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星空熠熠生辉,星光点点,如同雕琢一颗颗明亮镶嵌的晶石,悬挂高空,如此阑静,如此美丽。
不知时辰,裴缃湄身子微弯,慢慢挪向东溟罗衣位置,驱赶了黑夜里,耳边土石房外呼呼的风声,再近一点,偷偷倚靠,贴着墙角,没有了什么打发,就先睡一觉,渐渐睡意袭来,歪一侧就睡了过去。
小巫滑到她的怀里,钻进温暖,“咕咕”小声呼噜。
一人一鸟安静倚靠在墙角跟处,出奇和谐。
东溟罗衣运功完,伸腿触碰到了她的脚尖,目光转向裴缃湄,方才似乎不这么近,怕黑又怕死,又逼不得已杀一人慌张无措的模样,扯了扯嘴角。
伸手解了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又添了一把几根粗壮的树枝,染得更旺些,熏染裴缃湄的小脸红扑扑。
白日奔波太累,她睡的很沉,头靠在墙角不稳,一歪,身子就往前倒去,霎时会撞向地面。
东溟罗衣眼底闪过一惊,横着出手,裴缃湄倒在了手肘间,又埋了埋,蹭了蹭,没有醒来。
斜挑着眉,低头望去,睡相难看,又看了地上满是沙子,扶着她的头枕在他的腿上,看了一眼,也闭着眼。
那束刺眼的光线穿透外墙射在了裴缃湄的脸上,蹙眉醒来,瞥见身上披着外衣,昨夜明明靠在墙角,狐疑几番,望去分明枕在冰渣子的腿上,愕然几分,偷偷瞄一眼,“好在他还未醒来,让我很恐惧”的心态,径直出了土石房,去小溪洗把脸吧。
捧着一汪清澈的溪水,刺骨寒冷,抹一把小脸,一下子人就清醒来,有循着昨日走过之地,多采摘一些龙马草,以备路上之需。
传来打斗的声音,裴缃湄不敢冒然前去,岂不时羊入虎口,胡杨林长得不高,矮墩矮墩,恰好能让人藏匿在此处,不被人瞧见。
只望去一眼,树干之中有个小洞,尾随而另外一批的灰衣人,与东溟罗衣对峙。
“那妖女在那?如实说出她的去向,好留你一个全尸。”
为首那名灰衣人口出狂言,冷笑,“莫名就觉得你非死在我手中不可”自信。
“找死不是很容易。”东溟罗衣剑眉微扬,眼眸中泛着冷光,一把旱狱逼得灰衣人止步不前。
昨日已死在他的刀下,一刀封喉,死去大半不多,不得不让他们望而生畏惧。
“他中了毒,不能动功,否则伤着心脉,重则武功全废。”
东溟罗衣只是淡然一扫看向说出这句话的黑衣人,让人出其不意,刀如闪电,只取他的性命,如幽冥使者说没命就没命。
在场灰衣人纷纷撤回脚步,又拉开一段距离。
裴缃湄暗自拍手叫好,穷追不舍的人就狠揍一番,而不是客气讲道理,总算学会一招,摸向腰间之物,匕首,倒是锦囊中有,顿时来了一计。
火雷子,遇火则能炸雷。
“口出张狂之人,死有余辜。”
裴缃湄小跑窜东溟罗衣的身后土石房内,捆扎好凤梨背在身后,手持一根燃着粗大树枝,与他齐肩站一起,“今日我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灰衣人显然对于她的挑衅不足为惧,一个个张狂笑着,“长得挺美不如让小爷怀里乐呵乐呵,做个欢乐一回的女人。”
“好呀,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看好了。”
裴缃湄捏紧手中树枝,点燃锦囊冒着烟气,速速紧张起来喊道:“冰渣子,快丢去。”
“临时前的挣扎...”
“哈哈哈........”
“哈哈哈..........”
等一干人的灰衣人狂笑中,东溟罗衣神色淡漠,修长的手伸来一掷而去,而为首的黑衣人显然很不屑,“丢这个玩意儿,丢你大爷的脸....”
“垂死前挣扎。”
裴缃湄紧盯地上的锦囊,一股浓烟,时机已到,“我们快走。”被揽住腰,携带飞离。
“砰。”
“砰。”
“砰。”
“砰。”
“砰。”
为首的灰衣人则被炸飞,身体四分五裂,围着闪躲不及,早已危及,一阵滚滚浓烟袭来。
裴缃湄匆匆回头一望,被炸焦黑焦黑,别提有多惨就多惨。
火雷子遇火则炸,本想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有曾想此时却救了他们俩一名,不见后头有人追来,显然重伤不轻。
协带飞离至三四里远,东溟罗衣痛苦闷哼一声,二人降落,他的步伐踉跄前去,裴缃湄移步向前,双手支撑环抱住他的腰,脸不得不贴在他的胸口,缓缓抬起了头,眼中溢满了担忧之色,“你没事吧。”
东溟罗衣拧着那双剑眉,缓缓摇了下头,临阵脱逃,还是头一回,见她还歪在在怀里,不得不睨着眼,怪异感觉窜出,伸出一指按在她的肩处轻轻推离,可怀里传来软糯的声音,敛回手缓缓放下,“要不暂歇一会。”
“不必了。”
冷淡的开口拒绝,裴缃湄主动搀扶他的一只手,他垂眸与她四目相对,又纷纷各自撇开视线。
“我怎知道,遇热那是大爆发,把杀人不眨眼的沙蝎人炸飞了,又炸成黑炭了。”
裴缃湄满脸很无辜,可怜巴巴“没了” 锦囊也不见,他没命了,她也活不成。
“火雷子是个宝贝,我不会武功,就靠着保…….”
“等回葵花镇,你要装满几个锦囊就随你,爱炸谁就炸谁。”东溟罗衣见她失落的样子,允诺答应。
裴缃湄欣喜拽住他的衣袖,眼底盛满星光点点,“真的?真的?真的?”
东溟罗衣淡淡“嗯”一声,她与他齐肩并行,“云水苑包打听取走你的火雷子,他最爱研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想必拿到的火雷子比百花教研制出威力更猛。”
他低头看了她潋滟的双眼期待满满,握拳轻咳几声掩饰不太自然,撇过头看向了别处。
暗哨一路往回赶,一路上冒出埋伏之人,已是过去一天一夜,寻到了神阙,可见主上和裴姑娘都是凶多吉少。
五人多年的默契,心中焦急了,待寻到了昨日主上遇见七杀门的人之处,横躺着七八具尸体,显然是无事,又或者有一人受伤。
暗哨三号放出信号弹,却被暗哨二号制止住,“且慢,昨日主上已是放出,却又寻不见我们前来,知晓我们几个被缠住。”
暗哨一号:“你的意思?”
暗哨五号思忖片刻,“二号意思主上显然离着这儿不远,远处那片胡杨林,只有那儿是一个好避处,去那儿看看。”
“也对。”
暗哨五人纷纷驱马前去,不曾想在半路上碰到了东溟罗衣和裴缃湄,热泪盈眶,暗哨三号哽噎道:“主上,属下护送不周,自当回去请魅总管责罚。”
裴缃湄瞟去暗哨五人,衣服,脸上,那叫一个惨字了得呀,一个个鼻青脸肿,埋伏人数估计是一茬一茬,跟割个韭菜,驱赶不走,能活着命回来很不错了。
“那个....”
神阙喷着灼热了气息,踏着步绕着东溟罗衣,马儿睫毛长长,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东溟罗衣目光从暗哨那处转到了它的身上,轻轻拍了它头,利落上马,手伸向裴缃湄,低敛微垂眸,“上来。”
已习惯了他的少言,右手攀住他的掌上,左手在身后挥了挥示意暗哨五人起身,又回头眨两下眼,猝不及防被拽上马,来不及惊呼。
东溟罗衣像是故意,唇角微微勾起荡漾出好看的弧度,眼眸中闪烁柔柔的光晕。
暗哨们震惊当场,主上这是什么情况?没在身侧一夜而已,变化如此巨大。
“主上这是更加喜欢裴姑娘?”
暗哨四号激动,一扯开嘴嘴角疼地直咧嘴,“哎呼”一声。
“主上不追责,回了葵花镇,得勤加练习。”
暗哨五号向来是最稳重,暗哨四号鬼精鬼精,暗哨一号最淡然,暗哨二号是吃货,暗哨三号墙头草。
暗哨三号:“多亏裴姑娘,不然主上何止是这样的责罚。”
“是呀。”
“裴姑娘是我们小救星呀。”
行至一日,紧赶着,中途休辞半个时辰,又继续出发,路过了垂花镇,**不离十与南域接近。
“别动。”
东溟罗衣下巴撑在裴缃湄头顶之上,气若游丝,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注意后头,一直有人跟着。”
一手揽住她的头摁进怀里,她则偷偷掏出解毒丸,塞入他的口中。
忽略不计她掌心触碰到温热的唇,垂下阴影的睫毛轻颤,悄悄开口,“不能让暗哨知道吗?”
裴缃湄微微抬头,暼见他的唇了青黑一片,又倒入一些解毒丸,全塞进他的口中,不忘拧开水囊,让他能下咽。
作贼似的,藏好。
“你撑得住吗?”
扶正好她的头,顶在了上头,从后头看去,环抱住她,如同坐实江湖的传闻,妖女迷住了阎狱门门主,随行去哪里都带着。
“无事。”
裴缃湄上马就不敢大意,全神贯注支撑起着自己身体。
暗哨四号先去一步探路,在垂花镇东南一处暗巷子里训了一处僻静的小院,租好休整两日再行出发回葵花镇。
一伙人抵达时,纷纷松了一口气。
甩掉跟随之人,在暗巷子小院门口停下,下马。
裴缃湄耸动一侧的肩膀,“哎,到了,不下马?”挨在肩上的人已无回应,一惊侧过身,来不及拖住东溟罗衣,就滑了下去,“冰渣子。”
“快接住。”
暗哨五号离得最近,迈步一跃,堪堪接住他,裴缃湄回头松了一口气,下马,双手捧着旱狱,随暗哨五号背起主上一并踏入。
神阙无人牵引,自然会跟上,小巫“哑哑哑”显然是很担忧自己的主人。
小院中有三间房,暗哨四号便把主上安置在床上,他已然是陷入昏迷中,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裴缃湄轻蹙眉,一会便又释然了,吩咐道:“暗哨四号去先去请一个大夫,不宜惊动外人,免得他中毒的消息走漏风声,再去安排一辆马车,暗哨二号与五号随我去采买用品,暗哨一号和三号留下照应。”
把旱狱搁置在床头挂钩上,替东溟罗衣盖好被子,又绕道小院后厨,察看一下,需采买什么。
“暗哨三号烧点热水。”
“好嘞。”暗哨三号转身去了后厨烧热水。
瞧了瞧暗哨五人的惨样子,先去置办几身衣才是首要。
裴缃湄换了一身装扮,扎好发丝,领着暗二号和五号去镇上,先去一趟成衣铺,挑挑选选,预备东溟罗衣两身绵柔里衣,料子轻薄好吸汗,外加两套换洗,又瞧了瞧店内其余,挑选各自十套,两种颜色,一种湛蓝色,一种绯色,“你们身量多少?应当知晓,二号和五号先去换上衣。”
暗哨二号愕然半晌,眼中多了几分欣喜若狂,仍是不太确定,“裴姑娘这是给我们买的?”
“你们身上衣服都破了好几处了,总不能穿回葵花镇吧,太丢阎狱门的脸了。”裴缃湄又掏出几张银票来,“本姑娘有钱,抢来的,不花白不花。”
暗哨五号一把拽过暗哨二号去了更衣室,恨不得一巴掌扇在他浆糊的脑瓜,“裴姑娘一片好心意,就不要辜负了。”拽到了更衣室内。
“可…”
“没银子了,四号全丢了,剩下那点银子租了院子。”
“啥?”
暗哨二号惋惜半日,可看那身湛蓝色的衣物,欢欢喜喜套在了身上。
掌故笑得合不融嘴,双手交叠恭敬跟在裴缃湄后头,“姑娘,你尽可看,只要挑选上,一并给您呀,打个折,如何?”
“好的。”
暗哨五号低头看了看皂靴,破漏了一处,小心裹脚藏好,囧塌小脸,恰好被裴缃湄偷瞄了,“掌柜,给他们选皂靴,料子底子要好些,便于行走不累脚,不磨脚。”
“选三双精细点棉袜,脚大概有这么大,另外二十双棉袜能不容易穿破,一点必须是能吸汗的。。”
“掌柜,瞧着在您店里采买多,不如多送一些碎布和棉花,我只要这些,还有针线。”
“好好,姑娘当然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