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变双烬 第7章 胎裂

顾宅祠堂的穿堂风卷着纸灰，顾寒舟跪在沈清夜的牌位前，腕间监测仪闪烁着与心跳同步的蓝光。供桌上那尊汝窑天青釉瓶突然裂开细纹，瓶内清水渗出血色——移植手术后的第七天，他的汗液开始带着瓷器开片般的咸腥。

"心率42，血氧饱和度过低。"家庭医生欲言又止地看着心电图，"沈先生的心脏似乎...在排斥您的身体。"

顾寒舟抚摸着胸前的纱布，那里传来不属于自己的绞痛。昨夜暴雨时，他看见镜中的倒影在抚摸虚空，指尖划出的弧度与沈清夜修复古琴时的动作如出一辙。

祠堂暗门突然洞开，陈铎举着搜查证踏碎满地月光："顾氏实验室废墟下发现冷冻舱，需要您配合辨认。"证物袋里的银质长命锁叮当作响，锁芯刻着"实验体甲乙共生期限：二十载"。

冷冻舱升起的白雾中，沈清夜的面容宛如沉睡。顾寒舟的指尖刚触到玻璃罩，监测仪突然发出古琴般的嗡鸣——沈清夜修复的最后那架唐代枯木龙吟琴，正在物证室与他心跳共振。

"**冷冻技术。"法医擦去舱壁冰霜，"根据记录，沈先生在坠楼前三个月就开始接受冷冻处理。"他掀开沈清夜的唐装下摆，腰侧条形码在紫外线下显现：顾氏1998-3-12甲。

顾寒舟的后腰突然灼痛，那道取肾留下的疤痕渗出组织液。他颤抖着解开衬衫，条形码"乙"字在月光下泛着幽蓝——七岁那年母亲说是疫苗印记，现在想来正是移植手术日期。

"实验体超过共生期限会启动自毁程序。"陈铎点开加密文件，"昨晚废墟里发现的倒计时，还剩79天。"全息投影里浮现顾夫人年轻时的实验日志："当乙爱上甲，瓷器就养成了。"

祠堂外传来瓷器碎裂声，顾寒舟撞翻博古架冲向地窖。那架枯木龙吟琴正在案几上自鸣，五弦震颤的频率与他心电图完全同步。琴腹突然裂开，掉出卷泛黄的孕期B超图——顾夫人子宫里并列着两个胚胎，中间连着瓷器开片状的胎盘血管。

"真正的双生子..."顾寒舟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如脱釉的瓷片剥落。五岁那年他打碎祭红釉梅瓶，沈清夜默默跪在碎瓷上说"是我碰倒的"；十五岁校庆晚会，他替过敏的沈清夜喝下花生露；二十岁生辰，他们在修复室暖气管旁......

手机突然震动，私人侦探发来基因比对报告。他与沈清夜的线粒体DNA相似度99.8%，而顾夫人的基因序列显示从未生育。

暴雨倾盆时，顾寒舟站在实验室废墟前。定向爆破震开暗室，满墙培养舱里漂浮着无数"沈清夜"。他们颈后都有芯片疤痕，心口留着取肾手术的缝合线，像极了一窑烧制的祭红釉瓶。

最深处的舱体突然亮起红光，电子屏显示"甲-1号苏醒程序启动"。顾寒舟看着培养液退去的舱门，浑身插满管线的沈清夜正缓缓睁眼，虹膜流转着与汝窑天青釉相同的秘色。

"你来得太晚了。"林绾绾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她烧伤的半边脸贴着钧瓷残片，"真正的沈清夜二十年前就死了，这些都是顾夫人培养的替身娃娃。"

顾寒舟的腕表监测仪突然黑屏，沈清夜1号的手按在他胸口。两颗心脏在雨幕中跳动成编钟乐律，废墟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舱体开启声，成百上千个"沈清夜"睁开冰裂纹状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