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传——岁与千陌 第117章 神授池

污浊的池水上，漂浮着**的花叶，浓烈的腥臭味肆意地飘散到四周，池中央的莲台淹没在腐臭的池水中，看不到半点边角……整个关于神授池的记忆，随着荡开的微波不复存在。

尉迟凌霄幻化的百里墨云缓缓蹲了下来，看向泛着腥臭的黑水。

关于神授池所发生的一切，一开始并不明了，只是单纯依靠着推断做了猜想——有人硬闯圣殿山却是确有其事，只是不知可是猜想中之人。

莱因殿内，长老们将当日所发生的事一一道明，而所有硬闯之人都是冲着神授池去的。神授池上的莲台摆放着通晓古今的《上古神卷》，整个洪荒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离了神授池的《神卷》便如白纸一般，毫无价值可言，六界当是有所耳闻。所以经历了数千年之久的《神卷》才能够依然完好保存下来，只是这样的好景并未因此得到久远。

自狐妖毁了关于《人卷》的册子，接二连三便会有妖潜入圣殿山窥看《神卷》的内容，虽说《神卷》是上古之神留下预知天命的神书，六界洪荒之人自是可以参拜供奉，但恐居心不良之人窥得天命，篡改六界之人的命数，引得六界洪荒混乱不堪，故而才会在此创建门派。一则为的是机缘之下遁化成仙，再则就是斩杀图谋不轨的妖魔。

月前，一团散着强大妖气的黑云自圣殿山的西南角蹿出，直奔神授池而来，强大的妖气立马引得圣殿山众长老的注意。众人遁着妖气追寻而来时，一团黑气凝聚的巨大漩涡不断游移在神授池的各个角落。漩涡将池底的砂石淤泥一同带离了池底，掺杂在清亮的池水中，便再也沉淀不下去了。待到黑气冲离水面之时，整个池水早已混沌不堪。

池水供着莲台，而莲台摆放着《神卷》，毁坏莲台等物，理应会被神授池池水反弹开来。可那团黑气游走其中，并未受到神授池带来的伤害，所有人都认为圣殿山护卷不利，上古之神已经不在眷顾之时，击杀黑气的几位长老却被神授池池水弹了回来，反弹而来的池水所向披靡，带来的煞气直接折断了紫藤树枝。而被弹出来的几位长老，原本就被池水所伤，落地之时，来不及躲闪又被折断的枝干砸伤。局势陡然突变，黑气毫不费力处在上方，在场的所有人都想不透彻其中的原由。

神授池不伤及妖邪却对斩杀之人这般作为，这让所有人开始重新审视黑气来历。

但妖邪终归是妖邪，却不能因为其扑朔迷离的身份而网开一面，就在未受伤的长老继续与黑气厮打之时，刚才的那一幕再次发生。黑气对于圣殿山长老们的进攻只是一味的躲避，除了散出的妖气，连丁点儿杀气都感受不到。然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此，神授池对于靠近水面的杀气便会做出反应，了解到这一点的众人，撤去杀去，围攻向黑气，企图将其驱逐到其他地方。寻物心切的黑气，也不愿纠缠下去，一股杀气从黑气周边冒了出来，逐渐将身上所持的妖气盖了过去，所有人都以为神授池会给黑气一击，不想神授池毫无反应。大家相互对看了一眼，也将压制下去的杀气聚了起来，神授池开始剧烈沸腾，只听一声巨响，水光遮天，所有人便失了知觉。醒来时，黑气早已不见踪影，而神授池却再也恢复不过来了。

‘百里墨云’将手伸到池水中，企图感应着水下的一切，只是这良久的平静，不免让人有些灰心。

‘百里墨云’站了起来，对着立在身后的陈师叔说道：“神授池已经不复过往了，弟子想留在这里多看看，陈师叔暂且归去。”

陈师叔点了点头，甚是惋惜地扫视了一眼四下，便转身离开了，离开之时，缓缓将朱红的大门合上。

听到身后再无响动，陈师叔的气息渐渐远去，‘百里墨云’立马变回了尉迟凌霄的样子，确定四下没人后，便跳入了神授池中。

黑气该是在这群老头到达后，并未找出东西所在，至于最后是否找到，也没有人知晓。下水不过只是为了碰碰运气，兴许迩棘剑护着的盒子，没人能找到。

水下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前方。那混杂在水中的泥沙，只要一睁眼便能混入眼中。不过，好在眼睛早已习惯了看不清事物的环境，睁与不睁眼对他影响并不是太大，要做的只是到达池底，摸索着寻找当时埋盒子的位置。

尉迟凌霄摸索了好一阵，才将具体的位置寻了出来，轻轻在池底摸索了一会儿，心中默念着‘迩棘剑’几个字，立马手心一震，一个类似剑柄的东西便落掌心之上。尉迟凌霄很是庆幸，迩棘剑周身的结界，将盒子护得让人感应不到位置，于是将盒子连同迩棘剑一同带出了池底。

尉迟凌霄准备带着东西一同前往姜国，刚一探出头，笼罩在神授池之上的结界便将他困于池水中，朱红的大门外站满圣殿山的弟子及负伤在身的诸长老，所有人脸上写满了吃惊。

不知人群中谁大声说道：“不是那个半妖蔚染柒吗？”

听闻此话，站在人群后方的弟子，踮起脚，够着脑袋，一副一探究竟的模样。更有甚者，直接往人群靠前的位置挤，试图挤到最好的位置看得更清楚一些。

尉迟凌霄在水里并未说话，倒是陈师叔有些沉不住气了，厉声说道：“蔚染柒，你还胆敢回来，不思进取也就罢了，居然与妖为伍，自甘堕落！”

于是乎所有弟子的目光全都聚到尉迟凌霄的眉心位置，然后满脸鄙夷的与周围的弟子交头接耳，所有人都齐齐退了一步。

尉迟凌霄简直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刺激到了，拿出迩棘剑对着结界比划了两三下，结界便破开了一条裂缝，顺着结界表面一点一点蔓延开来，而站在不远处加固结界的长老，直接喷出一口血，扶着胸口，愤怒地瞪着尉迟凌霄。

结界开了，尉迟凌霄便顺利地上到了岸边，微微甩了甩衣袖上滴落的水滴，不紧不慢地运用法术，将身上的水排干，随后小心地将盒子护在胸口，单手提着迩棘剑，冷冷地看向门边。

虽然眼睛里看到的都是模糊的影子，但是这种感觉仿佛就回到了七八年前，不得不让人怒火中烧。曾经对于这种境况选择的只是逆来顺受，一个人默默承受着所有的轻视鄙夷，孤孤单单畏首畏尾地活着，如今却再也不必如此，所有经历的痛苦，都应该就着今时今刻彻底做出一个了断。

“看在百里墨云的份上，让开，不然死路一条！”尉迟凌霄刚说完原本压制的妖气，瞬间从眉心散了出来，天色骤然一暗，连绵而至的乌云带着闪电不停在上空盘旋，尔后聚集而来的乌云越压越低，最后停留在离地数十丈的空中。

未料到尉迟凌霄的妖力已然到了他们对付不了的地步，恐惧笼罩在所有人周围。尉迟凌霄一步一步朝着门边走去，缭绕的妖气顺着尉迟凌霄的脚步不断向前靠去，盛怒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感，只消一个偏差，便是血溅当场，不留情面。

周身散发出的暴殄的气息，让圣殿山所有弟子觉得这样的尉迟凌霄说到做到，惶恐中只求尉迟凌霄念及同门多年情份上，就此结束这个看似严肃的玩笑话，可惜在尉迟凌霄身上却始终找不到残存的同门感情。尉迟凌霄周身越来越重的杀气，昭示着这一切并不是玩笑话。

“蔚染柒！你敢！”

尉迟凌霄与这些长老师叔师伯本就无交集可言，自然也就听不出是谁那么呵斥自己，只是冷冷地说道：“如若当年你们对我好些，今日便不会如此，凭着现在的身份修为护得圣殿山周全自然是轻而易举，可惜当年你们就如此不稀罕！”

“哼！容你呆在圣殿山，不知感恩就罢了，居然恩将仇报！”

尉迟凌霄笑道：“恩将仇报又如何？”

众长老也不和尉迟凌霄啰嗦，将尉迟凌霄围在了正中，便开始使出毕生所学降妖除魔的法子，齐齐攻向尉迟凌霄，见此其他弟子恐其中有变也加入战局中。

尉迟凌霄轻易闪开了攻击，举着迩棘剑斩断了所有围攻之人的手臂，收起剑身，冷冷地说道：“记住，留你们性命是看在百里墨云的份上，你们可是托百里墨云的福。”说完便跳出了重围，直奔姜国而去。

尉迟凌霄原本以为整个圣殿山今日便可灭门，可是当举剑之时，却想到了百里墨云，硬生生地将杀招转为了防御。斩断手臂只不过是小惩为戒，但是心底那股虐杀的念头却并未因此而消失，匆匆离开，就怕他控制不住，痛下杀手。如若真要这般，那会是那个选择留在疏影城的百里墨云不愿见到的。

尉迟凌霄不明白那群老头是怎样察觉到他不是百里墨云的，他演技也能将这一切衔接的天衣无缝，怎么就露馅儿了。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唯今只能赶紧将积攒下来的负面情绪发泄出来。

神授池外哀嚎一地，受伤的弟子被搀扶下去了，留下一地的断臂血污。

圣殿山众长老忍着断臂之痛看向尉迟凌霄离开的方向，眉眼交流了一番，才四散离开。只是他们从未想到莱因殿中不经意察觉，才发掘出尉迟凌霄身上惊天的秘密。

妖孽不除，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