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白瑾琪猜得对不对,虽然不中,亦不远矣。至少白瑾瑜约会的对手方,是完全正确的。
孟西洲约了白瑾瑜晚上谈事,在他这里,当然是存了拖延时间把人留下的心思;可白瑾瑜也是很聪明通透的人物,又不受旧规矩的约束,也就顺水推舟地留宿下来。只是她自以为心照不宣,可到了晚上,孟西洲再三地吻过她后,竟然只是抱着她同床而眠,并没有真做点什么。
这就叫人不解,他想还是不想,光是从那烫热的手心,就可以感受到一二,何况自己也并没有表示着反对呀?
这疑惑留续到第二天早上,白瑾瑜对着镜子佩戴耳环的时候,忍不住想透过镜子,悄悄窥看孟西洲的神色。
孟西洲正站在床边系着衬衣的纽扣,只是他站的位置,镜子并照不到。于是伸了手,将那面可活动的梳妆台的圆镜,微微转过一点角度,将他映照进去,可冷不丁对方一抬头,彼此的视线就在那镜中相会了。
孟西洲并不将视线挪开,对着镜子微笑一下,问:“你想看我,怎么不光明正大地看?你看我,我还有不高兴的吗?”
自己的小把戏被发现了,白瑾瑜干脆也不欲盖弥彰,并不将镜子的角度转回,留着它做一个眼神交汇的媒介,抿着微笑,兀自专注于耳垂上的小配饰,说:“反正我也看不明白你。好吧,那我不看了吧。”
言下之意,刚过完夜的彼此再清楚不过了。
孟西洲闷笑一声,主动坦白道:“我实在出于一份好心,宁愿自己忍得辛苦一点,也想让你先习惯有人睡在身边是什么情境,可怜我一整夜有一半时间受着煎熬,某位小姐却并不领我的情。”
白瑾瑜想不到是因为这一个缘由,心口一跳,极为难得地,竟感受到一丝羞赧。她垂了眸子不去看镜子里的目光,嘴上却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念中学的时候,一周有一半的日子都是和瑾璎一起睡的——”
这句话,不啻于是一句挑衅呀!
孟西洲忍不住笑了一声,“好哇,原来是我白操了一份心。好极了,我看现在也还早,不如就把昨晚未尽之事,再做一遍吧。”说着,已经迈着步子走到白瑾瑜的身后,伸手抚上她纤长的脖颈。
白瑾瑜笑着躲了一下,刚想伸手把那进犯的大手捉住,想不到孟西洲也只是寻她开心的意思,那手只搭在她的肩膀上,并不再动作。
相反另一只手越过她,拉开了梳妆台右边的一个抽屉,拿出一个海绒面长条形的盒子来。因他正好站在白瑾瑜的身后,手臂往她身前一绕,便将那物件戴到了她脖子上。
由镜子里看去,那是条嵌满了火油钻的项链,越往两边越细巧,往中间则渐大,最正中的位置,则挂了一颗水滴形的火油钻。即便就着大白天的光线看,也熠熠放着光彩,更不要说在灯火通明的宴会上,那要何等的璀璨夺目。
何况这也不是在家里,而是酒店的高级套间,他从这里的梳妆台抽屉里取出来,可见是一早就放好了,只等着送给自己。
白瑾瑜伸手拨弄一下那颗悬荡下来的钻石,对于这样一件厚礼,实在不能不感到吃惊,秀气的眉梢微微一抬,道:“好贵重的礼物,不年不节的,你也不怕吓着我吗?”
孟西洲同样看向镜子,在镜子里摄住那对漂亮的眸子,含了微笑道:“我倒是想买不那样贵重的,一颗火油钻就差不多,只怕更要吓着你了。”
一颗钻石的首饰是什么,那就不必去多说。白瑾瑜怔楞一下,水红色的嘴唇闭阖着,只管抿出微笑,不开口否认,也不承认。
她不说话,孟西洲反倒追问起来。俯身重重吻了吻她的耳朵,末了并不离开,凑在她耳边问:“我要是真送了,你收不收呢?”见白瑾瑜还不回答,便又去吻,干脆以唇吻贴着她再问,“嗯?收还是不收?”
白瑾瑜终于破功似的笑出声来,半转过身,伸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叫停,人却还是安坐在他圈出的这一片小小天地里,说:“真有这样的好事,有人送我钻石,我还有不收的吗?”
那羽扇似的长睫毛覆着漂亮的眸子,躲开孟西洲炽热的视线,向下正看见他靠近领口处没有系好的两颗扣子。
白瑾瑜便伸手替他系了,还没等她开口,倒被孟西洲抢先攥住了手,牵到唇边吻了一下,道:“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
这一次,白瑾瑜到底没有拒绝,只说:“你可不要胡来。”又用力捏了捏他的手,“好了,快帮我把项链收起来,我们下去吃一点东西。”
待他二人在楼下大厅坐定后,便有西崽端来了热咖啡和西式的面包。孟西洲照例替她在咖啡里加上两块方糖,白瑾瑜则给两片面包分别抹上白脱,将其中一片递了过去,实在是很和睦的气氛。
吃了一会儿,白瑾瑜闲谈一般问起了姚宝莲,“那一位小女子,还在不在上课呢?不瞒你说,她私下里找我说你的坏话,我可是把她吓唬了一通。”
自从前次说开后,姚宝莲在他二人之间,也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话头罢了,孟西洲反倒对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很感到趣味,眼中含着笑意望了她一眼,道:“这么说,你是很护着我的,这就叫人欣慰。”
呷了一口咖啡,又说,“不过贾秘书前两天刚和我汇报过,他遣人去拿成绩单的时候,原先的屋子大门紧闭,显然是不住人了,又去教会学校一问,也说姚宝莲已连续缺课两周。我看,她是彻底不去上课了。”
白瑾瑜“咦”了一声,“这不能够吧?我看她胆子不小,不能被我两句话就唬住了。”
——这两句话,也就能唬住姚宝莲一时而已,等提心吊胆上几天,也就回过味来了。只是她在学问上从不求上进,既然不能从孟白二人那里拿到现成的好处,混到毕业了又有什么用?
恰好这时候,黄老板又来递话:婚是没有离成功,不过他人要前往重庆做生意,只问姚宝莲跟不跟他一道去,当一个姨太太。至于未来回不回江西,回去了又是如何应对母老虎,那就再说。
就眼下的情形,姚宝莲已失掉全部退路,思来想去,竟没有比跟了黄老板更得益的出路了。于是也不管学上到一半,带了老娘,一路跟去了重庆。
这些事也不难打听,孟西洲便三言两语说了她的去向。他自己没甚所谓,反倒是白瑾瑜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叹气道:“好糊涂,我要是她,非得把书念完了不可。这还不够,先攒一点钱,还得想法子再往上念一念。”
孟西洲向她望一眼,打趣道:“以你这样的上进心,我看,一路资助到你出国去留洋,也不嫌多。”
白瑾瑜原本正搅动着咖啡,听他这样说,忽而想到什么有趣的点子似的,略歪着头问:“哦?设若我是受你资助的女学生,你真愿意送我出国留洋吗?”
孟西洲微笑着做沉吟的样子,拿指头敲着桌面,算道:“出国留洋,这代价可不小。何况把你送出去了,天高皇帝远,你还会不会回来呢?设若不回来,我的投入,不就打了水漂吗?”
抬起幽深的眸子,将白瑾瑜望着,“这不行。不过若事先说好,定一个婚约,那就不碍事,只要未婚妻高兴,我是不计投入的成本的。再来,有婚约作保,也不怕你不回来。”
白瑾瑜简直有些好笑,“这是什么话?本来资助别人,就是一种慈善的事业,你怎么样样求回报?再说,你要真资助别人去留洋,难道个个要和你订婚约吗?”
孟西洲扬了扬眉头,状似可惜道:“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可不能混作一谈。这是单开给你的条件,你不答应吗?那就是谈不拢了。”笑了一下,“那就把预备给你留洋的钱,多资助几个人学算术写字好了,里头也算有你一份功德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作一团。
姚宝莲虽跑去重庆奔前程去了,他二人却从这番对话里得到一点启发,计划在教会学堂设立一笔奖励金,帮助真想要求学的人,能敲开知识的大门。
用过了早饭,孟西洲开车送白瑾瑜回椿樟街,下车时恰好碰上隔壁的余佰出门上班。他一见到白瑾瑜,一对眼睛便放出光来,兴奋道:“密斯白,才回来啊?是不是看了一晚上跳舞?我说嘛,你小姐这样时髦的人物,夜生活一定精彩——”
话没有说完,又看见孟西洲由驾驶座里出来,直吓得“哎哟”了一声。直到孟西洲冲他点一点头,才讪笑着道了两声“幸会”,又赶紧加一句“再会”,脚底抹油地开溜了。
他刚对白瑾瑜献一回殷勤,结果就撞上了人家的男友,可不得心虚吗?只是他这边白白惶恐着,孟西洲却并不把他视作“情敌”。
白瑾瑜喜欢什么样的人,他可太清楚了,是以一看余佰话多跳脱,也知道白瑾瑜大约当他是个凑趣的乐子,还说:“有个邻居给你逗趣,我倒不怕你平时无聊了。”
我们瑜宝和孟先生不会见个人就乱吃醋哒,毕竟知道对方的心气儿很高,不是谁都入得了眼
所以孟一看余佰就知道充其量一个小邻居,瑜宝看见姚还觉得恨铁不成钢“小SB快读书啊!”
他俩真的好配嗷,还适合强强联手(亲妈滤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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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