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景枫的话音刚落,胡景文和表少爷的表情更加幻灭,尤其胡景文,他还记得沈醉柳和胡言被几个人轻易制住送到胡府。
胡言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小妖精,妖精化成人之后,除了有一些法力,跟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会冷,会感冒,会疼。他被那匹马踢了一蹄子,踢在腹部,疼得蜷起身子,口中呻吟,“小姑,我好疼啊!疼!”他现在都没忘了掩藏自己的身份。
沈醉柳觉得马撞过的那半边身子都不能动弹了,她听到胡言在那里叫小姑,很茫然的看了周围一眼,突然就开始咳嗽,捂着嘴,有血沫子从指缝冒出来。
胡景文和表少爷看到沈醉柳开始咳血了才如梦初醒,派小厮赶紧去找大夫。胡景枫没见过这样的阵势,被吓得哇哇大哭,抽抽噎噎的问,“哥哥,哥哥,醉柳和阿言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她们死。”
沈醉柳已经从茫然里回过神来,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她听到表少爷和胡景文去请大夫,顿时有些急了。也不知道妖精生病是要看兽医还是给人看病的大夫要是大夫望闻问切时候看出点什么又怎么办。
想到这里,沈醉柳又咳了两下,挣扎着爬到胡言身边,伸手轻轻揽住胡言,“大少爷,表少爷,我们绝对没有偷马我也不瞒你们,这匹马是白灵山下的一户人家看我和阿言可怜才借给我们的。到明月镇,我以为它认识路,就把它放了,哪里知道这是偷来的马!?”
“说得对,她的确没有偷你们的马。”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来,顺着沈醉柳的话往下说。
沈醉柳连连点头,“就是,就是。”点了半天,忽然觉得不对劲,哎?那个声音好熟悉。
方遇站在沈醉柳身后,在沈醉柳脸上投下一块阴影,朝胡景文,表少爷抱拳,“在下方遇,是醉柳的表哥,我现在来是来接他们去我家的。”
胡景文很意外,他从来没有听沈醉柳说自己还有一个表哥,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胡景文糊涂着,沈醉柳比他更糊涂,这不是螣蛇吗?他怎么来了,他想干什么!
胡景文没有弄清楚眼前这个方遇到底是什么人,很客气,“方公子是醉柳的表哥,我怎么没听她提起过,醉柳,他真的是你表哥吗?”最后一句话却是问沈醉柳的。
沈醉柳还没来得及回答,方遇却抢先开口了,“我当然是醉柳的表哥,我家在水镜湖那边。我前几天才得到大表哥家出事的事情,就一路找来了。”沈醉柳和胡言那天闹得动静那么大,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沈醉柳想矢口否认,可是她抬头看到方遇似笑非笑的眼神,就不敢了。方遇如果说出她是妖精,她和胡言就真的完了,还是找个别的什么借口,坚决不和方遇在一起。
打定主意,沈醉柳抬起头,做出一副悲痛的样子,“表哥,你家容不下我,你来找我们又有什么意思。大少爷,我现在很难受,我先带阿言进去了。”
说着,沈醉柳就准备站起来抱着胡言先躲进胡府。可是她忘记自己现在还受了伤,刚刚抱着胡言起身走了几步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现在谁也没有心情去计较沈醉柳和胡言是不是盗马贼了,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沈醉柳和方遇身上。现在的场景就是男子家里容不下女子,可是男子对女子情深义重,还千里追寻,女子却深明大义,不肯让男子夹在父母和妻子中间两头为难的情感大戏。沈醉柳和方遇只见的一些小交流就被打上了诸如“爱而不得”,“痛苦不堪”的标签。
眼见沈醉柳摔倒了,胡景文赶紧叫自己身后的仆妇去扶,没想到方遇手脚比他们还要快,上前搂住沈醉柳,很深情,“表妹,你怎么了?”
沈醉柳心中怒吼,老子当然是摔倒了还能怎么了!?你想干什么请离我远一点!但是她面上不敢表露分毫,“表哥,我们以后还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不要再见面了。”她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胡景文能开口让她先留在胡府,只要不见方遇,她干什么都行。
胡景文没有说话,胡景枫先开口了,他脸上还挂着眼泪,拽着胡景文的衣角,巴巴的看沈醉柳,“醉柳你和你表哥那么好,就跟他一起回去吧。我一天不见哥哥都很难过,你这么多天没有见过表哥就更难过了,你和他一起去,以后要找我来玩啊。”
沈醉柳欲哭无泪,二少爷啊,我以前教给你的推己及人现在用就不合适了,你是要帮我还是要害我!?
沈醉柳前几天午睡的时候,胡景枫朝着要和她玩,她就教给了胡景枫推己及人这个道理,没想到这么快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胡景文一向很疼爱胡景枫,现在听胡景枫的意思也就跟着帮腔,但是还是警告她,“醉柳啊,你以后回去吃东西的时候可要注意一点,病从口入。”
沈醉柳还试图挣扎一下,可是她忽然发现怀里抱着的胡言手感不对,不是小孩子那样肉嘟嘟的,而是毛绒绒的,顿时觉得大事不好,胡言连人形都维持不了,只有头部还是小孩子的模样,身体都恢复原形。不能再在这里呆着了。
想到这里,沈醉柳抬头,泪眼汪汪,“表哥,那我就和你一起回去。大少爷,二少爷,我以后有机会就来看你们。”
表少爷还想让沈醉柳和胡言把伤治好再走,方遇已经用公主抱把沈醉柳抱起来,胡言还趴在沈醉柳怀中,已经昏迷了。
表少爷还想说什么,已经过来了一辆马车,一个车夫打开车帷,另一个车夫上了马车,方遇就把沈醉柳和胡言递给车夫放进马车,又下来跟胡家兄弟还有表少爷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马车里,沈醉柳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被一个帅哥公主抱一下是她当了二十几年单身狗以来唯一的愿望,但是她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人公主抱的。沈醉柳还想回味一下刚刚的感觉,胡言的情况很糟糕,容不得她胡思乱想。
前面那只马一蹄子踢在胡言腹部,也不知道是内脏踢破了还是怎么回事儿,现在已经昏过去了。也不知道方遇给把拉车的马给怎么了,走出明月镇之后,两个车夫进来了,帮沈醉柳和胡言看伤。哦,那两个车夫就是陈潇然和韦瑾。
沈醉柳紧紧抱着胡言,坐在离方遇最远的地方,看到陈潇然和韦瑾进来之后才松了一口气,“陈潇然,你看他怎么了?”胡言已经完全化作狐狸了。
陈潇然为难的看着沈醉柳,沈醉柳还好说,维持人形,还好治,胡言伤在腹腔,他可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韦瑾也是这样。
上了车就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醉柳没有说话的方遇突然开口了,“沈醉柳,把你手里的小狐狸给我我看看。”
沈醉柳不知道方遇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但是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犹豫了很久,没有更好的办法,才把胡言递给方遇,“你看看他怎么了。”相处了一个多月,她和胡言也有了感情,有时候就像是一对真正的姑侄。
方遇也懒得说别的话了,“你还是先顾顾自己再说。”然后就示意韦瑾和陈潇然处理沈醉柳的伤。
陈潇然的手一碰到沈醉柳的肩膀,沈醉柳才发觉自己之前忽略的疼现在就像一把把刀,一个劲的往她身上戳。被马撞过的半边身子,肩膀,胳膊,腿,都钻心似得疼。
陈潇然修长的手指在沈醉柳的伤处游走按压,每按一处,沈醉柳就开始怀疑人生,她现在是妖精,怎么就活成这样了。她不想在方遇面前尖叫,也不想哭出来,好一点的那只手使劲攥着车厢里铺着的坐垫,牙齿把下唇都咬破了。
好在这样的事陈潇然也没做多久,就把手一摊,“你的胳膊都断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等等我把你的胳膊缠起来,你注意不要再碰到伤。”
沈醉柳听到陈潇然这么说,试着动了动胳膊,“这要多久啊?”
陈潇然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块布,就把沈醉柳的胳膊缠起来,“伤筋动骨一百天,起码要三个月。”说到这里,他又想了想,“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你变回本体,养个十几二十天就好了,也不疼。”
现在变成柳树显然是不现实的,何况胡言还没有醒来。沈醉柳小心的托着胳膊,“那行,回去我就变成柳树。”说完,就目不转睛的盯着方遇手心里,长着一身红色皮毛的胡言,想要知道胡言到底怎么了。
方遇把胡言托在手上,开始检查胡言的伤势。太疼了,胡言在昏迷中都不安的挣扎,想要醒来。方遇在胡言头顶摸了摸,胡言挣扎的动作也渐渐变小了。方遇也没有其他动作
沈醉柳也不敢多说什么,眼巴巴的看着方遇,想要知道胡言怎么了。方遇这才说话了,“带回去养着吧,如果能撑三天就有救,撑不过三天,就没办法了。”
沈醉柳忍不住开口了,“你就没有办法吗?”
方遇很漫不经心,还反问沈醉柳,“我为什么要救他?你和他逃跑我没把你们打死已经是很仁慈了,不要奢求太多。”说完,就把胡言又还给沈醉柳,还是用扔的。如果不是韦瑾手伸得快,就又砸在沈醉柳受伤的胳膊上了。
沈醉柳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低声对韦瑾道谢,接过胡言放在自己腿上,用没受伤的手替胡言梳理皮毛,不去管马车在向哪里走。
就这样,沈醉柳一个多月后,又回到白灵山和刚刚成立的水蛭寨里了。
太疼了,写胡言的时候就按照自己的小侄子写的,没想到让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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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难赋深情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