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有毒 第5章 面圣

赵凌恒原只是走个过场意思一下，看一会儿就走。他正有些坐不住，呷了一口茶，几个宫装秀女款款进殿，规规矩矩一字排开。

秀女们微微垂着头，怕行错一步招来惹端，不得命令也不敢抬眼乱看。

帝后和二妃毕竟是坐着的，视角比较好，基本能看到秀女们模样如何、身段好不好。

赵凌恒看着那秀女一时难以移开眼睛。

一见这少女，赵凌恒脑海中就是“美若天仙”四字，因为这四字被世人滥用已变得平平无奇，哪里能形容她的姿容？

对美人的描述，如《洛神赋》中的华丽辞藻用于凡人美女总觉言过其实，倘若用在她身上，绝无玷污了曹植的文才。

赵凌恒的心口都不禁烫了起来。

这世间竟有这样的美人！原想丽贵妃当年号称天下第一美人，可她在盛装之时都不及这个少女。她和几个秀女一同进殿，身上是质量最差、款式颜色最丑的宫装，可仍然无法压住绝代风华的美人才有的遗世独立之感。

陆雪妍的眼角瞧见了师父口中的“职业病高发人士”的真面目。皇帝还很年轻的样子，现在并没有体虚的表征；但是皇后的脸色就不太好了，一种心将死未死之态。

陆雪妍不禁感慨，她也要从事“高发职业病”的职业，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陆雪妍从小受秦月泠特殊教养，没有什么贞洁观念，也并不觉得女子一定要嫁人，嫁人就等于幸福。

陆雪妍所认识的嫁了人的女人，过得并不如她师父。师父虽然痛失少年时的至爱，引恨终身，但是她交往过三个情人，她总是尽力地让自己的人生快乐一点。

只可惜师父只交往，却不会和他们成亲。

如果旧情人认清了师父不会成为他们贤惠的妻子的现实，而回家与别的女子成了亲，师父就再也不会单独见他们了。

师父说，有妻子的男人不能碰。可是她现在是给师父丢脸了，皇帝岂止是有妻子，还有一堆的小妾，她还是要碰。

师父当年还说她是她的徒弟，才貌双全，将来她找的男人不知得什么文武双全、矢志不渝才配得上。——结果她得跟着一堆女人一起共用一个男人。

太监尖声唱名打破了陆雪妍的胡思乱想，“盐铁转运史林清泉之女林兰，中书舍人王谦之女王玥，衢州知州陆近山之女陆雪妍，剑南道节度史刘典之女刘惜容！”

当唱到谁时，谁就微微上前一步，待唱完名，四个少女按照尚宫教导的参拜礼仪，齐齐拜倒。

“臣女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贤妃娘娘！”

这礼节倒是为了效率简化了，没有山呼万岁，口颂千岁。

赵凌恒还看着那少女鸦青云鬓，一时未出声，皇后、贤妃面上倒不如何，一直以美貌著称，又家族势力庞大的丽贵妃冷冷勾了勾嘴角。

赵凌恒终于淡声道：“平身吧。”

陆雪妍等人依言起身，陆雪妍还是头一回有这样被挑猪崽似的感觉，她本就有些敏感，这时也感到有几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而其她几个秀女心中都十分憋屈，偏偏她们和陆雪妍被分到同一组了，就是来当陪衬似的。

皇后本就比皇帝大三岁，皇帝不昏庸，虽还敬着她，但她已然无甚宠爱，只初一十五会来她的凤仪宫，还常常躺下就睡。

皇后到底是后宫之主，谁也越不过她去，丽贵妃再骄傲，凤印也是皇后掌管着。

皇后淡笑道：“都抬起头来，本宫瞧瞧。”

陆雪妍等四个秀女依言抬头，其她三个秀女自也是美貌之人，若非如此也过不了地方选拔。

只不过这三个秀女可悲地和陆雪妍同台。

她本就是挑着父母的优点还往好的方向长的稀世美人，又是从小被秦月泠教养长大的。

她的独特的阅历教养、学识为基础的潇洒自信气质和一双充满灵动光芒的眼睛，将原本十分的美貌变成了十二分。

皇后原本淡定的心此时也涌上一股排斥的感觉，她曾用过低级妃嫔分丽贵妃的宠，在本次选秀自也动了这样的念头，欲收几个美貌的家世不显的人为己用。

但是看到陆雪妍全貌时，皇后也完全摒弃了这样的想法，甚至动了不能久留她的念头，不然，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皇后问她们平日喜欢做什么，会什么。

林兰擅舞、王玥擅画、刘惜容擅琴，而陆雪妍说自己擅书法。

于是林兰和刘惜容一组表演，刘惜容抚琴，林兰随琴音舞蹈。但是宫中擅长抚琴跳舞的人太多了，丽贵妃就是琴舞双绝，淑妃的琴也是一绝，就算是那楚姬也是擅舞的。

两个秀女的表演并没有惊艳到皇帝和二妃，琴音一停，二女拜谢退居一旁。

而后有太监摆上两张桌子，备好笔墨纸砚，陆雪妍和王玥上前各占一桌。

陆雪妍看了看明显是之前的秀女用剩的墨汁，她骨子里有股嫌弃，又滴了一点水，捡起墨，单手悠悠磨起来。

重按轻转，先慢后快，纯熟无比，说不出的优雅怡然，诗书风流。

陆雪妍才调好墨，王玥早已经下笔画了好些了，她这才拾笔，沾了墨水堪堪下笔。

时下广为流传的字帖之一是王羲之的《兰亭序》，当然是仿的，陆雪妍也临过。

陆雪妍也不是一味的刻画，此时书写也要赶时间，便我行我素，笔走游龙，不一会儿就写了满满一张大纸。

陆雪妍堪堪写完，纤长白皙的手悠悠轻放下笔，优雅敛袖，退居一步站好，垂头眼观鼻，鼻观心。

因为她太快了，所以王玥的画还没有作好，此时正在最后修描，王玥已经知道陆雪妍一口气写完了，心中更急，额侧微微汗濡。

等了大约半盏茶功夫，皇后都等不下去了，看向皇帝。

皇帝却在一旁偷瞧了陆雪妍，第四次发怔当中，皇后心中泛起酸意，清了清嗓子提醒他。

赵凌恒回神，皇后才扯起得体的笑容：“皇上，臣妾看，也差不多了，便是这位秀女没有画好，也可从笔法看出画功来。”

之前几批秀女的表演也就意思一下，赵凌恒并没有多看，当时他不耐烦时还会主动打断，打发秀女退下，但这回他竟是忘了。

皇帝点了点头，皇后令止，王玥这才停笔。

展开画作和书法，皇后不擅琴棋书画不怎么样，丽贵妃更擅歌舞音律，而贤妃也是以书著称的，看向那一幅字，不禁心底不由得一个激淋。

赵凌恒抚掌叹道：“好字！”然后，他忘了看画了。

这倒不是他做作此状，他确实惊艳了，这字笔峰圆转，墨色均匀透纸，架构奇美，清俊刚劲，透着一股英气。

在场皇后和二妃，另外三位秀女都脸色不太好看。

还是皇后贤慧，说：“皇上，难得这位秀女有一笔好字，皇上也是爱书之人，不如就留了吧。”

赵凌恒此时到底还是端住了，微微一笑，十分温和，让人如沐春风：“那便依皇后之见吧。”

皇后面上还带笑，但心底却难受。什么依本宫之见，本宫此时要是不留她，你自会留，且弄得难看了，还要受你记恨。

皇后又看向丽贵妃，但见她膝盖上的手紧紧攥着帕子，抿着娇唇，皇后心里稍感安慰。至少她不是最难受的。

贤妃擅书，陆雪妍的出现是在年龄、美貌、书法让全都力碾她了，特别是她年纪比不上鲜嫩新人后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书法。从前与赵凌恒有红袖添香共书的美好回忆，这个领地却被陆雪妍撕得粉碎。

所以，贤妃平日再“贤慧”——且不说后宫中的女人身上有没有这种东西，也是对陆雪妍起了膈应。

陆雪妍一出现，高位妃嫔没有一个喜欢她的。不喜欢一个人的原因，各人能找到不同的利益冲突的角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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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