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不懂。
难道叶灵在她的话中,只能抓住这些没有逻辑的重点,连宇文化及这等武学高手都未能发现她,寇仲和宋玉致,怎么可能?
那傅君婥倒是强些,且与她见过,可即便是傅君婥也未必知晓李府之内,有她在监视,更何况,她们如何断定她会喝这汤,在此事发生之前,连她自己都不确定会有此举。
“汤原是给李秀宁准备,以宋玉致的生气程度,绝非下套,我虽不知是何缘由会如此,但今日【天魔**】能有所突破,怕是得益于此汤。”
“还有此种汤?”,叶灵听着,那惊讶程度,完全是初入江湖的新手模样。
“【长生诀】能让两个已满二十,从无武学根基的人,在短时间练出内力,有此汤,有何新奇,再说,这可是宋家,天刀宋缺,可不简单。”
“师姐说得是”,意识到到自己大惊小怪的叶灵,尴尬得捏了捏自己耳垂,脸有些臊得慌,着急相问,“可若是提升武学的汤,那它真的只有好处?”
“不会”,关于这点,婠婠却否决得果断,“万物且相生相克,自有利弊,此物又怎会没有弊端,我现下既无查出它的影响,便只能说明它的后果,更无声无息”,更为可怕,不然有此物,宋家又怎会只偏居岭南,现下虽也实力雄厚,但始终只是一个门阀世家。
“那师姐你”,听来似乎有些可怕,叶灵自是担心婠婠。
“无需担心,宋家的事,自然要宋家解决”,婠婠说着,想起那宋玉致,她心里多少有了主意,见婠婠那表情,叶灵止不住一个激灵,瞧见婠婠如此,她便知定然是有人要遭殃了。
“对了,你伤得如何?可是严重?”,收回心中所想,婠婠还是当起了一个师姐的职责。
“还好”,叶灵下意识地摇头,在想到今日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弟子,也是昨日伤得最轻的弟子叫自己后,叶灵又难免面露苦色,“但弟子们伤得较重,怕是一时之间,在【长生诀】上,难成助力。”
“无妨,【长生诀】一事,暂无需你们,先前让你们找的院子,如何了?”
“已经交付,随时可搬过去”,叶灵如实回复。
“好,今日便将客栈退了,让弟子们搬过去养伤”
“嗯”,叶灵点点头,她也担心弟子们,更何况这客栈也经不过婠婠再来几次习武,实在是太光明正大了,“如此也好”,忍不住有所呢喃,可也正是因此,她又不禁想起了昨天所遇到的女子,“师姐,你可认识一个身负古剑,脸系白砂的女子?”,她问。
听叶灵的描述,婠婠第一瞬间想到的便是师妃暄,“为何如此问?”,可为何叶灵要询问此人。
“昨日师姐发狂,似乎是她出手,才安抚住师姐”
“她也在?”,婠婠听着心里只道奇怪,这师妃暄究竟为何如此关注她,难道是那慈航静斋的掌门对师妃暄有何交代,想来师父也曾交代让她警惕慈航静斋来人,慈航静斋与阴癸派向来敌对,师妃暄格外关注她,似乎也能解释得过去。
“嗯”,叶灵应声,心想,若非女子,她们还真难以制服当时的婠婠,只不过看师姐现下表情,似乎是她有所误会,不似结交之人,“我见她对我们并无敌意,又主动施救师姐,还以为是师师姐相交之人”,原来不是吗?她心道。
“我与她也算认识”,只是算不上结交,明明是对手,婠婠心想,“既然她出手救我,此情我定会记住,你们记住,日后若得见她,莫要与之发生冲突”
叶灵点点头,心想,那姑娘既救过师姐,也算是间接救了她们,她们自会知恩,可她没想过,婠婠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深知她们不是师妃暄的对手。
这点婠婠并未多说,叶灵自是想不到,对此,婠婠并不在意,她并未在此事上同叶灵纠结,想着她们昨日皆因自己受伤,她便想让叶灵早些回去休息,莫要因她而在此苦熬。
听此,叶灵自也未有久留,起身告辞,正欲踏出门槛,却闻身后言语,“手中剑不该对向自己,无论何时,你最好谨记。”
知晓其意的叶灵,踏出的身子一颤,虽有那么一瞬间的震惊,意识到婠婠还记得昨日自戕一事的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多谢师姐教诲,叶灵谨记”,而后便跨出门槛,离开此屋。
见门再度被合上,听那门上传来细微的碰撞声,婠婠盯着那合上的门良久,直到门外有人走过,听那小二的招待声,想必是又来了新客,她才收回视线,端起桌上茶杯,轻抿一口茶水,心上却在考虑宋家汤药以及【长生诀】的事。
【长生诀】被这江湖说得如此玄乎,可时至今日,她也未拿到手见过,是该去亲自见识见识这本奇书,还有那古怪的汤药,若接近宋玉致,想必能了解得更多。
只是如此一来,她就不能以本身身份为李家所知悉,要是让李家知道她,事情便会麻烦起来,看来,得以一个合适的身份出场。
想起宇文淑的存在,她知晓此事不难,可这其中还有一个变数,想到这个变数时,婠婠的神情变得凌然。
师妃暄,她于心里唤着此名。
很快,她便有了主意。
近来宇文化及为令宇文淑的计划顺利实施,已顺利让手下获得柴绍信任,而他自己也已说服杨广,或者说,一切正如宇文淑的推断,杨广介意的是他宇文化及是否存在这诏令中,故在得知宇文化及愿在其中作为中间人,为杨广收纳人才后,这两份诏令来得比宇文化及想象得还要快。
而他和海沙帮也已顺利接触,海沙帮帮主金柯桥,对李秀宁憎恶至极,又无敢对李家下手,如今有宇文阀做保,又是皇帝之命,若得皇命,他日海沙帮亦可光明正大的壮大,便可与巨鲸帮抗衡,他自是乐意,唯独他的军师虚行之,力阻此事。
在宇文化及的挑拨下,他反觉得虚行之包藏祸心,在应下此事的同时,将虚行之下狱关押,想待李秀宁之事了结,再行惩处。
今日宇文化及找金柯桥,目的就是定下行事的时机,如今柴绍已在他的驱使下,决心花费金银,在李秀宁生辰的那日,为其办一个“百花宴”,大摆宴席,邀约扬州百姓共享此宴,如今主宴便定在柴府酒楼,除了宴席,那日还有着杂耍和戏曲,并且主宴也会挑选一些百姓进入共享,那日鱼龙混杂,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早就做好准备的金柯桥,在得知此事后,心中难掩喜悦,他似乎已跃跃欲试许久。
将他的表现看在眼中,宇文化及心中虽鄙夷此人无有谋略,眼界狭小,但表面上还是笑着,表示希望两人合作愉快。
他站在海沙帮的船上,负手于背,如散步般走至船头,环顾四周,但见周遭皆是挂着海沙帮旗子的船只,在扬州这片海上,他宇文化及再厉害,也着实不得与海沙帮相抗,“金兄”,他唤,目光落于已跟着他走到船边的男人,“海沙帮何等气派,日后又岂是那些不入流的帮派可比。”
溜须拍马,不论对谁都适用,只不过方式和在意重点,各有各的不同而已,如今的金柯桥,令原本强盛的海沙帮败落至此,竟为巨鲸帮所欺,如此落差,那口气郁结于心,早成为金柯桥的心疾,而宇文化及那句“不入流”,正得他心。
“承宇文兄吉言,但愿日后我海沙帮能重振昔日之威。”
“定会”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皆在不言中,稍有安静后,宇文化及本是欲对行刺一事的细节有所交代,却灵敏的发觉有人躲在船上偷听。
“谁!”,唯听他厉声一喝,手已生掌风,金柯桥顿感周身奇寒无比,身后的手下已然打颤起来,若非他以内力相抵,定也会陷入极寒之中。
唯听“蓬——”的一声响,那船上屋檐的左一角,已被震碎,海沙帮的旗帜断裂,一曼妙的身影竟从旗帜后飞出,进而往岸上飞去。
见此,金柯桥骇然不已,以他的武功,竟能有人藏于旗帜之上,而他未有察觉,他又岂能不骇然,想起和宇文化及所密谋之事,他则更添担忧,拔刀便欲去追女子,却被宇文化及伸手拦住。
“宇文兄,此人形迹可疑,若是李家之人,恐于我们不利”,金柯桥着急得面有怒意,不解宇文化及出手相阻之意。
“金兄莫急,她身手绝妙不是等闲,金兄需得照管海沙帮,此人还是交给我,请金兄在此静待,我定会给金兄一个交代”
话完,金柯桥还未来得及表态,身侧的宇文化及便已驱功而飞身追去,见此情形,金柯桥不得不放下手中之刀,若宇文化及的功法都无法制住女子,他也确实没有下船登岸的必要了。
于是他便下令手下严阵以待,并彻查船只,看有无女子同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