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间,苏浣同杜君恩也挽手踏进了亭子,身后的婢女摆好糕点清茶后便默默躬身退了下去。苏浣入了座,杜君恩坐在了她一旁。苏衡一直分了些心神在方如衿身上,他捕捉到她看见杏仁茶酥时亮亮的眼睛,只是那一碟杏仁茶酥摆在了他这边。
“衡儿,你怎么一直拿着那卷书?难不成来了二姐府上,就学着君恩那一套,活像个花胡子老学究。”苏浣说完笑弯了眉眼,杜君恩闻言有些面热,但也不羞恼,只是看着开怀的苏浣,待她笑了片刻后递上了一盏茶。
“最近城郊那几件杀人的案子不知姐夫二姐有没有听说,”听到杀人剜心案苏浣和杜君恩严肃了一些,苏衡顿了顿又说,“有传言说出自妖兽之手,我便想着找来一些古书,探求一些有关妖兽之说的记载。”说话间,苏衡将面前那碟精致糕点推到了方如衿那一侧,耳尖泛红偏要故作自然。如衿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杏仁茶酥就这样出现在眼前,有些讶异地望向对面的苏衡。苏衡握紧的拳藏在宽大的衣袖下,心如鼓擂,面上倒是一切如常。如衿看他一番淡然做派,便就没做他想,将心神放在了眼前的精巧小点上。苏浣在一旁看的真切,眸光闪了闪,她这弟弟倒比她注意的还要细致,她端着杜君恩递来的茶抿了一口。
杜君恩没注意到他们三人间的心思流转,自苏衡提及城郊的杀人剜心案起,他便一直蹙着眉头,“那几人的死确是蹊跷离奇,歹人翻墙破窗,杀人剜心后原路逃返,他特意选在夜里作案,想来也是为了方便遮掩面容行踪。”
“不错。尸体都是第二天才被家眷仆役发现,那歹人夜间种种动作竟做的悄无声息,未惊动任何人,想来必是身手矫健,功夫了得。”苏衡实在费解,这般的高手为何做出此番暴行。
“据我所知,丧命的那几人从无交集,更谈不上纠葛纷争。杀人现场无打斗痕迹,死者和衣而眠梦中被杀。家中珍宝财物未曾丢失,不为财只谋命,手段还如此凶残,难怪市井百姓都在传妖兽入世施此暴行。”杜君恩轻叹,那死去的百姓何其无辜!
“我觉得未必是妖兽所为。”一直很安静的方如衿开口,她见苏衡三人望过来,微微紧张道,“那歹人杀人又剜心,许是为了泄愤。”
“衿儿,你也相信这世间有妖兽?”苏浣不免有些讶然,如衿这话似乎已经默认了妖兽之说并非虚妄怪谈。
“我不知道,我也说不清妖兽之说是真是假,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苏浣的注视,“只是苏姐姐,衿儿总觉得这传言来的有些奇怪。那些个无辜遇害的百姓都住在城郊,本就是偏僻地方,第一起案子报官后,朝廷铁探手便着手探查。铁探手办案向来雷厉风行滴水不漏,案子尚未定夺,绝不会将个中详细透露出来。死者家眷也被封在府中不与外界走动,那百姓是如何知晓地如此详尽的?连死者和衣而眠,现场无打斗痕迹这些末枝细节都传散开来,实在是……”
苏衡不知何时起了身,他听着如衿有条有理的推断,负手在亭里来来回回踱步。待如衿说完方才开口,“二姐,如衿说了许多话,倒杯茶给她润润喉咙罢。”苏浣应下,她拿起如衿的茶盏,倒上七分满后递与她,“衿儿方才好厉害。”如衿听她此言,朝着苏浣绽开一个诚挚的笑,带着一丝羞涩和十分喜悦。
“如衿说的很对,妖兽杀人的传言来的的确蹊跷。自古来妖兽之谈都被当做无妄之论,对于百姓来说,妖兽只是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罢了。我记得第一起案子发生的时候,没有百姓联系到妖兽杀人,直至第三起杀人剜心案,几乎一夜之间,妖兽入世的流言传遍京都。既然百姓认定这世上并无妖兽,又怎会怀疑是其所为?这流言来的太快,也太怪。如衿惊奇他道出自己心中所想,不由抬头看他,不料遇上苏衡那对清亮的眸子。对视的那瞬间,苏衡轻轻朝她眨了眨眼,如衿又惊又愣,绯红色爬上脂玉般白透的面上,蔓延到耳根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