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回答”,安德鲁催促陆夺。
“放……开我”。
陆夺已经挣扎乏力了,手脚腕却感觉不到疼,都被电流的刺激掩盖了。
“看来这点剂量不足以让你诚实回答问题,是想掩盖自己什么真实的想法吗?是,或不是”。
“放开”,陆夺咬牙吐出两个字,背后被冷汗打湿透了。
“我们还有Lysergic Acid Diethylamide”。
陆夺脑子有点发懵,突然没有转换过来这个词汇的中文意思,在脑子里重复一遍Lysergic Acid Diethylamide”。
……致幻剂。
安德鲁刚拿出一针,陆夺仿佛已经能感受到左边胳膊上有针刺入。
细小又尖锐。
“呼”。
陆夺张嘴大口呼吸,犹如溺水,冷汗更是一直从额头往下滴落。
“你和贝伦特是什么关系?”安德鲁换了个问题,一边加大对致幻剂的严重警告:“一般人承受不住三针,现在给药第二针,你准备好了吗?”
什么时候打第一针的?
他完全没印象。
“呕”。
陆夺胸口起伏着向外干呕,因为被捆着,呕吐物只能顺着口腔和鼻腔混乱着往外涌。
更严重的是他的耳鸣,像一张大鼓在耳边疯狂地猛敲。
致幻剂是这种感觉么。
他不知道。
“嘟..嘟..嘟..”
桌上仪器突然发出警报声。
陆夺的心脏突突加快跳动。
不行了。
他感觉要失禁了。
陆夺唇色死白,四肢突然停止任何挣扎,软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又在私自加班,安德鲁”。
一道轻佻的男声从安德鲁背后传来。
安德鲁头也没抬,继续在纸上描述陆夺此刻的状态:“有事吗?”
一张年轻帅气的脸庞出现在安德鲁身侧,一米八的高个子,穿着灰色T恤和牛仔裤,颇为修饰出健硕的身材。
可惜安德鲁无暇欣赏,按了身侧的机器,“嘟嘟嘟”的声音又开始响。
床上的陆夺一个打挺,身体僵直着绷紧。
仪器在响第三声时,被刚来的厄尔按下开关。
厄尔看向床上的陆夺,嘴角挂起惋惜的笑容:“别对病人这么粗鲁,尤其是帅哥。”
闻言,安德鲁平淡无痕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波纹:“这个科室不该你来。”
厄尔不慌不忙绕着病床走了半圈:“按职级来说,我比你高。”
“你到底想干什么?”安德鲁放下笔,脸侧向床上的陆夺:“是因为他?”
厄尔坐到隔壁的病床上,抱臂打量陆夺:“他好像昏过去了”。
“跟你有关系吗?”
厄尔蹲到安德鲁面前,一脸可怜巴巴:“你知道的,我在追求一个中国人,他是他带上来的”。
安德鲁眼色越发淡漠:“和我有什么关系”。
厄尔站起来,笑着抽出安德鲁笔下的纸:“这样如何,结论单由我来签字,出什么事我担着,到时候让我哥抓我就是”。
说罢,不等安德鲁回答,已经从口袋里掏出笔,唰唰在最下方的诊断医师处签下大名。
此刻研究中心对面的酒店二楼。
“许哥,那西瓜啥时候吃呀”,赵亮坐在桌边打哈欠:多曼岛戒严以后,咱多久没吃西瓜了呀,我光是想一想就流口水。”
虽然只是在行李箱里看了一眼,那四个绿油油的大西瓜认真让人过目难忘。
“吃的时候忘不了你”。
闷热的夏夜,让人躁得慌。
许寻手指仅仅是探出窗户,指尖都烫得不行。
赵亮撇撇嘴,“许哥,陆哥跟你什么关系?”
许寻愣了一下,回头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你们关系可定不一般”。
“胡说”,许寻否认。
“不然咱们这么着急今晚在这里住干什么,明天来不就行了吗”。
许寻回头继续盯着研究中心正门口:“明天懒得起早床”。
赵亮闭着眼昏昏欲睡,正是下午睡午觉的时候:“平时你几乎不在外面住,都是回公寓住的。”
许寻再次回头看赵亮,这回眼神像藏了刀子似的,赵亮虚开的眼睛看到了,吓得立马咳嗽两声,转移话题道:“明天咱们要不要带个担架去?”
“要担架干什么?”
“接陆哥啊。”赵亮满脸理所当然:“自从戒严后,招来的几个新安保都尿裤子从中心被抬出来,在宿舍休息了三天才上岗”。
许寻合上窗户,不着痕迹按捏腰部几下,往桌子边走。
“唔……”。
屁股还没落到椅子上,他胃部一阵翻涌,捂着嘴奔向厕所。
“许哥,没事吧”。
赵亮见状跟到洗手间门口,又折回给他拧了瓶矿泉水。
许寻摆手表示自己没事,把早上吃的一点儿面包全呕干净了,才止住。
他在面池处漱口洗了把脸,接过矿泉水往桌边走:“谢谢”。
“没事儿”,赵亮往窗边走:“就是有点儿担心你,好像不是一次这么吐了,去中心看看吧,不然我还以为你怀孕了”。
许寻抬头,将手中的水瓶砸向赵亮:“没事做就去巡逻”。
“你别生气,毕竟在咱们岛上看见男人怀孕也不稀奇呀,我现在三观的边界比以前拓宽了十倍不止”。
许寻还想再说他两句,赵亮扭头看向窗户外面:“诶!陆哥出来了!”
研究中心大门口。
“谢谢,我可以自己走”,陆夺把胳膊从厄尔肩上拿下来,双腿微微屈着,身形有点佝偻。
厄尔也不勉强,放开他,双手握住行李箱,操着一口还算流利的中文:“好的,有需要随时说”。
“你中文挺好的,去过中国吧”,陆夺夸赞道。
“没有”,说到这儿,厄尔脸上划过一丝骄傲的神色:“三个月速成,我在追求一个中国人,所以自学了一点”。
陆夺挑眉,会心一笑:“的确,爱情的力量超乎想象”。
“叮叮叮”。
陆夺荷包里手机的铃声响了。
他摸出手机,接通电话。
“喂,赵亮”。
赵亮直入主题:“陆哥,我在送你来的停车场等你,快过来吧”。
“好的”。
陆夺挂断电话,还没说话,厄尔先道:“你朋友来了,我就先撤了”。
他把行李箱递给陆夺,转身往研究中心大楼里面走。
“多谢,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陆夺朝他的背影喊道。
厄尔摇摇头:“有机会再见面,到时候再认识也不迟”。
陆夺有点意外他连名字都不愿意说,但也不能勉强。
多曼岛也不大,总会有遇到的机会,道谢的机会。
目送厄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陆夺回头看向研究中心的牌子。
世界中心,私设的部门,这种在私人岛屿上的医院,夹带私活并不少见。
他推着行李箱在停车场很快找到赵亮。
“陆哥,我看你这状态还不错呀,这么快就出来了”。
赵亮先一步下车,给陆夺把行李箱提进后备厢。
“还行”。
陆夺往车后排半开的窗户里看了眼。
空的。
许寻不在。
“现在去哪里儿?”他坐到副驾上系安全带。
“宿舍,一会儿就到。”
赵亮坐到驾驶位上准备驱车:“对了,陆哥,你结论单呢,得给我”。”
陆夺把结论单递给他:“给”。
赵亮看了眼最底下的签名,叠好结论单,笑道:“看来安德鲁还是手下留情了”。
“这叫留情?”陆夺反笑,差点都尿裤子了。
赵亮转动方向盘,往大路上开:“你是不知道,岛上戒严以前,他是中心非常出色的外科医生,后来专门一个心理测试科,他就成了负责的”。
心理测试科?
真是冠冕堂皇的名字。
“你可不知道”,赵亮补充道:“现在岛上的人,但凡听到他和许哥的名字,汗毛都得立起来,他们都是凶酷一哥”。
“许寻?”
“对呀”。
陆夺笑了一下,即使现在,他一点儿也不能把许寻和凶酷联系起来“
“问你个事儿”,陆夺转移话题。
“说呗”。
“贝伦特是什么来路?”
“多曼岛东家的对家,”,赵亮压低声音:“据说现在还有一个奸细在咱们岛上”。
“戒严是因为奸细的原因?”
“可能吧”,赵亮不太想谈论太多这个话题,他把车停下来:“咱到了”。
陆夺下车,提着行李箱跟赵亮走,二人在小三层的一长排楼房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