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变双烬 第13章 缠丝

祠堂的暴雨声骤然消失，沈清夜睁开眼时正跪在青砖地上。掌心握着块温热的定窑瓷片，抬眼看见七岁的顾寒舟蹲在神龛前，后颈的芯片疤痕泛着淡蓝幽光。

"清夜快来！"小顾寒舟举起碎成三瓣的祭红釉碗，"我们把碎片藏起来，就说是我打碎的。"

沈清夜的指尖穿过幼年自己的身体，像触摸全息投影。他猛然意识到，玉琮将他送回了记忆被篡改的节点——二十年前这个雨夜，顾夫人将毒药掺入沈家水井的时刻。

"寒舟别喝！"他徒劳地扑向端着茶盏的幼年自己，却撞进祠堂的铜镜。镜面涟漪荡漾，映出顾夫人正在调换族谱的手。真正的族谱上，沈清夜的名字旁写着"顾氏嫡长子"，而顾寒舟的姓氏却是刺目的"林"。

时空突然扭曲，沈清夜跌入民国二十三年的雨夜。青石板巷里，姑祖母正抱着双生子中的幸存者奔逃。怀中的女婴后颈芯片发烫，与沈清夜的移植心脏产生共振。

"快毁掉曜变盏胚胎！"姑祖母突然抬头看向虚空，"他们在每个时代都埋了......"

流弹穿透她的胸腔，血溅在沈清夜脸上。女婴被黑衣人夺走时，襁褓中掉出半枚翡翠平安扣——正是顾寒舟坠湖时戴着的那枚。

时空再次跳跃，沈清夜站在实验室03号的监控屏前。二十五岁的顾寒舟正在给昏迷的自己注射药剂，泪珠坠在实验日志上晕开字迹："母亲逼我移植清夜的肾脏，否则就销毁他所有克隆体。"

"不是的..."沈清夜的手穿过监控屏，"那年祠堂瓦片根本没塌......"

顾寒舟突然抬头，曜斑眼瞳竟穿透时空与他对视："你终于来了。"他按下自毁键，火海中浮现出星图全息投影，"记住，轩辕十四下次星食在......"

剧痛撕裂意识，沈清夜在现世祠堂惊醒。玉琮表面布满裂纹，倒映着他急速硅化的右臂。甲-079号克隆体正用残躯挡住林绾绾的机械军团，硅化骨骼在炮火中迸溅出战国龙纹碎屑。

"时空锚点要塌了！"克隆体将他推入青铜匣，"用你的心脏启动......"

沈清夜捏碎瓷坛中的硅化心脏，碎屑与移植心脏的曜斑产生链式反应。整座祠堂开始量子化重组，他在时空乱流中看见无数个顾寒舟——五岁递来蜂蜜蛋糕的，十八岁在修复室强吻他的，二十五岁在火海留下诀别信的......

"找到星食时刻的交汇点。"所有顾寒舟的幻影齐声低语，"在那里重写我们的......"

时空坍缩的刹那，沈清夜扑向民国二十三年的曜变窑。熊熊烈火中，姑祖母抱着女婴的遗骸正在封窑。他将硅化心脏投入窑口，烈焰骤然转成靛蓝色。

"你终于来了。"1937年的顾寒舟从窑火中走出，西装口袋里插着沈清夜送他的鼠须笔，"这是我们第一百二十七次时空重逢。"

沈清夜的记忆闸门轰然洞开——原来每次星食周期他们都会相遇，但林绾绾的基因锁始终重置他们的记忆。顾寒舟的眼角渗出血釉："这次必须摧毁胚胎的时间锚......"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两人十指交扣跃入窑口。硅化心脏在1600℃高温中熔成液态，与战国龙纹玉佩的碎屑交融成崭新的曜变釉。

当沈清夜在现世祠堂苏醒时，掌纹已变成青铜器上的雷纹。监控仪显示林绾绾腹中胚胎的心跳停止，而二十四节气克隆舱全部开启，每个克隆体后颈的芯片都在脱落。

甲-079号用最后的力量爬到他身边，曜斑眼瞳映出星图："下次星食在......七日后......" 话音未落便化为瓷土，胸口的裂纹拼出"同生"二字。

祠堂外传来春雷，沈清夜摸着心口新生的曜变纹。他知道这场跨越百年的缠丝局，终于要在下次星食时迎来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