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腰 第52章 第 52 章

进了腊月里，岁末的年味儿逐渐浓郁。

往年穆家的一应节礼，和穆申吴氏的宴请，都是许羡春亲手筹备。

今年不再亲力亲为，只叫管事看着置办，倒也省了不少心。

反倒是闲来无事时，把成贤街那座宅子张罗了一番，把牙行挑来的几个伶俐的奴仆安置好。

回头管事把祭祖敬神需要的器用造册呈上来让她一一过目。

如今许羡春不愿管穆家的事，但府中的人还不知道她和穆容修的关系。

加之穆清河忌日将近，念在老太爷在世时对自己的和蔼慈爱，总少不得还要操心这一回。

册上登记的东西很齐全，几乎没有疏漏的地方，且册尾的笔迹与管事稍有出入。

管事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躬身解释：“有些缺的东西是荣姨娘命人添置的。”

素素姓荣，进府后下人都称荣姨娘。

许羡春捻着那一张薄纸，轻笑了下：“她倒是懂。”

素素进门两月，一直循规蹈矩，安心养胎，眼下穆申和吴氏不在，心思倒活跃起来了。

“荣姨娘说周全家中几位长辈身后事，略知一二。”

许羡春懒洋洋地点点头：“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她要管便管吧。”

许羡春不是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左右自己做的再好吴氏也能挑出刺来，素素既愿意顶在前头，也乐得清闲自在。

夜里用晚膳时，素素状似无意提起这茬，穆容修立马赞不绝口，只是少不得心疼她：“你怀着身孕还这样操心。”

“能为大公子和夫人分忧，是妾身的荣幸。”说罢又看向许羡春，带着几分怯意，“夫人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许羡春牵了牵唇，完全没把她这若隐若现的挑衅当回事：“当然不会。正好我也懒怠动手，你既愿意，府里的杂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一旁的穆容景微微抬眸瞥她一眼，面色清淡。

素素心动不已，面上还装得正经，“妾身不敢逾越。”

穆容修柔声说：“你既进了穆家，也可学着一点管家的事宜……”

素素羞涩垂首：“大公子做主。”

许羡春对他们旁若无人的恩爱心生嘲弄，除此以外并没觉得多难过。

她如今留在穆家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只要穆申还有愧意，还在意穆家的清誉，就继续得敬着她，素素再有能耐，也断不能越过她去。

穆家家大业大，钱财这东西没人嫌多，她几年的付出总不能轻易打水漂。

想到这里，许羡春心中的不满也淡了些，顺手舀起一匙鱼羹送入口中，谁知咽得快了些，呛得连连咳嗽。

一直置身事外的穆容景蹙起眉，见她咳得面红耳赤，没忍住伸出手替她拍着后背顺气。

穆容修对穆容景下意识为许羡春拍背的动作感到意外，而许羡春也竟没有躲开。

穆容景从始至终都没有多余的表情，看她稍微缓和些，才问：“还好吗？”

许羡春点点头，不动声色避开他的触碰。

也就片刻的接触，穆容景很快收回手，穆容修除了心里那一闪而过怪异的感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素素忙斟了一杯茶，倾身递过去，柔声说：“夫人快喝杯茶吧。”

许羡春没来得及出手，穆容景已经接过茶杯放到她面前。

素素稍显意外地看向他，许羡春捂着胸口清了清嗓子，故作平静：“多谢二弟……”

好在穆容景神色冷淡，没有与她过分亲密，无人起疑心。

素素怀孕月份大了，吃不了太多，没多一会儿便回房了。

今日天不好，隐隐有下雪的预兆，小翠打着灯笼照亮脚下的路，随口说：“奴婢瞧着二公子和大夫人之间有些奇怪。”

素素随口问：“怎么奇怪？”

小翠想了想：“二公子殷勤得很，倒像是喜欢大夫人似的。”

素素不以为意地嗤了声：“二公子哪是殷勤，不过心善可怜她罢了。”

穆二公子温润如玉，待谁都是如此，对许羡春好也不过是脾性温和使然。

哪怕她进府这些时日，下人里因着她出身有冷嘲热讽说嘴的，穆容景虽是冷淡，却也没过多表现对她的不满。

小翠自小在市井讨生活，最会察言观色，听素素这么说，此时也不由得怀疑自己。

“那许是奴婢看错了。”

素素抚摸着圆润的肚子，缓缓道：“二公子将来可是能封侯拜相当大官的，怎会看得上自己兄长不要的弃妇……”

她还指望着穆容景飞黄腾达、光宗耀祖，连带大房也好跟着受恩惠，才不枉她千方百计嫁进穆家来。

夜里多吃几匙鱼羹有些积食，用过饭，天尚未黑透，许羡春便在院子里转了转。

池中几尾鲤鱼四处觅食，让如意去拿鱼食，在连廊坐下，没一会儿脚步声响起，许羡春当是如意回来，谁知转头迎上穆容景幽深的目光。

他居高临下凝视着她，语气透着凉意：“嫂嫂是在此伤心吗？”

她不解：“嗯？”

穆容景看她面色如常，不像是为了穆容修而难过，才算松了口气。

“我以为你看到大哥和荣姨娘卿卿我我，心里难受。”

许羡春忽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方才在桌上难怪板着脸爱搭不理的，原来是以为她看到穆容修和素素亲密伤心难过，才会不小心呛着了。

她该解释自己留在穆家就是为了钱财，对穆容修已经完全死心了，可触及他怏怏不乐的神情，又不想说了。

“丈夫被人夺走了，现在连管家的权利都没了，自然高兴不起来。”

他果然拧起眉头开始生气：“嫂嫂如今还在意我大哥吗？”

许羡春眼睫轻颤：“毕竟四年夫妻……”

穆容景眼中掠过失望，转身便走，谁知衣袖被人轻轻一拉。

他怔住。

许羡春很快收回手，仰头看着他，“说笑的，别生气。”

穆容景半信半疑，“真的？”

她轻声说：“我若在意穆容修，素素是断不可能进门来的。”

“你骗我……”穆容景一颗心起起落落，没忍住伸手捏捏她的脸，被她一巴掌拍掉。

“当心被人瞧见！”

大庭广众之下，她总是诸多顾忌，穆容景克制着想要抱她的冲动，心中却在盘算，该怎么远离这些是非，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与她说说话。

如意拿着鱼食从院子里过来，穆容景站直身子，看到暮色里飘飞的雪沫：“下雪了，明日想邀嫂嫂泛舟江上赏雪景……嫂嫂意下如何？”

许羡春不忍拂了他的邀约，心中打定主意在他离开前顺他的心意，也就没有拒绝，在如意靠近时，点头应了声好。

这回答在穆容景意料之外，冷峻的眼眸里顿生笑意，心满意足的转身走了。

如意经过时狐疑地打量他一眼，问许羡春：“您和二公子说什么了，他这么高兴？”

“谁知道呢……”

*

雪下了整夜，晨起银装素裹，地面覆了薄薄一层积雪。

这场雪不大，尚未漫过鞋底，不影响出门。

许羡春穿好夹袄，系上披风，如意在窗前探头：“您怎么不让我跟着？”

她一顿，面不改色道：“出去转转，你脚伤还未痊愈，在家歇着。”

岁末将至，街市上比以往都要热闹，穆容景准备的马车在前方巷子里等着，许羡春需得穿过闹市过去。

才走了一段路，有人逆行过来，脚步匆匆喊着：“瑶瑶，你慢着走，别摔了……”

许羡春听着这声音耳熟，尚未仔细瞧，腿上忽然扑来一股力道，被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姑娘抱住。

小姑娘不过两三岁，仰着脑袋，晶莹清澈的眼睛目不转睛看向自己。

急匆匆跟上来的崔兰姝忙拉过女儿，歉意道：“真是对不住，这丫头没碰着你吧？”

许羡春没想到这是崔兰姝的女儿，看着小姑娘白嫩嫩的脸，心中不禁柔软：“不碍事，她叫瑶瑶？”

崔兰姝点头，把女儿往前推了推：“瑶瑶快来见过姨母。”

瑶瑶煞有其事地行了个礼，奶声奶气开口：“见过姨母……”

最近状态极其差，焦虑失眠内分泌失调，打开软件写不出一个字，难以维持稳定更新，这段时间会去看医生，尽快把状态调整回来，对不起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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