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剑 第38章 第 38 章

出宫城后，她拿着虞舟祈所给的玉佩，一路到城门。

尉迟广作乱导致城内人人都是家门紧闭。

她到城门口，也遇到了官兵。所幸这块玉佩，她没有被困在都城中。

城内行路十里，她终于看到师傅所说的那家“心月观”的店家。

城内外的酒家不少，但此时也大多紧闭了。这家酒楼倒是颇为胆大，仍然开着门迎接着四方来客。

春雨渐渐小了，她将马匹牵到马厩中，走进酒楼。

酒楼内了没有什么客人，一个穿着桃红柳绿的女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翻着手中的账本，听到脚步声，从账簿后露出脸来。

大约三十多岁的模样，一双纤细的柳叶眉毛，眼睛微微上扬，眼光上下打量着朱薇。

“哟，姑娘从哪里呀？”

“住店。”

朱薇走到了她面前，那女人露出笑容说：“姑娘，这都城正乱着呢。若姑娘是要入城，我劝姑娘死了这条心。若姑娘是要往别处去……”

她的目光落在朱薇的腰间剑上，说：“姑娘倒是可以在我这里歇歇脚。”

然后放下张勃，站起身来，对店中小二说：“把前后门给我关紧了。”

将店小二支开了，曲妙凑近她说：“你是清虚山的人？”

朱薇知道她是认出自己的身份来，说：“是的，我师傅林含音让我来此处。”

林含音，曲妙怔了怔，断断续续的说：“你师傅她…… 还活着吗？”

看到朱薇脸上的凄切，她心中暗暗叹息，没想到林含音还是死在了都城。

泪水从她那双丹凤眼上落下，掉落在了手背上，她忍不住了抽泣了几声说：“对不起，都这么大年纪的人，还是忍不住…… ”

曲妙从衣袖中抽出帕子来擦拭自己眼泪。

“还不知道姑娘名唤什么？”

“朱薇。”

两人一番交谈后，朱薇才知道这位名叫曲妙的掌柜，曾是魏后身边的小宫女，魏后死后她到了别的宫苑，到了出宫的年纪，离开了皇宫。

虽然离开宫城却也并没有走远，而是隐姓埋名在都城外驿站开了这家名叫“心月观”的酒楼。

曲妙告诉她，她师傅曾有两样东西留在这里，这也是为什么曲妙未曾走远，一直守在心月观的原因。

她将朱薇带到后院中，让店小二守在前面，挥着铁锹，在一棵约有百年的老树下挖了起来。

春日的柳絮众多，被风吹散，飘落的纷纷扬扬的。

朱薇在一旁也跟着挖了起来，终于在她们在尘土掩埋下发现一个小匣子。

“这是何物？”

曲妙笑了笑说：“我也未曾知晓，含音师傅只说是重要的东西，要交由我保管。”

朱薇接过那盒子，拂去上面的尘土。

“既然是给你的东西，我也就不便看了。”

说罢，她走到了店面外，留下朱薇一个人留在后院中。

阳光穿过茂密的树林，折射下绚烂的光亮。她轻轻打开匣子，却被里面的东西给吓了一跳。

里面东西不多，只有两样。

这是虎符。虎符有些陈旧了，底下字迹早已经斑驳不清了。难道虞川轩逼师傅下山是为了虎符，可是着虎符有什么用处？

而在匣子的底部，则是一件染血的诏书，写在了衣带上。

她拿近后，看的清楚了些。这是魏后在临死前所写，字字珠玑，字里行间满是对虞川轩昏聩的不满，对父子相残的痛心。

朱薇手中拿着这件诏书，手不由的微微颤抖了起来，魏后亲笔，想来可能就连虞川轩都不曾知道过有此物的存在。

师傅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些东西的？她又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藏在这里？

可惜，林含音无法回答她。

昔日朱家的惨烈场景还在她的眼前，染血诏书，还有那不知何用的虎符，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牵引着她。

泪水在眼眶中坠满，她抬头看着天空，云过天晴后云层万里，绵延起伏。

虽然她有很多疑惑，但是曲妙很快给她解释了答案。

曲妙很早就被选到了宫中做宫女，第一次见到林含音就是在忠武将军的婚宴上。曲妙跟着魏后身旁，亲自登府，去庆祝魏尚烈的大婚。

后面，她们也有过几次的见面，但是大多也就只是面熟，说得上名字。

直到忠武将军死讯的那天，林含音闯了宫门。她慌忙去给魏后报信，却被林含音拉住说：“皇后娘娘已经长跪三日了，陛下仍回避不查。我现在闯了宫门，本就是死罪。皇后娘娘仍有太子需要辅助，不能再让她为难了。”

夜闯宫门，不过是为了逼迫虞川轩查彻安路山一事。魏尚烈在民间游侠和草莽忠多有声望，让虞川轩不得不开始查安路山一事，从而让戈阳王和尉迟广成为了替罪羊。

曲妙坐在后院的藤椅上，说：“再后来，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皇后娘娘……她死的那天。”

李巳按照虞川轩的吩咐来取回魏后的后印，曲妙本来是近身伺候的，那日却被魏后安排去了别处。待到她回来的时候，只听见宫殿内此起彼伏的声音。

“走水，走水了。”

她赶紧跑过去，只看见那间宫殿里面火光弥漫，一个女子隐约在火光忠。四处的宫女、太监都四处逃窜着。

一个废后，死了也就死了。

曲妙自小就跟着皇后，多得她照拂，才在这深宫中苟活到现在。所以她疯狂跑向那间宫殿，发现打不开们，她使劲用自己身体撞击的门，然后又四处找了些木头什么的，终于撞开了一点缝隙。

这时候，林含音来了，两人一起合作才忠于打开了魏皇后宫殿的门。

火光灼烈，魏后站在铜镜前，回过头来看着她们，露出那温柔和煦的笑容。

“别救我。”

“娘娘，皇后娘娘。”

曲妙努力想要越过火蛇去救她，却看到魏后决绝的眼神，说：“妙儿，再熬些日子就出宫吧，天地广阔，不要像我一样被困在这里。”

“含音，我对他只剩下了恨意。”泪水从她的脸上划过，那美丽的女子，望着林含音。“我知道你会来，这是我血书的诏书。含音，就劳烦你了。”

然后就是大火弥漫，魏后的身影消失在火光中。

曲妙靠在藤椅上，眼眸紧合。

朱薇听到，不由唏嘘。该是多么绝望，才让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人，选择了这个最终的结局。

“虽然出了宫，但是我仍忘不了娘娘的痛苦，所以我一直与含音师傅有所书信。直到，出宫的第二年，她给我些钱财，让我在都城外开了这家心月观。”

“这么说，师傅一开始就已经在准备复仇这件事情了。”

“是的，我在宫中十多年，对宫中情况极为了解。心月观此地，又是南来北望商客聚集之地，信息颇为灵通。”

曲妙看着朱薇说：“既然她让你知道这些事情，想来定然将此重任交给了你。你要想清楚，这条路可不好走。”

“我本就是一个半死之人，活着就是为了能够报仇血恨。”

然后她从衣袖中拿出那枚虎符说：“妙姐，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曲妙接过那枚虎符，拿在手中详细看了看，说：“想来你也猜到这应当是虎符，不过这虎符的模样，我倒是觉得颇为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她拿在手中，又来来回回端详半天，叹了口说：“时间太久，我这一般会也想不起来了。”

酒家内是极为安静中，都城中情况不明，自然不会有人往城中去。

而此时，店小二声音从外头传来，说：“客官，客官，我们今天不迎客人。”

然后传来她熟悉的声音，“小二，我这都走了好久的路了，实在找不到歇脚的地方。这附近客栈就你这里还有烛光。”

是李寻常，他来都城了。

曲妙正要走出去，将人给赶走，却被朱薇拦住了，说：“得留住他，我还有好多事情要他给我解答。”

曲妙点了点头，走到李寻常面前，说：“客官，这城门都关了，您这是要去外地，还是都城呀。”

“我……我要去都城。”

李寻常大口大口喝着水。曲妙上下打量一番，发现他衣服上满是尘土。

他已经联系两天没有歇过脚了，一路就往这都城奔来。

水碗被他喝的见底了，他放下碗，却看到一个老熟人，吓得他一个趔趄。

“朱……朱姑娘……”

然后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说：“你不是死了吗？”

朱薇搬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说：“李大人，我没死。我刚从宫中出来。”

此时，李寻常心中一个咯噔，他看了看这四周，然后又看了看曲妙和店小二。他一路赶回都城，为了不是什么事情，正是查到了关于尉迟广军中勾结之事，顺着查下去，他又发现了一些戈阳王与忠武将军的旧事。”

他知道朱薇是玄甲军的后人，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走他。

“李大人，是要赶回去禀告陛下尉迟广、戈阳王的罪责？”

他努力的挤出一个笑脸，自己也太倒霉了，怎么就偏偏选在此地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