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娇娥 第16章 嫁衣

“太太的意思是要将马面裙改为‘连裳’吗？”陈氏被柳絮那些香肩微露的嫁衣样式吓得不轻，柳絮再三解释只是为了帮助她打开思路设计的，才让她静下心来倾听柳絮的想法。

“意思差不多，但要点是完全不同的。”现在普遍流行的婚服是‘凤冠霞披’，女子一套婚服包括下半身的衬裤、马面裙，上半身的内搭长袄、圆领袍、大衫、霞帔。婚服华丽非常，但同时也颇为臃肿。

“马面裙再精致也被大衫完全遮住了，只有走动时层层叠叠的裙子才会出现。”宽大的长衫将马面裙完全掩盖住，使得整个婚服的重点完全落在长衫上。

“太太，若没有长衫则不能佩戴霞帔，若没有霞帔就不能算是正统的嫁衣了。”柳絮的思路过于超前，陈氏内心是拒绝的。

“‘凤冠霞披’只是现在时兴的婚服，并未有人强制规定女子大婚时一定要如此着装。”其实若不是无人可用，柳絮还真不想再三解释“既然这是一种时尚，那为何我们不能引领另一种时尚呢？”

“太太...”陈氏还想再劝，却被柳絮的眼神止住了。

“不必再劝，你就按照我的想法去裁衣。只要你做的我满意，能不能被京城待嫁女接受是我要考虑的事。”传统的婚服柳絮并不是完全舍弃，但总要有一些新的尝试。无论成功与否，总要独特到让整个京城人都知道她的红事铺子。

于是在柳絮的坚持下，一款极显身材的鱼尾拖地连衣裙在这个时代横空出世。原本柳絮准备做成抹胸式拖地鱼尾，但在周琥家的和红菱的再三劝说下，柳絮采用了圆领窄袖的上半身设计。

柳絮在肩颈和手臂处使用银红蝉翼纱，以保留少女美丽的肩颈和修长雪白的手臂带来的原始美感。胸部以下则用正红素色缎，贴身的设计更好的展示少女婀娜曼妙的身材，拖地的裙摆从视觉上拉长了少女的双腿，使得少女的身体整体看上去更为修长纤细。

然而红菱和陈氏看着成品都直摇头，过于直接暴露的身体展示让两人纷纷表示接受不能。柳絮思虑再三后决定加一件珍珠衫，得益于现在珍珠越大越好的审美，柳絮想找的直径小于五毫米的迷你珍珠虽然难寻但并不昂贵。

成衣虽美，却红的过于单调，这时候刺绣好似画龙点睛瞬间让嫁衣变化万千。柳絮在各色各样的吉祥图案中选择了凤凰，使用金线、银线、黄线和绿线绣成的凤凰从少女的脚踝盘旋至少女的胸部，最终在腹部处展翅欲飞。展开的银白色羽翼将少女胸部的轮廓修饰的浑圆饱满，绿色的眼睛平添了几分神秘和诱惑。

十个技艺纯熟的苏绣师傅分工合作，终于在第五天将柳絮的想象化为了现实。当然，这只眼神中带着几分桀骜和诱惑的凤凰要价并不便宜，整整花去了柳絮五十两银子。

在这期间，悦怿凑到了柳絮要求的一百两银子。当她将这一百两银子放在桌上时，眼睛里的激动和自信是柳絮最期盼看到的，她说：“娘，我凑到了一百两银子。”

柳絮故作惊讶道：“怿儿这么快就凑齐了，怿儿也太厉害了。”

悦怿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拉了容姐儿、宣姐儿、宏表哥和宥大嫂子入伙，您要单独和他们说吗？”

“即是你拉来的钱，我自然只与你签契书。至于你怎么凑的钱，如何分成娘却是不管的。娘相信怿儿自己有想法，不过你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来问娘，好吗？”

“嗯。”悦怿坚定的点了点头，和娘签订契书的时候她仔细问了很多问题，对如何分成和签契有了把握。

经过简单的装修，柳絮红事铺子中前边的糖果铺子和后方的丝绸铺子已在营业中，但因没有整体完成，柳絮并未剪彩鸣炮。

糖果作坊处在近期处于订单高峰，作坊里的工人下工后到大户人家门口的兜售是最好的宣传，一时间高门大户的订单纷至沓来，谢宽跑断了腿的同时也笑咧了嘴，乐的扣扣嗖嗖的他甚至将员工每吨的猪肉份额提到了每人半斤。

由于红事铺子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柳絮便同谢宽商量将现银借给丝绸铺子，她按市场价返还利息。谢宽拉着自己请的账房和柳絮请的账房打了半天算盘，最终给柳絮划拉了一千两。这倒让柳絮惊讶了，拿过账本仔细核对发现短短十日糖果作坊进账了逾一千六百两银子，可谓是日进斗金了。

“侄儿很有本事，倒让我刮目相看了。”柳絮由衷赞道。

“幸得姑妈垂怜，敢不尽力？”谢宽一改往日的拘谨，爽朗又自信的说道“崔妈妈负责改进，如今每种糖果不同的口味都新创了四五种。我们根据每种的回购率给相应工间员工奖励，或几百文或几两银子，如今作坊里热火朝天，每个人都极有干劲。”

“只是这阵子热潮过去以后销量恐就要回落了，届时又有许多仿品争夺市场，收益定会跟着腰斩。”柳絮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奶油打发和黄油制作的工人我都牵了死契，若他们还敢泄露机密便算我谢宽倒霉。”谢宽又道：“茶戏馆、万花阁、食百味都与我签订了长契，顺亲王、容亲王和贤郡王府上管事我也一一打点孝敬过了。若是能稳定供货，我也不怕后起和模仿。”

“你做的很好，但也要注意牛奶鸡蛋和白糖的供应，以防恶意断货或者抬价。”想了想又补充道：“但也不能储存太多，否则官府找上门来就麻烦了。”

“是，我会尽力做好万全的准备。”谢宽转而又笑道“姑妈借了钱去做别的生意，想来利息也能支撑糖果坊度过困难时期。”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柳絮又道“丝绸铺子的事还早着呢，现如今靠着散卖糖果和少量绸布一日勉强三五百文的利润，聊胜于无罢了。”

两人约定每月利息三分，一年后归还，又约定了诸多细则，都一一写在契书上，双方各自签字画押后借贷契约即刻生效。

柳絮将契纸交给红菱收好，又问谢宽：“你对万花阁很熟？”万花阁是京里有名的青楼，据说里面的姑娘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不过与老鸨谈过几次生意，不敢说熟悉。”开玩笑，进去逛一圈十两银子打底，他谢宽哪有这个牌面和身份。

“不知道里面的姑娘如何，想必样貌身材定然是绝佳的。”

直接将精心设计的嫁衣摆放在店里那必定只能是吃灰，而一场精彩纷呈的走秀就是将衣服展示给买的起的人的最好途径。

“听闻最近新选出来的花魁青禾有倾城之姿，只是难得一见。”谢宽是男人，男人总会关注美人。

“哦，怎么个难见法？”想必青禾定然是京城的大明星了，总的有一个与之匹配的出场费。

“传闻青禾姑娘原是公侯之女，家族没落万分不得已才进了万花阁。若要单独与她见面除了百两白银开路，还必得是有真才实学之人。”

“何谓真才实学？”柳絮心道难不成要赋诗一首或是当场填词吗？

“自然是科考进士之流。”

“果然真才实学！”柳絮赞道。既有百两白银邀美人一会的资本又是科考进士，这不就是当朝高官贵族吗，够简单直白。

“姑妈何故问起万花阁？若有难办之事不妨吩咐侄儿，侄儿定会办妥。”谢宽之前并未见过谢如，所以对柳絮稀奇古怪的想法接受很好，只当是柳絮博览群书又见多识广。

“是有一件为难之事，我想办一场嫁衣走秀”柳絮心想这万花阁的出场费她极其可能给不起，她还得问问当地人有没有别的法子。

“所谓婚服走秀，既是请身材容貌双佳的女子穿上婚服在搭建的戏台上走一圈，展示婚服的动态和静态之美。”柳絮解释道。“我原本想着万花阁的姑娘是绝佳人选，万花阁也是走秀场地的不二之选，听你一说倒犹豫上了，恐怕万花阁不愿与我们合作。”

“无论如何总要尽力一试，若姑妈的婚服俱都裁好了，我愿替姑妈与万花阁老鸨牵线搭桥。”糖果坊的银子撒在了丝绸铺子里，谢宽自然极愿为丝绸铺子出力。

“再好不过。”柳絮笑道“侄儿的确是能干之人，你母亲晚年有福。”

“谢姑妈吉言，侄儿有今日之业全是姑妈抬举，我不过是凡事尽力而为罢了。”虽然糖果作坊全赖谢宽一人操持，但他仍首推柳絮之功。

两人一阵商业互吹后，谢宽便前去万花阁协商见面之事，而柳絮则回到家里与陈氏商议嫁衣款式。既然要花大价钱走秀，那就不能只有一件款式新颖的嫁衣。

“嫁衣款式制定的基本原则必须凸显身材。”柳絮对红菱和陈氏强调“目前的婚服过于强调服装的华丽，我们须得避其锋芒。”开玩笑，她这点小本钱怎么敢跟豪门世家比华丽，少不得另辟蹊径。

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柳絮不顾陈氏和红菱的劝阻，一意孤行的设计了多款拖地鱼尾连衣裙。

一共二十款，除了头款以外，通体皆以朱樱色纱罗裁制。层层叠叠的纱罗中是莹白的少女肌肤，对古人来说可能过于羞耻，对柳絮来说则恰到好处，少女莹润洁白的皮肤才是这是世间应膜拜的至美。

将基础款式阐述明白之后，柳絮便让陈氏再次召集二十名绣工，允许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裙上尽情发挥绣技。

柳絮囊中羞涩，给不了这些绣工较高的工钱。便发挥她那个时代的人画大饼的天赋，承诺他们做出的嫁衣每卖出一件，他们便能分到其中一半的利润。

好在这些绣工并不缺钱，反而对这惊世骇俗的新式嫁衣颇感兴趣。绣工们好似被勾起了创造的灵感，纷纷表示愿意合作，一边大呼‘离经叛道’一边将自己相中的款式叠好放进包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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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