宋祁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在汴京，没有人会拒绝银钱，除非另有所图。他此次微服出巡，是为查办一桩假药案，任何异常都值得警惕。

"随你。"他收起银子，跟着姜素进了药铺。

铺子里多了个老婆婆，正让姜素娘亲把脉。宋祁站在一旁，目光扫过药柜上整齐排列的瓷瓶，忽然在一瓶"玉屏风散"前停住了。

"这药也是你配的？"他问。

姜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家父留下的方子，治风寒很有效。"

"能给我看看吗？"

姜素取下药瓶递给他。宋祁倒出少许在掌心，细细查看。色泽、气味都与真药无异，但他办案多年，直觉告诉他这药铺不简单——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是乡野之地该有的样子。

"宋公子懂药？"姜素问。

"略通一二。"宋祁将药粉倒回瓶中，"家中有药铺生意。"

这当然是谎言。他奉皇命调查假药案已有半月，发现大量掺假的"玉屏风散"流入民间，源头指向城外几家药铺。姜家药铺，正是其中之一。

"姜姑娘医术师承何人？"他状似随意地问。

"家父。"姜素的声音轻了些，"他去世得早，只留下几本医书和药方。"

宋祁注意到她说起父亲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枚旧玉佩。那玉佩成色普通，却被打磨得发亮，显然是常年佩戴的心爱之物。

"素儿，来帮婆婆包药。"姜母在里间唤道。

姜素对宋祁歉意地笑笑，"公子稍坐，我去去就来。"

宋祁点头，趁她离开，迅速检查了药柜上的几种药材。奇怪的是，所有药材都货真价实，与他查获的假药截然不同。难道情报有误？

"宋公子久等了。"姜素回来时，手里多了个油纸包，"这是您的药，我加了一味茯苓，安神效果更好。"

宋祁接过药包，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姜素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耳尖微微泛红。

"姜姑娘一直住在这里？"他突然问。

"嗯，自小便是。"姜素低头整理药柜，"最远只去过汴京城卖药。"

"没想过离开？"

姜素的手停顿了一下，"娘亲身体不好，离不得人。"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宋祁读不懂的情绪，"况且，这里挺好的。"

宋祁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软弱无力的女人，在权贵父亲的威压下，连亲生儿子都保护不了，最终眼睁睁看着他被赶出家门。若不是恩师收留，他早已饿死街头。

"明日我再来。"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姜素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疑惑。这位宋公子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气，却自称商人；明明心疾需要静养，却日日奔波。更奇怪的是，他看她的眼神，像是在审视什么可疑之物。

"素儿，这位宋公子..."姜母走过来，欲言又止。

"娘亲放心，只是寻常病患。"姜素安慰道，却不知是在安慰母亲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