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赵合德 第4章 才女

自从凭借那令人眼前一亮、别出心裁的舞蹈编排，在公主眼前展开了一幅绮丽画卷，从而赢得公主的青眼有加与满心青睐之后，教习处的日子，表面上瞧着，就好似那被微风轻轻拂过的湖面，短暂地恢复了几分平静。

众人如一群不知疲倦的工蚁，在这宫廷的一隅，为即将盛大开启的公主寿宴忙忙碌碌、马不停蹄地筹备着。精美的服饰一件件被仔细挑选出来，璀璨的珠宝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芒，舞者们反复排练着每一个动作，力求做到尽善尽美，乐师们也日夜调试着乐器，期望奏出最悦耳动听的旋律。

然而，在这看似有条不紊的表象之下，莺歌的心弦却始终紧绷着，如同一张被拉至极限的强弓，未有片刻松弛。每一次嘴角上扬，绽露出那看似纯真无邪的微笑时，每一回恭敬地屈膝行礼，将身姿弯成谦卑弧度的瞬间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再清楚不过，这看似风平浪静、波澜不惊的短暂安宁，不过是狂风暴雨来临之前，那令人脊背发凉、毛骨悚然的诡异静谧罢了。

在这深不可测的宫廷之中，平静往往只是风暴的前奏，而她必须提前洞察一切危险的端倪。

这日午后，阳光被哪位巧手的仙人精心碾碎，化作细碎的金子，透过枝叶繁茂、天然绿伞的缝隙，洋洋洒洒地洒下一地斑驳陆离、梦幻光影的图案。

莺歌与赵飞燕在这宫闱的重重规矩与束缚之下，两只被困于金丝笼中的鸟儿，难得觅得片刻闲暇、偷来的自由时光。

姐妹俩心有灵犀一般，相携着，迈着轻盈的步伐，漫步于宫苑那蜿蜒曲折、丝带般的小径之上。路旁的花草绿植，知晓她们的疲惫，轻轻摇曳着身姿，似在温柔地抚慰。

她们试图借此舒缓多日来被紧紧勒住的紧绷绳索般的神经，让自己的心灵在这短暂的时光里寻得一丝慰藉。

微风一位善解人意的知己，轻柔地拂过，枝头那娇艳欲滴、精心雕琢过的花朵，被一只无形却又充满爱意的手轻轻摇落，簌簌而下，恰似一场缤纷绚烂、如梦如幻的花雨，为这沉闷压抑、终年被阴霾笼罩的宫廷，添上了几缕难得的诗意与浪漫，在这冰冷的宫廷世界里，勾勒出一抹温暖的色彩。

正悠然走着，沉浸在这片刻宁静之中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嘈杂之声，一记重锤，轰然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莺歌下意识地抬眸望去，只见一群身着鲜亮铠甲、威风凛凛的侍卫，簇拥着一位身着华丽锦服的年轻公子，浩浩荡荡带着千军万马之势迎面走来。那公子身姿挺拔，一棵傲立山间、经霜历雪却依然苍劲的古松，面容英俊非凡，被上天精心雕琢过，眉眼之间流淌着一股与生俱来、镌刻在血脉中的贵气，周身都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只是此刻，他的神色略显焦急，有什么十万火急的急事亟待解决，眉心微微蹙起，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些许。

待走近，莺歌不经意间瞥见身旁赵飞燕的异样 —— 她的脸颊瞬间飞起两片艳丽的红晕，春日里在枝头肆意绽放、最为娇艳的桃花，瞬间点亮了她的面容；手指下意识地揪紧了手中的手帕，指节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要将所有的情绪都通过这一动作宣泄出去；眼神中满是震惊与复杂难明的情绪。

在这一瞬间，一扇通往往昔回忆的大门被轰然撞开，见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深埋于记忆深处的故人，往昔的点点滴滴潮水般涌上心头。

莺歌心中一动，触动了心底的一根敏感琴弦，不动声色地悄然启用那神秘莫测、来自异世界的读心术。

刹那间，赵飞燕心底汹涌澎湃、决堤洪水般的情感洪流，毫无保留地涌入她的感知之中。

原来，这位仪表堂堂、从画中走出的公子竟是赵飞燕的初恋情人，名叫陈溪。他本是阳阿公主府的一位才华横溢、文曲星下凡的门客，二人年少时，命中注定一般偶然邂逅，在那青春萌动、春日繁花盛开的年纪，情愫暗生。

曾在府中那繁花似锦、馥郁芬芳、人间仙境的花园里，趁着月色如水、花影摇曳、梦幻之境的时刻，偷偷许下过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海誓山盟般的诺言。

可后来，命运一只无情的巨手，陡然掀起惊涛骇浪，要将这美好的一切都无情碾碎。陈溪家中突遭变故，祸从天降，被黑暗的阴霾瞬间笼罩，他被迫无奈离府，自此人间蒸发，音信全无。

赵飞燕以为此生与他再无相见之日，却不想今日在这深似海的宫中意外重逢，往昔的回忆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让她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陈溪显然也一眼瞧见了赵飞燕，他前行的脚步猛地一顿，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定住，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与眷恋，夜空中璀璨夺目的流星划过，点亮了他原本略显焦急的眼眸。

但很快，他便惊觉此地乃是危机四伏、龙潭虎穴般的宫廷，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迅速收敛情绪，恢复成一副恭敬谦卑、低眉顺眼的模样，向着两位姑娘彬彬有礼地行了礼，动作优雅而又规范，尽显世家公子的风范。

赵飞燕微微颔首，慌乱地避开他那炽热而又复杂、藏着千言万语的目光，声音略带颤抖，秋风中瑟瑟发抖、随时可能飘落的落叶：“陈公子，许久不见。” 陈溪低低应了一声，喉结微微滚动，似有千言万语在舌尖打转，却又强自咽下，将所有的思念与牵挂都深埋心底，最终只挤出一句：“姑娘安好。”

短暂而又蕴含无尽深意的寒暄后，陈溪随着侍卫的簇拥缓缓离去，带着一身的落寞与无奈。赵飞燕却丢了魂魄一般，木雕泥塑般伫立在原地，眼神空洞而又迷茫，痴痴地望着他远去的方向，要用目光将他的背影深深烙印在心底，哪怕岁月流转，也永不磨灭。

莺歌见状，心中满是怜惜，如看到一只受伤的小鹿，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柔语道：“姐姐，我们走吧。”

赵飞燕从一场大梦中骤然惊醒，机械地迈动步子，一路上被抽去了灵魂，沉默不语，显然心中还深深沉浸在方才那令人心潮澎湃的震惊与往昔的甜蜜回忆之中，置身于另一个时空，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回到寝房，赵飞燕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径直走到窗前，倚着窗棂，目光呆滞地发呆，陷入了一个人的世界，对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莺歌瞧在眼里，疼在心里，感同身受一般，转身倒了杯热气腾腾、能驱散阴霾的热茶，轻轻走到她身边，轻声关切地问：“姐姐，你还好吗？”

赵飞燕眼眶泛红，被一层薄薄的水雾笼罩，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妹妹，我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他，往昔的点点滴滴，就发生在昨日……”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被卷入回忆的漩涡，越陷越深，要在那回忆的深渊里溺亡。

莺歌心中满是忧虑，被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着，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深知在这步步惊心、荆棘丛般的宫廷之中，任何一丝情感纠葛都可能如同埋下的一颗定时炸弹，随时成为致命的把柄，一颗隐藏在暗处的毒瘤，一旦爆发，便会带来灭顶之灾。

她深知赵飞燕必然会入宫，也会深受皇帝宠爱，地位尊崇，站在云端之上，若那时与旧情人的这段往事被心怀叵测的有心人察觉、利用，定会如平地起惊雷，掀起轩然大波，不仅会危及自身性命，还可能牵连阳阿公主，她们姊妹和身后的母族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被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姐姐，过去的事已然过去，如今我们身处宫廷，步步惊心，切不可因一时情动而乱了分寸。” 莺歌紧紧握住赵飞燕的手，目光诚挚，要将自己的坚定传递给她，语重心长地劝道。

赵飞燕惨然一笑，雨中凋零的花朵，失去了往日的娇艳与生机：“妹妹，我又何尝不知，只是这颗心，一时间难以平复。”

就在姐妹俩相对无言，被一层哀愁的薄纱笼罩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密集的鼓点打破寂静。紧接着，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一阵风般走了进来，尖着嗓子高声说道：“赵姑娘，公主有请，说是商讨寿宴的最后细节。” 赵飞燕深吸一口气，要将心底的波澜强行压下，努力平复情绪，起身应道：“劳烦姑姑稍等，我这就随你去。”

待赵飞燕离去，莺歌独自坐在房中，眉头紧锁拧成一个疙瘩，心中暗自思量。她心里透亮，陈溪的出现绝非偶然巧合，背后定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是有人蓄意谋划、精心布局，若是如此那曾经的事必然暴露，还是陈溪此次回宫另有目的？

种种疑虑一团乱麻，在她心头萦绕纠缠，挥之不去，被一张无形的蜘蛛网困住，难以挣脱。

深夜，万籁俱寂，整个世界都陷入沉睡，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夜枭鸣叫，为这寂静添上几分阴森。赵飞燕拖着千斤重担，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寝房，神色憔悴被霜打过的茄子，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莺歌忙不迭地迎上去，关切地问：“姐姐，公主那边可还顺利？”

赵飞燕无力地摇了摇头，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恐惧。

莺歌心领神会，知道定是与陈溪有关，心病还需心药医，她只能希望赵飞燕不要作死，更不要连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