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不活 第8章 陆先生的心路历程

陆秉林并不着急带人去学校，路边靠了一家特色奶茶店停了下来，里面是卖养生茶的，陆秉林点了一份红糖生姜奶茶给人体镜。

人体镜不解的看着手上的那杯茶问道：“你是想把我捧在手心里吗？”这话说得陆秉林慌忙从人体镜手中又拿回那杯奶茶，“多话，没得喝。”

人体镜一脸茫然的看着陆秉林，随后竟然低下头说了句对不起。

陆秉林看着眼前女生，自己不过调侃一句，倒是搞得自己手足无措，佯装咳嗽几声：“你知道就好，诺，这次原谅你。”

陆秉林这话说得实在有些暧昧，他们哪有下次，他已经想好用一杯奶茶打发掉这位纠缠自己的女子，于是立马补充一句：“你在这边喝奶茶，我去拿个东西。”

人体镜听懂了，非常乖巧的点点头。

陆秉林骑车走的时候频频望向人体镜，一时间竟不知他是不舍还是害怕她人又缠上来。

人体镜望向四周，温暖的阳光已经驱散大地的潮湿，喝上一口奶茶，感觉胸膛流淌着那不为人知的情愫。

远远的，人体镜发现前方小桥上，一个人站着，看着桥下的潺潺的流水一动不动似在发呆，她走上桥，模仿着男生，腾出一手撑着桥上护栏，吸一口奶茶，然后偷偷看着身边的男生，男生脸上毫无血色，嘴唇泛白，一双眼睛中透着坚毅，像是刚从一场大病中复生。很清秀的长相，就是两颊有些凹陷，太过瘦弱。

莫驰还是感受到了旁边的目光，旁边的女生，捏着一杯奶茶，眼神无辜却冷清。

两人都不说话，就这样一起看着流水发呆，彼此谁也没打扰谁。

人总是口是心非，陆秉林不放心回来一趟，看着人体镜已经和一位男子站到了一起，不由自主地冷哼了几声，就蹬着自行车又走了。

等到莫驰发完呆，再次看向旁边的时候，女孩还站在身侧，他拢了拢自己的薄外套下桥，女孩就不动声色地跟在他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没什么交流，美术系部分学生正在学校展览厅办展，展出的其中一幅是肖成的画，名为《轿子》，大红喜轿旁边是一辆红色法拉利，中间黑色礼服珍珠项链的女生正在挑选轿子。画上女生选择的结局看似已经注定，她的着装打扮明显不是为了登上那顶大红喜轿。

突然，安静的展厅爆发出争执的声音，肖成正和一位名为郭凌的男生争吵，郭凌指控肖成窃取了自己的创意，现在要将肖成的画儿从墙上摘下来。

“剽窃”对于一个原创画师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在肖成眼里郭凌实在无理取闹又欺人太甚，路上就将他拦住，找他给个说法，并要求道歉。肖成自认为不必理会存心污名化自己的人，以为这人能到了展厅可以安静些，结果这人变本加厉的闹腾，想让这凭空捏造的谣言传播得人尽皆知。

“造谣是要付法律责任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剽窃了你的作品。”

此时的肖成还是位意气风发的学生，浑身上下都是蓬勃的朝气，待人接物也并不像现在的老练，说的话里面藏着狂，若不是展厅里有人，他是要出手好好教训这位恶意造谣的郭凌。

郭凌有备而来，展厅有个播放PPT的演讲台，郭凌似乎提前和那边打好招呼，台上的人主动让出位置，郭凌打开主机插好U盘，开了讲台上演讲话筒，开始播放自己的手稿及最后上完色的作品，的确除了颜色方面的差别，这和肖成展出的画作在主题构思上，人物及景物的选择上竟然撞得七七八八，而郭凌的时间要比肖成要早。

肖成哑口无言，但因为清楚明白自己绝没抄袭，但又觉得郭凌没有大胆到公然地弄虚作假，狠狠剜着正在展示的人，而周边看展的人已经给他投来鄙视的目光。

莫驰静静地站在人群之中，看着那郭凌展示的图不禁皱眉，他抱着臂，随后从人群中走到前面，活脱脱一个男版黛玉，弱柳扶风，还颤巍巍地咳嗽了几声。

“你展示的这幅画并不是原稿，对比你现在在PPT上展示的，我更相信挂在墙上的那幅。”

肖成听见雪中送炭的信任，目光殷切地凝望着莫驰，就连他都疑惑了，为什么郭凌和他勾勒的人物景物如此相似。他可不想与这个开口就造谣的人心有灵犀。

“你的第二张未上色的手稿上，有一处不该出现的虚影，那是P图羽化造成的。第三张上了部分色彩的有6处，最后一张成品上有5处。”

“你胡说八道什么？”

莫驰并不着急：“你可以一一打开，我可以指给你看。”

郭凌还在狡辩，但是莫驰的个性特别适合打持久战，幸运的是郭凌很快言语中就漏出破绽。

“怎么可能你就只看了一遍就……”

“好啊，郭凌，你为什么要在这里造谣。”肖成顿时又变成那副拽兮兮的模样。

“你胡说什么？”郭凌拔了U盘抱头鼠窜，一场闹剧便很快结束了。

莫驰被一群人围观还真不太习惯，社恐病发，慢慢挪动着又钻进人群，却被肖成拎着贴着后颈的衣领一拽道：“兄弟，你太神了，能请你吃个饭吗？”

莫驰被这突然起来的一拉扯，更是虚得一塌糊涂，就感觉整个人都能腾空，他从莫驰的手掌心挣脱，好好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领，那人体镜又站到了他身边。

“这位是？”肖成清澈的眼神看着人体镜。

“应该是同校生。”

人体镜有点拘束，竟然比莫驰还要局促几分。

倒逼得莫驰先开了口：“愿意做我的裸模吗？”

肖成吃惊的看着莫驰，这莫驰看上去瘦弱又社恐的，能为自己据理力争也能当着外人的面直言不讳的问一个姑娘这种，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关键人体镜还点了头。

肖成顺水推舟便请了两人吃饭。

学校附近的酒店，隔壁学校的也会过来点菜。

陆秉林吃完出门的时候看到顾雪正在和一个男生划拳，输了便直接干了一杯酒，特别豪爽。陆秉林说不出来的感觉，一种戳破对方当小白兔的错愕感，心里有点不痛快，直接走了。

人体镜在行走的人群中捕捉到了陆秉林的背影，追了上去，肖成和莫驰也没留她，看着人体镜还挺着急的。

“那个男生不会是她男朋友吧？”

莫驰看了肖成一眼并不想八卦。

陆秉林被人抱住了，那双手他很熟悉，是那个让他心烦的人。

他想扯开抱着自己的人体镜，就听见人体镜在他背后轻声说：“我等你好久了，你去哪里了？”

陆秉林心想能这么亲昵果然是情场老手，于是就不留情面扯开她，转过身去，看着人体镜头上还是花花绿绿的一堆皮筋，态度又软和起来“怎么又把这些搞在头上？”

“可以回家了吗？”

陆秉林被人体镜问愣住了？知道眼前人是虚情假意，可是看着她的一双小鹿眼的时候还是心软了。

“饿了吗？”

“嗯。”

陆秉林对自己无语至极，他最讨厌这种两面派的女生，可是现在却又被眼前的人弄得失去原则，明明自己是不会和有男友的女生不清不楚的。

他想问一句刚刚一起喝酒的那个人是谁，又想问站在桥上的那个男人是谁，可最后被人体镜肚子咕噜声给分散了思考。

“算了，先让你吃一顿吧。”

人体镜点头道：“好。”她疑惑地看着陆秉林，不懂他为什么从这样的脸又变成了这样的脸，不知道那叫做表情，她只是抚上陆秉林的额头道：“可以不这样吗？”

原来是陆秉林正皱着眉。

陆秉林郑重地和人体镜说：“你如果想和我回家，就不能和别的人牵扯不清。”

人体镜一脸茫然，她和陆妈妈一起看的电视剧太少了，还不是很能理解陆秉林的一些发言。

可是她却知道面前的人心最软，遂点了点头。

回想她的过去，她的耳中时常充斥着咒骂声，被像个垃圾一样丢在肮脏的地上拖拽着，弃若敝履。是那天晚上的那场雨，金色的雨丝，渗入她的身体，铸了她的脉，锻了她的魂，让她获得新生，自此她便能像个人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对这个世界提出疑问。

枕在莫驰腿上的袁祁珺转醒，眼前的巨幕像画轴一样合上，又渐渐拆解拼凑成人的形状进入到棺材中躺下。

“这是我的故事。”顾雪的回忆录结束，却意外地仓促，之后发生了什么均未提及。

莫驰自是不会因为她的只言片语有所打动，但却为故人的一份纯真动了恻隐之心。“恻隐之心”这个词太怪异了，莫驰吐槽，自己可真自恋，自己是什么圣人吗？更别谈神佛了。算是为了回报她当时的一个承诺吧。她愿意当自己的裸模。可是这又有什么独特的呢？

莫驰想了想，一个没有兑现的承诺有什么独特的呢？可能是为了敬相遇和回忆。

“我该怎么做呢？”

“我想你能恢复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