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轻雪始终没停,一直对小姑娘施救。
“咳咳……”在她不懈努力下,芽芽终于缓过一口气。
小姑娘睁开眼,想问:你是谁?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姚轻雪跌坐到地上,“芽芽!别怕,你娘叫我来接你。”
小姑娘瞬间眼泪横流,含糊地说出一个字:“娘?!”
“对,你娘,你亲娘。”姚轻雪艰难地站起来,“咱们得走了。”她小腿钻心的疼,刚才下河时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当时没注意,这会儿也顾不上。
她怕张家夫妻发觉不对再返回来,她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得赶紧离开这地方。姚轻雪背起芽芽没上岸,她忍着小腿疼痛咬牙在河里走。
岸上尽是杂草,不好走,而且她俩浑身都湿透了,走过的地方必定会留下水迹,张家夫妻顺着追,她俩跑不了。
来时姚轻雪路过这条河,她知道往哪边走能走出老牛沟。好在河水不深,不到她膝盖。在水里走了大约一刻钟,终于走到路边。
姚轻雪背着芽芽爬上去,等到了路上,她的腿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与背上的芽芽一起跌倒在地。幸好早饭吃得晚、吃得饱,不然她不一定有体力支撑到现在。
姚轻雪撩起裤腿,小腿靠近脚踝位置有条一指长的口子,这会儿伤口被水泡的发白。她拿出湿漉漉的帕子拧干,把伤口系紧。短暂休息了下,背起芽芽继续赶路,只要离开老牛沟的地界就没人认识芽芽,他们就安全了。
很幸运,俩人走了二三里都没碰见人,又走了大约一里来地,才遇见拉脚的马车。到葫芦巷还有十多里,车夫跟她要十五文,姚轻雪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十二文钱。出门时刘氏给的二十文钱一文没剩。
车夫回头看她俩:“你姐俩这是去哪了?弄成这样?”她把姚轻雪和芽芽当姐妹了。
两人的样子实在说不上好,头发凌乱,衣服脏兮兮,姚轻雪裤腿上还有些许红,看着很狼狈。
“我带妹妹想抄近路,结果钻山里出不来,还摔进河里,我妹都吓着了,回城得给她请个郎中瞧瞧。”姚轻雪搂着瑟瑟发抖的芽芽说道。
“这么回事啊。”车夫应了一句,扬起鞭子,大黑马嘶鸣一声跑起来。
路上芽芽始终没有说话。回到家,刘氏看见姚轻雪的模样,吓得声都变了:“这是咋了?”她想看看孙女有没有受伤,往她背后一瞧又吓了一跳:“这谁家孩子?”
“奶,过会儿再跟你说,帮我烧热水,我俩得洗洗。”回到屋里姚轻雪把她前几年的衣服找出来,她家没有小孩子衣服,只能用她的凑合穿。
芽芽愣愣的,姚轻雪怎么摆弄她都不吭声,看来是吓坏了。
“芽芽,不怕,害你的人找不到这。”姚轻雪边给她换衣服边安慰。衣服脱下后,芽芽脖子上的指印触目惊心。
畜生不如的东西,他们怎么敢?姚轻雪恨得咬牙。
听到姚轻雪说话,芽芽终于有了反应,她抬头问:“我、娘呢?”
姚轻雪柔声道:“芽芽知道你爹是谁吗?”
小姑娘摇头,姚轻雪又问:“你娘呢?”
芽芽再次摇头。
姚轻雪长舒一口气,不知道就好,现在也不必知道。“芽芽,你爹和你娘去了南边儿,离京城很远很远,走之前你娘把你托付给我,等你长大了他们会来接你。”
小姑娘刚刚受了刺激,现在不能再打击她,姚轻雪选择欺骗。哪知小姑娘眼唰唰往下掉:“你骗人,张婆子说我爹犯了死罪,要被砍头,我娘活不了,我也要被砍头。”按她下水前,张婆子说她得死,不然会连累他们家。
姚轻雪叹气,知道也好,免得以后吵着跟她要爹娘。“既然你知道我就不骗你了,你爹犯了死罪,你娘、也的确活不了,所以芽芽、”
姚轻雪板着她的肩膀郑重告诫:“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你的事,张家人怕是以为你死了,除了我这世上没人知道你的身世,没人知道你才能活命,你懂吗?”
芽芽抽噎着愣了一会儿才轻轻点头:“我知道,我不会说出去。”
“好!”姚轻雪松了口气,还好是懂事的孩子。
“这是怎么了?”刘氏想叫她们洗澡,进来就看见陌生的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奶!这孩子爹娘都死了,她难过。”
刘氏惊讶地看看小丫头,没问什么。“带她去洗洗吧,瞧你俩身上脏的。”
两人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姚轻雪跟刘氏要来伤药。姚福总干活,有时不注意手指就多道口子,刘氏就给备着伤药。
“这得多疼啊!”刘氏看着孙女腿上的口子揪心。
姚轻雪咬着牙,用姚福的白酒给伤口消毒,然后再涂上药粉。“没事,奶,伤口不深。”只要不感染,养几天就好了。
“你到底去哪儿了?这孩子你从哪里背回来的?”刘氏忧心忡忡。
孙女惯常听话,以前很少出门。今早说要出们她就担心,但想着姑娘都这么大了,也不能总拘着她,多交朋友也好,哪成想不但带伤回来,还背回来个孩子。
“奶,先不说这个,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做好了,出来吃吧。”两人洗澡时,刘氏就准备饭了。早上剩下的鸡热一热,再烙几张饼。姚轻雪吃的狼吞虎咽,芽芽却没吃几口。
饭后姚轻雪让芽芽在她房里睡觉,她得跟爷奶交代一下。明日她要离家,想给芽芽找户好人家收养也来不及,小姑娘只能暂时养在家里。至于以后自己养?还是送走?只能等她下次从安国公府回来再决定。
姚家情况特殊,姚轻雪觉得芽芽最好在有爹有娘的家里长大比较好,不然像她这样,从小被人说没爹没娘,导致原主胆小又自卑。
她没跟姚家老两口说实情,只说这孩子是她半路捡到的,死了爹娘。
姚福听后叹气:“这么小自己也没法活,左右不过多双筷子,养着吧。”
刘氏嗔他一眼,“你说的轻巧,养孩子那么容易?你现在伤着,还得孙女出去赚银子。”
“奶,不怕,银子我会赚,您不用担心。”姚轻雪安抚老太太,“我不在家,这孩子麻烦您照顾。”
“一家人说这个做什么,我是心疼你。”刘氏叹口气,“罢了,养得活一个,就能养活第二个。放心吧,这孩子你不用操心。”
“谢谢奶!”姚轻雪心里热乎乎的。姚家老两口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但心地善良,刘氏说照顾就一定会尽心照顾芽芽。
今晚她要好好睡一觉。七天牢狱,今日又折腾大半天,姚轻雪累得都要散架了。
哪成想这天夜里芽芽发了热。还好姚轻雪警醒,她怕芽芽突然来到陌生地方害怕,所以时不时碰碰她,让她安心。
大约子时,姚轻雪迷迷糊糊去摸芽芽,小姑娘满头汗还热的不行,她立马醒了,赶紧叫醒刘氏,背上芽芽去找郎中。
常给刘氏看病的郎中住得不远,郎中给开了退热的药,让回家煎服。姚轻雪瞧着刘氏脸色也不好,又让郎中给刘氏也抓了几幅药。刘氏没带那么多银子。
姚轻雪与郎中商量:“叔,这次的药钱先欠着,我明日去安国公府做事,下月领了工钱立马给您送来,您看成不?”她家里怕是也没有多少存银了,不然刘氏不会只带了十个铜板。
郎中看她一眼,“成,回去煎药吧。”姚家什么人品他清楚,不会赖他药钱。
回家后刘氏煎药,姚轻雪用酒给芽芽降温,折腾到天亮,小姑娘总算退热了。姚轻雪松口气,从床上下来时只觉得头一沉,差点栽倒。
等缓过来后,姚轻雪仰头望着屋顶想:要不把那一万两花了?她真的很累啊。
“哎!”最终也没动那张银票。数额太大,她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吃了早饭,换了身衣服,收拾了个包袱,姚轻雪一瘸一拐地去找李通。
李通见到她,“脸色这么难看?没睡好?”
“净做噩梦来着。”姚轻雪撒了个谎。
“别说你个姑娘,就是大男人经这么一遭也得做几天噩梦。走吧,我带你去安国公府。”
李通雇了辆车亲自把姚轻雪带去安国公府,“陈管事,这是我侄女,麻烦您多照应。”大户人家买人也通过牙人,李通与安国公府的管事早就认识。
陈管事:“放心,主子们从不苛责下人,来咱们府上做事就是享福。”
李通道谢后离开,姚轻雪随陈管事去后厨。路上她悄悄打量四周,心想不愧是国公府,可真气派。
陈管事把人交给后厨总管,李厨子看看细皮嫩肉的姚轻雪,不满道:“怎么招了个这么嫩的,能干活?”
陈管事白他一眼,“你想要多老的?姚厨娘跟他祖父学的厨艺,也在旁人家做过厨娘,手艺不差。”
“那可不一定。”李厨子拿了一块嫩豆腐放在案板上,“切丝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