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狐狸 第33章 第33章

青泽倚着桌旁，他微微俯低了脑袋，银白的长发在眼前一晃，跟她拉近了些距离，那双妖媚秾丽的紫眸晕开的笑意迷人极了。

小芫没想到青泽会跑到人类的世界来，她愣了好几秒，等回过神来，她不答反问：“您……怎么来了？”

青泽仍是笑：“小芫不来找我，我只好亲自来找你了。”

小芫摸了摸鼻子，支吾了几秒才道：“我，我这几天有点忙……”

青泽盯着她看了好几秒，才拖长了尾音慢悠悠道：“原来如此。”

因为撒谎，小芫有些心虚，她咽了咽喉咙，然后就听到青泽道：“我还以为小芫这几天不来是生我的气了。”

小芫一愣，赶忙抬起脑袋道：“没有……我怎么会生您的气……”

青泽的指尖敲了敲桌沿，状似无意地提起：“小芫前几日来的时候，我正好去边界镇压妖兽了，一直到子夜才回来，我还以为小芫是恼我那天没有出现呢。”

子夜？

小芫愣愣地眨了眨眼睛，那罗敷在的时候他并没有回来？可是侍女为什么说他回来了……

还有她听到的琴声又是怎么一回事？

正想着，脑袋被人轻轻抚弄了两下，小芫一滞，青泽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入耳中：“以后就算不来，也得跟我说一声。”说完，他紧接着添了句：“我这几天可是一直都在担心小芫呢。”

听言，小芫心里突地一颤，突然为此事感到了几分羞愧，她低下脑袋：“抱歉……”

她确实是因为那天看到了罗敷，所以这几日才没有去妖界的，她原本是不想打扰青泽，可现在看来，这只是她为自己找寻的一个借口，她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这几日心里一直闷闷的，直到青泽刚才说完那番话，原本沉闷的心情才突然散去。

这种情绪到底是……

“小芫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不该说抱歉。”青泽将手滑下来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尖，他垂眸，狐狸眼与她对视，眸中的神色温柔妥帖。

小芫心里猛地一颤，心池里仿佛漾开了层层涟漪，她讷讷的与他对视，直到心跳声渐渐充斥在耳畔，她的心情在这瞬间像拨云见日似的，突然明白心里原本那阵低沉酸涩的情绪因何而生了。

青泽将自己的手挪开，起了别的话题：“小芫的舞蹈练得怎么样了？”

小芫的心跳颤抖着，她不由得捏紧掌心，“已经……已经差不多了。”

“那明晚来妖界跳给我看看。”

小芫的心跳得很快，她埋低了脑袋，红着脸呆呆地点头。

……

翌日深夜，慕雨的外婆睡下后，小芫就去了妖界，她走了之后，房间里的灯光也随之熄灭，整座屋子很快就沉寂起来，夜幕将这座老宅笼罩在黑暗中，街边的路灯光线昏黄微弱，静静的在晦暗的地面上投下光影。

某个时刻，静夜里忽然闪过了两道敏捷的身影。

这两道身影身轻如燕，同时落在了这座老宅对面的屋顶上，俯身盯着底下这片寂静的房屋。

他们是李巍的手下，这段时间被李巍留在这座县城里调查九尾狐的事情，一直没有什么眉目，所有可以查探的地方都查过了，皆一无所获。

“都已经查了快半个月了，什么也没查到，要是师父问起来该怎么办？”其中一人道。

另一人叹了口气：“那也没办法，查不到也得接着查，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对九尾狐有多执着。”

听言，最先开口说话的人也无力地垂下脑袋，他们都知道李巍之所以会这么执着于寻找九尾狐的原因是他要报仇，他现在身上的陈年旧疾就是因为青泽导致的，还有眼睛也是被他刺瞎的。

这人正准备说话，就听到同伴压低声音“嘘”了一声：“你看底下那人。”

深夜的巷子空荡寂静，拐角处突兀地走出来了一名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两名捉妖师对视了一眼，这个节骨眼上，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他们心照不宣地跟了上去。

两人悄无声息地尾随着这名男生，跟着他远远地走了段路后，就拐进了一条胡同小巷，两人跟上前去，就看到男生消失不见了。

两名捉妖师皆是一怔，就在此时，身后的空气仿佛凝结似的突地僵冷起来，两人骤然怔住！

其中一人慢慢地转动视线，就看见身后的空地不知何时立了道身影。

来人拥有一袭漂亮的银白色长发，紫色的宽长袖衫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袖口处绣着精细绝伦的富贵花，一双紫色的狐狸眼，细长妖媚的眼尾蔓延着同色的鸢尾纹路，容貌绝丽。

更让人无法忽视的是，这人身后舒展着九条皎洁出尘的狐尾，如暗夜里窥见的莹莹幽光，让人心生畏惧。

青泽拿着折扇优雅地挡着红唇，看着这两名神色怔忡的捉妖师，仿佛觉得有趣般，他浅浅歪头一笑：“两位是在找我吗。”

……

小芫在竹林里练着舞蹈，转眼就发现青泽不见了，她停在原地，看着空无一人的长案，懵懵地摸了摸脑袋。

“小可爱，舞练得怎么样了？”墨颜忽然出现在竹林里。

小芫见着来人，忙朝她点头致意。

墨颜笑了笑，说明了来意：“青泽大人前些天交代我，要给你做一套参加盛典的服饰，你现在有空吗？要不到我那儿去量量尺寸？”

青泽还帮她交代了这种事？小芫摸了摸脑袋，有些迟疑：“万一大人等会回来了……”

“没关系，量尺寸很快的，一会儿就能回来。”墨颜说。

听她这么说，小芫点头应了，跟着她去了制衣的地方。

墨颜带她去了王宫西侧的一座屋子里，推门进去后，小芫就看到宽敞的室内，许多跟墨颜差不多装扮的妖怪们正在忙碌着，浣衣，裁制，缝衣……大家各司其职，景象热闹极了。

小芫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她注意到有几只展着翅膀的妖怪飞在半空中，一匹华美精致的锦缎从她们手中展开，像幅瑰丽万状的画卷般从空中倾泻而下，上面是用金丝绣成的名花，花纹繁复典雅，色泽明艳，仿佛天外来物，透露着无上的尊贵气质。

墨颜牵着她去了后方，“来这边。”

墨颜带她去了自己的工作间，她拿着软尺帮小芫量尺寸。

“小可爱，最近在人类的世界是有什么事吗？感觉好长时间都没看到你来了。”量尺寸的时候，墨颜边开口跟她闲聊道。

听她提起这事，小芫有些心虚地咽了咽喉咙：“嗯……最近，有点忙……”

墨颜将她的身子转过来，抬起了她的手臂，一边帮她量臂长，一边笑谈：“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听重明说青泽大人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点去竹林等着你出现呢。”

青泽……这些天一直在等她吗。

小芫心里仿佛有根弦被人轻轻弹拨了一下，心里有些涩涩的，越发觉得自己辜负了青泽的心意。

“对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罗敷的红尾狐狸。”墨颜忽然道。

罗敷？是那天出现在竹林里红裙女子的名字，小芫不知道墨颜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人名，她点头。

“她前些日子没经大人的同意擅闯了王宫，把大人惹恼了呢，为此还严惩了一名侍女。”

小芫倏地抬眼，“擅闯？”可罗敷告诉她，是青泽邀请她来的……

“她呀，就是仗着以前救过大人的命，妄想着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呢。”墨颜冷哼了一声，“她这人心肠忒坏，你以后见着她一定要绕道走。”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让小芫不由得挠了挠脑袋，所以这是罗敷在她面前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吗？可为什么呢？

小芫想不明白，心情倒是有几分复杂。

墨颜帮她量完尺寸后，小芫就离开了。

她走了之后，重明就从暗处悄然现身，朝墨颜无声地竖起了大拇指。

墨颜一边收拾着软尺工具，一边白了他一眼：“下次不准再让我做这种事了。”

重明讨好地笑了笑，走过来帮她一起收拾东西：“哎呀，咱这不是要给青泽大人解释清楚这事儿吗，免得人姑娘心里落下了疙瘩。”

“那大人怎么自己不解释？”

重明‘嗐了声：“你也知道大人那种性格，他怎么会屑于去解释这种事情呢。”

墨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重明用手掌给她扇了扇风：“我一个大男人，跟小芫姑娘的关系也不算熟，要不然我就自己去说了，这不是看在你们两关系好的份上，找你帮帮忙嘛。”

墨颜打开他的手，板着脸瞪他：“我就是觉得那孩子被你们这样玩弄感情，实在是太可怜了。”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玩弄感情？”她这话说的重明就不乐意听了，他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大人这场情劫如果无法顺利度过会对他本身造成多大危害吗？”

九尾狐在远古时期是可以媲比神明的存在，他们一生总共需要经历三场大劫，其中两场都是跟生死有关的劫难，剩下的一场就是情劫，因为九尾狐生来无情，所以这是上苍为他们一族设下的劫难，如果历劫失败，轻则是削减修为，重则是会剥夺生命的。

墨颜当然也知道这件事，原本她确实没觉得有什么，但跟小芫相处了这些日子后，想到青泽只是利用她渡劫，就越发于心不忍，只是碍于她的立场，她无法将这一切与小芫说明。

“我也是没办法。”重明低叹了一声：“以我的身份立场，为了妖界的兴盛稳定，我唯一能选择的，就只有帮助大人顺利度过这场劫难。”

青泽作为妖界的王，他自身的情况与妖界的生存与安危息息相关，重明作为妖界的神官，有自己背负的使命，青泽可以对这些事情吊儿郎当浑不在意，但他不行。

墨颜也知道这其中的关联性，以她的立场，也无法多说什么，她也跟着叹息了一声：“我现在只希望，如果有一天小芫知道真相后，能不要那么伤心。”

说起这事，重明就有些惆怅：“哎，我看小芫姑娘手上的红绳就快消失了，希望一切都能顺顺利利的吧。”

他现在忽然有些担心，这场情劫，或许没他想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