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不活 第5章 牛奶和酒

莫驰戳破了袁祁珺的癖好，趁着袁祁珺去取咖啡，对着自己的笔记本偷笑。

袁祁珺坐到他对面的时候，唇角的一丝弧度还是没有下去，便皱着眉示意他严肃些。

莫驰咳嗽了几声，控制住自己，又吸了几口牛奶，才算不失礼貌地保持住自己过来谈判的面貌。

“现在AI应用非常广泛，随意打开一个浏览器搜AI，会发现AI在农业，通信，医疗，社会治安，金融行业及大数据处理等上面都有涉及，冲击着传统行业的操作手法，却又打开了新的传承思路。”

莫驰不能不赞同，现在趋势的确是这样，AI给人提供了快速便捷的服务。袁祁珺没有进入正题，反而开始说起AI应用，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想莫驰能够心无芥蒂地接纳这场变革。

莫驰看向袁祁珺，不满意地撑起自己的下巴咬了几下嘴唇。

“我没有什么不接纳，不过对于创作性的东西，我真的不希望是流水线式的，创作过程要比结果重要，如果以后都是AI来完成，会有创作背景与内核吗？谁来赋予呢？我是不敢说我用AI软件创作出来的东西是我的作品，我甚至都没有背后程序设计人员付出的多。”

“你倒是心疼程序工作人员，不怕自己被替代？”

“辩论赛上，内心选择了正方，但是却抽中了反方，结局的走向如何我并不清楚，就比如说现在的AI演员，他们的数据是否都是原创，肯定不可能，都是对实验者的数据进行筛选融合，我并不能肯定的说他们是不被接受的，但是我可以说他们跳脱不了实验者给予的数据基础，要想做到不受大众排斥，一来是必须完美，完美到受众忽视到AI演员身上的数据痕迹，或者是原创性的占比超过并且覆盖了实验者的特征性数据。”莫驰的话过于的异想天开。

“你的这种观点不是打造一个AI人了，而是在孕育一个新的生命。”袁祁珺看向莫驰的目光中深邃有力，一种警醒的意味，“我不希望你的任何行为影响到梦魂计划。”

莫驰站在理想这一头，袁祁珺站在现实那一头，两者岿然不动地对望，剑拔弩张。

“言归正传，顾女士的婚礼场景设置需要你这边提供下图，她不准备选这世界上的任何一处风景，这很为难我，于是她推荐了你来同我一起完成场景的设置。”

莫驰并未从他反驳自己的观点中立刻脱身，他把袁祁珺说的话拆解再拆解然后折磨自己，他此刻对着袁祁珺是有着淡淡的委屈的，可以说是矫情至极，他感觉对方一点都不懂他，也不惯着他的天马行空，可是袁祁珺为什么要惯着他呢，他是个成年男子，要另一个男人惯着自己，这也说不过去。

“不要这世界上的任何一处风景？”莫驰收敛心神想着顾雪和袁祁珺提出的要求，听上去像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的一种要求，可是那个在群聊里驰骋的开朗女孩怎么可能是对生活持有消极态度的。莫驰放空自己思考，这世界上的任何一处风景她都不要，那上升到整个宇宙呢，顾雪所要求的是未来幻想？

“你想到什么了吗？”袁祁珺看着莫驰撑着下巴，拿着奶茶，咬着吸管，微低着头，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咖啡店里的空调好像又打低了几度，莫驰的手心里渗出些冰冷的湿汗，他自己还未去要求店员调高些温度，袁祁珺已经起身去前台与店员交流。

莫驰看着袁祁珺和店员交谈的背影，感觉到自己拧巴的情绪。

袁祁珺是温柔却不解风情的，幸好自己是男生，如果是某位女生和他走到一起真的是容易上头又下头，但也许在喜欢不喜欢之间反复跳动的情绪来磋磨一下，会更加的印象深刻吧。

思绪走得偏了，莫驰目光移到挂在咖啡店的那张海报上，是电视剧《不舍红鱼》的联名海报。

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处风景，就像演员完成的角色，那些故事里的人物在另一处世界依然灿烂鲜活地继续着他们的人生。顾雪和自己说过，她的婚礼设置的时间段想要在民国时期，要中西结合的。

在电话里，顾雪回答不哭时的口吻比较的慎重，慎重到好像是在攫取自己记忆深处那段美好，让莫驰想起了初次见到顾雪时的模样，一个不太招摇甚至有些保守，性子比较清冷的女孩子，现在其实很难看到她当时的影子。

自从顾雪拒绝成为合伙人，搬离了这座城市，发展自己的模特事业，莫驰很少和她通过电话，再次见面的时候，她已经成了在群聊里放飞自己的模样，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不知道之前是伪装出来的娴静，还是之后为生活所困的开朗，这些莫驰都无从得知。

“点了一份点心觉得你应该喜欢。”袁祁珺的话将莫驰的整个思绪拉到了面前的点心上，抹茶味道的小蛋糕。

见莫驰不说话，袁祁珺问道：“是不喜欢吗？”

“不是，但是不一定喜欢。”

莫驰没怎么吃过抹茶味道的东西，一来自己对这些甜品谈不上喜欢，二来自己的睡眠不是太好所以晚上一般喝酒或者牛奶，潜意识里晚上喝一点酒或者牛奶能对睡眠好，茶类咖啡类过了下午3点钟就不会碰，包括含有茶这个字的甜品，他也是慎重地享受。

袁祁珺的目光不算殷切，但莫驰仍不想辜负，他用细勺子舀一口放在口中，上面一层是丝滑的巧克力，入口即化。

莫驰评价道“还挺好吃。”这句是发自内心的。

袁祁珺的言语也好，表情也好，以及他所有的穿着都在表达着一种克制与优雅，和莫驰伪装出来的到底有些不同，他骨子里是从容且稳定的，而莫驰却是畏缩紧张的。

到底还是两人之间比较陌生，莫驰感觉到不太自在。而这份不自在之所以延续这么久，莫驰是觉得袁祁珺绝对要负责任，他若即若离，明明一见如故，也曾在莫驰面前毫无顾忌地展现过笑颜，却能很冷漠地不接受莫驰一个约饭的邀请。

“那就多吃些。”

“但我不喜欢。”莫驰拒绝，和前面自己对甜品的点评极其矛盾，他本不想作弄袁祁珺的这份心意，但是又觉得袁祁珺仍是客套疏离。

两人来到这间咖啡店并不是来谈情说爱，没必要互相试探，彼此又是男生，莫驰简直恨透了自己的模棱两可，矫情做作，怎么能吃个甜点都有这么多的忸怩情绪。

他将自己的电脑笔记本又再次打开，挡住自己的脸，好像这样就能不面对袁祁珺，手指假装很忙地敲击着键盘，空白文档上打出来一堆乱码，像是情报局的秘密工作者在传达着需要解密的消息。

“你喜欢什么？”

莫驰还以为袁祁珺会和之前一样不会太关心，但也可能仍是处于他的礼貌。

莫驰好像就是在等他的问话，可是现在问题抛给自己了，莫驰又不知道了，他喜欢的其实很多，单拎出来说，他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

“或许那天名臣酒吧的酒很好喝。”

“是白天的那杯酒，还是晚上的那杯？”

“是白天。”莫驰恨坦诚地回答。

“那什么时候我再请你喝一次。”

莫驰看着袁祁珺整个人都很柔和，像再次看见他那天一起打篮球时非常明媚的样子。

两个人荒唐地谈论了一些有的没的后才终于开始讨论婚礼景设。

“希望能有两版出来，到时候让顾女士有所取舍。”

莫驰很是同意，不过这就是在给自己揽活儿，他看了看袁祁珺，怎么这项工作倒成了自己的了。

出了咖啡店，莫驰邀请袁祁珺再到魂工作室坐坐，袁祁珺没有拒绝。

莫驰带对方参观了自己的画室。

“画室？”

“对，没有灵感的时候我自己会到画室随便画些，毕竟现在很多都是在电脑上操作，画室旁边那间是我平时设计的办公室。”

“平时随便画？”

“是啊，比如，你站在那边不动，我能立刻给你速写一张。”

袁祁珺竟然很听话地真站着不动了，结果就听得莫驰噗嗤一笑，“我只是打个比方。”

袁祁珺有点挂相，竟真傻站着，任由莫驰取笑。

“现在还真没时间，什么时候得空了我送你一幅呗。”莫驰的语调轻松，毕竟在自己的画室，人没有那么地拘谨。

袁祁珺听他这讨好的语气，也不拒绝。

随后两人进了办公室又讨论会儿顾雪婚礼，莫驰在电脑画板上随意勾勒出场景，袁祁珺立在他身侧，给出意见，最终落笔后的是民国校园里的一处教堂，以及中西结合的戏台。

确定了场景轮廓，两人又开始是反复地推敲场景的细节，直到月亮悄然悬于天际。

“今天就到这里了吧。”袁祁珺维持着一只手撑在莫驰的电脑桌，另一只手拿着一只笔，记录的姿势太久了。他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脖子，算是稍稍缓解了些疲劳。

莫驰保存好资料，伸了个懒腰。“吃什么?”

工作过后，莫驰习惯性地会问肖成。

只是他昏了头了，旁边的人不是肖成。

“你想吃什么？”

“吃碗牛肉面吧，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牛肉面馆。”莫驰已经说服自己收起自己的那一堆忸怩的心态。

张家面馆店面不大，两个人点了两块饼，和2份牛肉面。

袁祁珺看着面条上满满的牛肉浇着汤汁，抬眼看向莫驰，莫驰也正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等待着他的反馈。

他扬唇慢条斯理地叉起一筷子，莫驰这才开动。

“好吃吧？”

面条丝滑爽口，牛肉味道纯正，袁祁珺点头认可。

唯一美中不足地是，吃完了后，牛肉店老板塞了两张传单。

“AI四驱赛车大赛宣传单。”老板解释道，“你们可以去报名参加，在我们这一路都拉了赞助的，不知道你们看没看过四驱兄弟？”

面馆老板是个90后，说起热血动漫来滔滔不绝。

莫驰没啥兴趣袁祁珺倒是很有兴趣，拿过一张看了看，问着莫驰：“去参加吗？。”

莫驰看着他，审视，疑惑，袁祁珺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

“同行的产品，我得去看看，你也可以去找找灵感啊。”

袁祁珺突然凑近的脸宛若那天篮球赛后的情形，额间碎发汗珠错落，整个人清冷又明丽，这让莫驰神不知鬼不觉得应了下来。

莫驰抽了一张餐巾纸丢给了他，接着听见一声非常尖锐的声音，莫驰看过去，是隔壁桌的一个人起身太过仓促，竟然带倒了凳子，只见他拿着一张宣传单掩着自己先一步去结了账。

“老板，在哪里报名啊？”

是个男生，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垂下的一只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应该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