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传——岁与千陌 第14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蔚迟凌霄还在睡梦中，便被屋外的吵闹声惊醒，打开门正准备寻一个下人问清事由，却看见屋顶上的百里墨云与流觞打得热火朝天，两人的套路招招致命，蔚迟凌霄足尖轻点跃上屋顶，朝两人奔去。

一个闪身夺去流觞手中的长剑，将流觞揽入怀中，接过百里墨云的一击，迅速化解了招术，百里墨云跳开数步站到对面的屋脊上吃惊地看着蔚迟凌霄，说道：“染柒，你居然为了他，和师兄动手，我们是什么时候需要刀剑相向的？”百里墨云不明白为何蔚迟凌霄离开了圣殿山会性情大变，甚至做出一些离经叛道之事，而今将妖带在身边不说，还为了一只狐妖和与刀剑相向，难道当初离开圣殿山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蔚迟凌霄听罢眼眸暗了暗，微微张了张口，最终将要说的话语化作一阵叹息，带着流觞跃下了屋顶。临走时流觞还冲百里墨云做了一个鬼脸，气得百里墨云牙痒痒的，蔚迟凌霄走后，百里墨云在屋顶上呆了许久才施展轻功离开。

而此时的永和宫却炸开了锅，雍王蔚凌风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一把推开宫女，将坐在梳妆台前的皇后宫月萱拉到软榻上，一旁的宫娥立马递过香茗，蔚凌风没有接，而是将皇后手里的茶杯夺过摔倒了地上。

“母后还有心思喝茶，皇儿的皇位就快保不住了，那个蔚迟凌霄一回来，父皇就将兵权给了他，作为嫡长子本王十八岁才封王，而他还不到十八就封王还是亲王，父皇早朝时提议……”蔚凌风越说火气越大，一个妖妃生的孽种，圣殿山那帮糟老头子三番五次替蔚迟凌霄解围为其正名，还让百里墨云下山做国师，为这个孽种铺路扫障碍，一个修仙论道之人可懂治国之道，他为大梁身先士卒，却敌不过天命所归。

还未说完就被皇后打断了，皇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向蔚凌风，说道：“本宫怎么生出你这个沉不住气的皇儿来。蔚迟凌霄的事本宫都知道了，既然你父皇如此偏袒他，就不要怪本宫旧事重提。”宫月萱露出一个狠绝的表情后，便唤人宣左相进宫。

几日后，流觞小跑着推开了书房的门，扑到了蔚迟凌霄的书案上，笔墨纸砚全被推到了地上，夺过蔚迟凌霄手里的书问道：“那个凌霄啊，最近帝都传唱的童谣是什么意思？”

“什么童谣？”蔚迟凌霄被问得莫名其妙，说着伸手去夺流觞手里的书。

“就是……就是……哎呀，小爷记不住原话，好像是什么——三千青丝终成雪，只为妖邪不为贤。”说完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蔚迟凌霄的面部表情，蔚迟凌霄并不如流觞所愿，而是弯下腰捡着散落一地的笔、墨、纸、砚。

流觞有些失落，不过一会眼珠一转道：“凌霄，云天酒楼的菜很好吃，可是每次去所有人都怕小爷，一个人吃太没意思了。”说完一脸委屈地看着蔚迟凌霄。

蔚迟凌霄被流觞缠得有些烦了，扶了扶额，说道：“不是早下令允许你自由出入帝都，旁人不得避讳吗？”

流觞吸了吸鼻子甚是委屈地说道：“可他们还是还是……”

蔚迟凌霄看着流觞楚楚可怜的眼神，叹了口气说：“陪你去便是。”蔚迟凌霄理了理捡起来的宣纸，站起身就朝外面走去，流觞一看计谋得逞，瞬间收起委屈巴巴的模样，一蹦一跳的跟了出去。

蔚迟凌霄坐着马车穿过闹市口，在云天酒楼门前停下了。

云天酒楼是帝都最大的酒楼，在全国也有数十家分店，云天酒楼不仅菜才闻名遐迩，而且里面的鸢梨酒更是家喻户晓，每天客源不断。

蔚迟凌霄没有亮明身份，而是带着流觞在马车里坐了好一阵，才等到了一个靠窗的位子。

蔚迟凌霄刚坐定，就听到说书先生道出这样一段：“湘妃娘娘一听说自己的皇儿也就是现在的逸亲王要被烧死在炼烧台，挣扎着从榻上坐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出去找圣上理论，怎料才踏出寝宫就化成了竹子。”听到这蔚迟凌霄的脸立马沉了下来，刚想站起来，却被流觞按住了。

蔚迟凌霄终于明白流觞为何要他来云天酒楼了，即便说书先生所说的这一切都是事实，但这样广为流传下去，却不是他想见到的。他急迫回到大梁帝都的意义就没了，而且这些事他只希望随时间消散开来，不管是谁将这些传出来的，对他都是极其不利的。

“难怪那年天有异象。”不知谁在下面附和了一句，其余食客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那不是说咱们的逸亲王真的是妖，那圣殿的师尊不是说逸亲王是大梁未来的储君，能一统洪荒吗？所以才会出现祥兆，到底信谁啊。”抬着菜品的店小二听说书先生说到湘妃这一段，便把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问完见食客都在看他，立马埋着头上菜。

其中一位食客觉得店小二说的在理，于是说道：“就是。那咱该信谁的？”圣殿山的师尊敢这么向洪荒保证，一定有他的道理。而当年之事也有诸多蹊跷，既然逸亲王是妖，将斩妖除魔作为己任的圣殿山却将人留在山上学艺，这是何等殊荣啊，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

说书先生见云天酒楼的食客似乎有些疑虑，于是又说道：“大家还不知道吧，皇城里湘妃娘娘的寝宫里根本没人，曾经伺候过她的人全都失踪了，圣上曾下令严加看管，不得有人靠近半步。”说书先生见食客又来了兴趣，刚要继续说下去，便被其中一个食客打断了。

“说书的，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再说圣上不是说娘娘坐月子时落下病根吗，所以一直都在调养吗？”湘妃产下逸亲王后当今圣上就昭告天下了，怎的，其中还另有隐情？

“我说张大麻子，你说谁娶了妖怪，还会大张旗鼓的告诉世人。不过，说书的，这些你都是哪儿听来的。”

说书先生一席话瞬间激起了食客的好奇心，吃菜、喝酒、品茶的食客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说书先生，巴望着从说书先生那套出更多关于一代美妃慕湘染的秘闻，全都竖起耳朵，就怕漏了什么情节。

说书先生见状立马卖起了关子，说道：“欲知详情，请听下回分解。至于这些个宫闱秘史，小人自有来源，今日不便告知。”说完便拿起布袋开始收起铜板来。

“切，要是真是妖，那我们岂不是很惨，妖怪尽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我看大家还是离逸亲王远点。”说着那个叫张大麻子的人剔了剔牙，结了帐走了。

食客见说书先生今日并不打算说下去，一脸扫兴地吃着菜、品着茶、饮着酒。

有些食客为了听完前因后果可是天天跑云天酒楼，见说书先生又卖关子，连赏钱也不愿打，匆匆吃了两口菜，愤愤然离开了云天酒楼。

说书先生提着布袋来到蔚迟凌霄桌前，见二人阴沉着脸，就好心提醒了下道：“客官，有钱捧个钱场。”见二人没有掏钱的意思又接着说：”捧个人场也行。“说着向另一张桌子走去。

“慢着，把刚才的说的那一番话再说一遍。”蔚迟凌霄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怒火，桌下的手捏的咯吱咯吱响。

“小人是说，客官有钱捧个钱场，没钱就捧个人……”转过身来的说书人瞬间反应过来，话还没说完，撒开腿就朝门口跑去，还撞翻了店小二给蔚迟凌霄送来的菜。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纷纷转过头，转头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吓得魂飞魄散，有的人咚的一声跪到了地上，有的人则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蔚迟凌霄飞身上前掐住了说书人的脖子暴怒道：“谁告诉你的，嗯？”边说边收紧手里的力道，说书先生的脸立马由惨白转为了猪肝色，蔚迟凌霄另一只握拳的手青筋暴起，蔚迟凌霄咬着牙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松开了手，转身离开了云天酒楼。

跪在地上的人见暴怒的蔚迟凌霄身子抖如筛糠，一个劲地叫着‘王爷饶命’。说书先生还未从刚才的恶梦中清醒过来，流觞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脚踩到了说书人胸口上，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追着蔚迟凌霄身影而去。

原本喧闹的大街，再也寻不到半个人影，酒楼里的众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头也不回地朝自家跑去。

回去的路上，蔚迟凌霄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平息了许久的怒气，才问缩在马车一角的流觞，“流觞这些个‘流言蜚语’是从何日开始的？”流觞这么把他拉出来不就是想让他听这些的吗，看来没让噬骨莲毒死，那帮人是心有不甘，非要置他于死地了。

流觞怕暴怒中的蔚迟凌霄拿他出气，一上车便躲在角落里，毕竟云天酒楼的一切都是他让蔚迟凌霄去看的，但听到蔚迟凌霄的问话，似乎气以消了大半，于是挪到了蔚迟凌霄面前说道：“从你领赏回来后的第三日，这些流言就已经发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大梁帝却不管不问，凌霄你可要当心了！”说完又挪回角落掀开帘子看向马车外的风景。

蔚迟凌霄看向流觞没有说话。他此刻还想不明白流觞为何要如此帮他，难不成他身上有流觞渴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