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溟罗衣淡淡一撇,踱步静静走到涂芳芳跟前,冷眸静静凝视她,“多谢涂姑娘的好意,我如今是已有未婚妻裴缃湄,无论何人也撼动不了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这儿,不如另寻良人。”
话说多了伤了彼此和气,可不说也不妥,她来了锦绣山庄许久日子,最正眼瞧她的一次,那微凉的眼眸不曾在她身上停留过,哪怕一丝的停顿未有。
涂芳芳听他所言,后退了几步,瞬间红了眼眶,厌倦了追逐他的脚步,刹那就转身飚下了泪来,“不用就不用,凶巴巴作什么。”
她的身影冲出了廊下,鱼归站在她的后头来不及拉住她,转眼怒瞪东溟罗衣。
暗哨几人面面相觑,主上拒人于千里之外,一招就让涂芳芳溃不成军,一丁点余温未有,好凭着“我的未婚妻裴缃湄”霸气十足。
东溟罗衣待何人并不觉亏心,掏出药瓶,吞入两粒,“当着多人面,你冷心冷肺,应当是留点面子予她。”
半侧过身微微看下了鱼归,他翘起唇角冷笑两声,“嗯,你有热心肠。”
持着旱狱,隐在廊下的身影愈发冷峻高大,撩起衣转身径直朝着大门走去,暗哨五人紧随其后。
谢怀留自栏杆起身,盯着东溟罗衣远去身影,轻拍了拍鱼归臂膀,“他冷是冷点,但对于涂姑娘是残忍点,当断则断。”
言语于毕,谢怀留离了廊下,留下鱼归一脸岔岔不平,忍着胸口怼天怼地怒意,脚步却坚定不移奔去了涂芳芳逃离的方向。
甩气的鞭子“啪啪啪”作响,“自作孽,不可活,谁叫你那么多嘴。”
“正眼瞧你了吗?”
“顾什么顾,厚脸皮还不懂?”
鞭子甩在假山壁上,“啪啪啪”清脆几声,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呜咽哭泣起来。
她寻得是那处两人跌落池中位置,声音时而大,时而小,鱼归步伐慢慢靠近,隐在假山之中外人是瞅不见里头。
顾不得精心打扮,随意两腿盘坐在一起,“呜呜”两声抹一把泪珠,“呜呜”两声抹了一把泪珠,持续小片刻的功夫,交叠支不起身来。
“你起不来?”
忽然声音从背后传,涂芳芳回转一下子惊愕当场,似乎是漏掉的月光洒在了她的脸上,忽略不掉傻哼哼、蹙着眉,不爽翻脸沉了脸,“听墙角是不是人呀。”
鱼归忽略了她凶巴巴犹如一只没有猛爪的老虎,关键只会嘴巴叫唤,构不成威胁,指着地上红鞭子,“鞭子甩得那么响,想不听到都难。”
见她撇着嘴,眉眼耸拉下来,仿佛立马就要哭出来,“哎,先明言,可不是笑话你,咋说我们算同盟人,为情所伤。”
“你不会心悦裴缃湄?”
“有何不可?”
涂芳芳环抱着双腿,一侧鼻翼吸了吸,哭过的眼眸水盈盈像是一汪清泉池水在游动,“你的胜算不大。”
扎心来一刀,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扎得不痛不痒,又一丝丝无奈,鱼归不瞎掺和无用之话,见她无需慰藉,转身便要走。
“唉,你能拉我一把?”
鱼归应声回望,上下打量她几下,“鞭子甩得有劲,你还爬不起来?”
胡掐的鬼话谁信呀,居高临下轻瞥瞅她,触及上她眉黛微微拧巴着,睁着豆大无辜眸子,盛满期翼,不似慌话,迈前两三步,心不甘情不愿伸手,“快点。”
涂芳芳盘坐姿势良久,双腿麻了没知觉,攀上他的手握在掌心中,干燥,小小粗糙茧子,交叠一双手上,恍惚间被用力扯住向上提了去,打颤双腿微微麻麻站立不稳,轻咬下唇瓣,小声道了“多谢。”
鱼归纳罕不言,敛回手,方才掌心之上柔夷让他一息间有了失神,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捻了捻,连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未察觉。
微微侧身,紧了紧腰侧褶皱,规劝一二,“常言道: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强求不得,世间男子之多,又偏偏只许心冰渣子一人,倒追亦可,但也全然不能把自己丢弃了,这身白衣与你不配,红衣最是配你。”
白衣本就不是她喜爱,应是为了追东溟罗衣,一改往日模样,久了快忘了自己原本样子,涂芳芳陷入沉思,一霎时嘴角噙这一抹浅笑,“知晓了,鱼圆子。”
扎得一次又扎一次,鱼归狠狠一怒瞪,鼓起腮帮子,“哎,不许提这名字,听到没有。”
他笔直黑眸撞进了涂芳芳笑意点点眼中,有了他的倒影,翘起唇瓣,像是故意为之,朗声叫了起来,“就不,鱼圆子,鱼圆子,鱼圆子.....”
“鱼圆子...”
“鱼圆子...”
“是不是同盟,同道中人,中伤我对你有何好处?小心点,对你下毒。”
鱼归仰头长叹了,想当初就应多习武,除了口能言,研制毒药,其余一窍不通,打又打不过,口舌争不过,恼人的江湖武力比拼王道。
感念他的好意,涂芳芳一手掩口,忍不住发出声音,直笑得泪蹦出,“鱼...圆子....是何人取名?”
“冰渣子。”
鱼归轻轻“嘁”两声,互损不正是俩人日常而已,“可止住了呀,再笑就过分了。”
“好...”
“可....忍不住...”
涂芳芳愈说俞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只笑你一回....就一回....”
莫不想听,耳根子清静,鱼归疾步就远离.
“嗳,别生气...”
“没有...”
月色倾泻下,两人并行地上暗影相互缠绕交织了在一起。
暗哨四号先寻一处野外高地势凑合过了今夜,拉紧缰绳回头与他们汇合,动作利落翻身下马,“主上,先到此处安顿一夜,明日一早在进武林堡。”
东溟罗衣微微颔首,将缰绳甩在了一头,翻身下马背,顶着清冷月光眯起眼打量神阙,未骑两三旬,它的性子改了许多,急急燥燥,四肢懒懒得动,颇为不乐意外出。
“是被她喂多了胡萝卜,嫌弃野外的草了。”
神阙打了几声厚重马啸声,咧着整齐马齿,它甩了甩头,漆黑眸子中歪着看他许久,又缓缓吹落下长长睫毛,三分不咸不淡,七分不情不愿叼着野草啃了啃。
被神阙惹得轻嘁两声,解了手里的缰绳,朝着马腚狠狠“啪啪啪”两声,疼得神阙龇牙咧嘴叫唤几声,讨好踏着马蹄想去叼他的衣袖,可瞅着被缰绳打怕了,不敢靠近。
“呀呀呀呀呀”小巫怂恿嘲笑,“呀呀呀。”几声了之后,就见东溟罗衣躺在掌心之上只是一些豆子,哑成了“哑哑哑哑”几声,颇为不甘心叼着吞咽。
搁下旱狱倚靠在树干上,东溟罗衣磕目掩去疲惫,闭眼小辞,浑身散发冷意。
暗哨四号略有深意望了望主上的方向,感知主上心情不畅,自裴姑娘走后几日,时常沉下心思练旱狱不说,性子比以往沉静许多。
暗哨一号:“裴姑娘日日喂养小巫牛肉干,小嘴养养刁了。”
“你个傻缺呀,兜一圈才知晓,果然眼里只有银子...银子...银子...”
暗哨二号挤兑了,暗哨一号不甚在意。
暗哨三号:“主上去武林堡可有要办?”
暗哨五号:“布局。”
暗哨四号:“据谢怀留密函中提到古墓邑都的圣女。”
“圣女?是何人?”
暗哨四号轻摇下头,:“古墓邑都的五毒门是神秘组织,多年隐匿在西域,没人真正见过他们真面目。”
暗哨五号:“裴姑娘身上被下情人蛊,百花教教规:焠心毒,而袭人莲花魅毒正是出自五毒门。”
暗哨四号:“五毒门的黄老当年是制毒高手,独独无人能掌控他的行踪,此人心机叵测,喜怒无常,可曾听说收一女弟子。”
暗哨三号:“可见裴姑娘身上的谜团牵扯背后甚广,下毒之人定然是她相熟。”
暗哨四号:“所幸裴姑娘身上之毒有解药,望她一切顺顺当当。”
“吁”几声,马蹄声响彻在武林堡门口,候在大门处等候多时仆从已跑去通传盟主了。
“真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爽朗声由远而近,“贤侄子,许多年未见,嗯,身子粗壮不少。”
涂幽幽,外号破火铳,嗓门吆喝一声,地震三震,老当益壮,双臂孔武有力,两眼炯炯有神,高高竖起黑白参半发,拉紧面皮朝上,张扬刚毅的眉峰至尾巴翘起。
那一声冷冷清清喊声,“涂叔,许久未见。”
涂幽幽不甚在意东溟罗衣惯常冷意,揽过他的手背一如当年小时候,夹着兜走。
“先进去再说。”
东溟罗衣由着他,长辈絮絮叨叨,作为晚辈听着就好。
暗哨一号拉紧神阙,其余四人各自牵好马,踏进了武林堡。
过了影壁,垂花门,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武林堡议事堂,唤了仆从去备茶。
司徒小游被委派任务,归来武林堡,听仆从所言,阎狱门门主前来拜访,飞速赶往议事堂,便是刚踏堂前,就听盟主爽朗地笑声,扬起了唇角的笑意,见两人对坐着,“罗衣,几日不见,清减了不少,毒可是解了?”
“毒?你中了何种毒?可有大碍?”涂幽幽横眉高挑,关切透露真挚之意,痛恨下毒之人,使了阴暗手段。
“涂叔,不必担忧,毒已被鱼归解了差不多,备了解毒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