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迟,到地了吗?”手机里传来的是中年女人的声音。
“到了,刚下车。”
迟恩赐肩膀夹着手机,双手提满了行李的样子似乎显得有些狼狈,神色却是不慌不忙的回着话。
“在那边好好的,我这阵子都比较忙,不行我问问外婆,让她先带你生活一阵。”女人带着歉意提到。
“不用了妈,我白天都在学校,就晚上回家睡一觉。”迟恩赐费劲的提着这些行李往出站口走,婉拒了母亲的提议。
“那……你一个人可以吗?”电话里的女人似乎有些松动。
“可以。我得打车了,先挂了啊。”迟恩赐挂断电话,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迟恩赐顺利打到车后,报了个目的地,才得以休息的靠在后座。
虽然已经入秋,徽城的立秋却还是依旧炎热。正午的阳光是最恶毒的,将人笼罩在高温中,内心燥热。
头发黏着脖子上的汗水,死死的扒在后颈上,再加上南方潮湿的空气,她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脸上像是被牛舔了一口,让她有些恶心。
她从包里拿了卡子,将头发夹在脑后,后背终于感受到了清凉。
回来的匆忙,接近一天都没好好休息。她从昨天下午开始收拾东西,连夜赶得高铁。
好不容易到高铁上说眯会,结果不出意外车上不是在打办公电话,就是小孩嬉笑打闹声。吵的她实在无法入睡,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熬到了下车。
她在后座靠了一会就到家了。
推开门家里就一股霉味混着木质家具的异味,她打开家里所有的窗子,插上热水器,把风扇开到最大。
整个人平躺在沙发上,发信息给父母报了个平安,不一会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格外的深沉。
徽城现在的天气不开空调还是很难受了,迟恩赐是像是被热醒的,后背浸满汗水。
不过睡一觉起来,精神总算是不萎靡了,稍微缓过来点神。她从箱子里找出换洗的衣服,进浴室冲了个澡。
水真的很奇幻,无论是疾病在身还是严寒酷暑,它都会是人类生命力里最重要的那位药引。
花洒喷洒出温凉的水流,水滴落在脸上,划遍了周身,疲惫在瞬间消散无踪。
她收完行李,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从来没觉得世界能够如此安静。
徽城这个家平时都没人住,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热闹一些,此时的家中就她一人,到显得有些孤寂。
因为户籍的原因她不得不离开父母,回老家来上学。
其实她早该回来了,起码四年前就该离开了,但是因为父母工作忙,又担心女孩年纪小,父母不在身边容易被欺负。
于是初中就把她送去北城的私立学校,选择把女儿留在身边。
一直到今年马上高二,为了能适应这边高三的生活,不得已把她提前送回来。不然也不会让她一个人上学生活。
不过她倒是无所谓了,父母工作忙实在抽不开身,她也该谅解。
实际上初中说留在父母身边,其实也是住宿,周六日才回家。只是父母觉得离得近,她在学校有什么事也好赶过去。
她其实很早就具备了能够独立生活的能力,至少跟同龄孩子比住宿生的自我调节能力总是更强。
不过做家长的嘛,总是觉得孩子没成年始终是孩子,还是需要人照看的。
太阳已经移向地平线的尽头,橙红的霞光已然消失不见,悄然代替它的是傍晚的靛蓝。
她换了条裙子准备出门买些生活用品。回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家楼下附近就有公交站。正好提前看看去学校的路。
她打开手机地图搜索着附近的商场。这地方有点偏,是开发区,离市中心稍微有点远。不过徽城这地方本来也不大,不需要换乘的。
没等一会车就来了。晚高峰下车的人多,迟恩赐提前掏出手机,排着队等着上车。
刚排到她,准备手机扫码。
“姑娘,今天扫不了码,刷卡机出故障了,投币吧。”司机师傅对她说到。
迟恩赐赶紧摸了摸裤兜。
刚换的裙子……
她怕耽误别人一边翻包一边让道。终于,人上的差不多了她也从夹层里找到个钢蹦。
刚投进去师傅就开口说:“夏天开空调两块。”
她皮笑肉不笑的冲师傅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好意思。
算了,她还是打车吧。
刚准备转身走,她就听见钢蹦进筐的声音。
当,当,当。
多一个。
师傅关闭车门,身后的女生没有看她,从她身后绕过,坐到了后排靠窗的位置。
迟恩赐有些愣神,确定她身后没有旁人,内个币是替自己投的,才抬脚走到内个女生旁边的位置坐下。
女生年龄不大,头发不长,在脑后扎了个小揪,应该跟她一样是高中生。见她头侧靠着椅子,看着窗外的景色,并没有在意身旁的人。
迟恩赐小声开口:“你好。”
听到她的声音,女孩转过头来,抬眉有些诧异:“嗯?”
“内个币是替我投的吗?谢谢你啊,你给我个码,我转给你吧。”迟恩赐细声细语的回道,语气中充满感谢。
“不用了,没有手机。”女生回到。
“啊……这样啊,那真的谢谢你啊。”她神情有些惋惜,点头示意了解。
那下次吧,她应该也住附近吧,还会见面的。
迟恩赐以前身边也有很多同学平常被父母管的很严会收手机,她自动把女生归为这一类。
车上依旧是各类刷视频、聊天的声音,她坐在一旁发呆等着到站。女生也没再看她,在座椅上闭眼靠着。
不知她是否睡着了,迟恩赐也不好打扰,到站就直接下车了。
自打内天之后迟恩赐每天兜里都穿着几个钢蹦,倒也不巧,刷卡机是修好了,但接下来的一周,都再没遇见内天内个女生。
开学前一天妈妈打来电话慰问,在学校遇到麻烦的事先找老师,回来再跟妈说。
明天就开学了,马上迎来她全新的生活。
就这样想着,她睡着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总是能碾碎人们在漫长跋涉中最后一丝信念。
迟恩赐今天要先去班主任那报道,所以起了个大早,两个月都没起过这么早的。她打着哈欠坐公交到校,吃着校门口买的包子,站在学校大门。
徽城四中。
“报告。”迟恩赐敲着办公室的门。
学校不小,她在学校里面绕了几趟才找到教学楼。
“进。”开口的是个男老师,头顶已经有些脱发的迹象了,穿着拖鞋翘着二郎腿坐姿有些太于随意,见学生进来,稍微正了正身子。
“迟恩赐是吧,我姓张,是你班主任,刚从外面转回来?”张富强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
“嗯”迟恩赐回应着。
“我看了看你的成绩,恩……单从你之前的成绩来看,底子还行。除了英语外,其他科还有上升空间,不用担心,好好学,不懂的就多问问,没问题。”
“好,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那行,我先带你去班上。”迟恩赐跟着老师开到班上。
班里熙熙攘攘的,睡觉的聊天的,吃饭的都有。
“都安静下,这是新同学迟恩赐,刚从大城市回来,你们可以多多交流。”张富强对同学介绍完她后,又指着她说“你。”
“嗯?”迟恩赐转头看他道。
“对,你先坐内个女生旁边,过两天班里位置我会再进行调换。”张富强给迟恩赐指着中间内排。
走前还恶狠狠的说到:“内几个调皮捣蛋的都给我注意点,再闹我就给你们放四个角。”
迟恩赐顺着他的手指的看过去,中间内一列都是女生,一直看到最后一排内个女生旁边的位置还是空的。
她明白班主任的意思,班里同学都坐好了,不好拆,让她先坐后排空位,别多想,后面不合适他还会换。
迟恩赐落座在后排,离上课还有一会,她同桌还趴在桌上睡觉。
前排的两个女生已经扭过头来打招呼了。
“嗨,我叫唐晓。”女生兴奋的打招呼道。
“我叫沈青梅。”另一个女生讲话柔柔的,比起唐晓还多了一丝小心翼翼。
“你好,迟恩赐”她带着笑容礼貌的回到。
“你从哪回来的?”唐晓好奇的继续问道。
“刚从北城回来的。”
“哇哦,那真是大城市诶,北城应该很好玩吧?”唐晓发出感叹。
“确实……还可以。”
人总是对异地充满向往,相反觉得自己的城市有些过于平淡。
就像现在要是有人问她们麒麟山杏湖好玩吗,她们也一定说“就内样吧”。
“毕业有机会,我可以给你们做向导。”迟恩赐客气的说道。
铃响上课了,她身旁的人动了动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