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雨说下就下,凤歌顶着大雨把几筐海货都抬进屋里,身上的衣服已被雨水打湿。
她抬手一抹额上被雨水打湿的碎发,才发现慕辰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凤歌脸颊一红,心底升起一股怒意,冷道:“我回屋换身衣裳,你也湿透了,也去换一身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刚迈出脚步,就被慕辰伸手一把拉住。
“凤歌别走,我喜欢你……”
凤歌微微一愣。
“啪”一声脆响,一个结实的巴掌直接落在慕辰脸上,然后挣开慕辰的手,退开两步,怒瞪着她。
“慕辰你疯了?”
凤歌这一巴掌可没收力道,慕辰被她打得懵了一瞬,方才回神。
看着面前的凤歌,她被雨水打湿的衣裳紧贴在身上,把凹凸有致的身材显现出来,白皙修长的颈项上还有水珠滑落下去,让他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凤歌,我对你是真心的。”慕辰声音低哑。
“你真心与否我不知道,但是我对你无半点心思,灵铃虽然任性了些,但也单纯善良,你当好好待她,不该再有别的心思才是。”
慕辰目光灼灼看着凤歌。
“我与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让你误会了,既如此,我以后定离她远远的,好不好?”
他们两人的事自己已亲耳所闻,只没想到慕辰居然是这样一个虚伪的小人。
之前还美人在怀,如今居然在这里与她表明心意。
凤歌冷嗤一声:“慕辰,你虽是渔村的过客,但既然你选择了她,就该对她负责,若是有朝一日你要离开,也不应当弃她如敝履。”
“我……”慕辰一时语塞,“凤歌你当知道的,我与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才是,她不过是这里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我与她没有共同的追求与语言,不会有结果的……”
凤歌怒瞪着慕辰,打断他道:“既如此,你知没有结果,就不该招惹她,你可知贞洁对一个女人的重要,你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不过你也莫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以免脏了我的眼,还有,以后别碰我。”
凤歌说完,转身回了屋。
这么多年,她与小雨从未与村中的人发生任何感情纠葛,就是觉得自己只是这村中的过客罢了。
然而,看着小雨长大,眼见不能出村,她既萌生了离开的念头,又萌生了长久留下的念头,两种念头在脑海里交织。
知道小雨与纪灵铃定情,她才下定了在这里住下的念头。
若是那一夜,她没有听见慕辰与纪灵铃在一起的事,她便已打定注意在这里为小雨娶妻生子,自己也寻个人家随便嫁了,了此一生。
然而,如今却让她知道了慕辰与纪灵铃的事,她又起了离开渔村的念头。
刚才听到慕辰向她道明心意,凤歌对慕辰的那一丝好感全失。
如此男人,表里不一,城府极深,玩弄女人感情,当真让人反感。
凤歌正换衣裳,风把小窗一下吹开。
“哐啷”一声响,吓了凤歌一跳,赶紧抓着衣裳朝窗口看去,便见风把窗户吹开,挂在窗上的那串贝壳风铃被风吹落在地上,风雨从外面灌进来,打在地上散乱的贝壳风铃上。
凤歌见状,赶紧整好衣裳跑过去把窗重先关好,弯腰捡起地上的贝壳风铃。
不想手里串着贝壳的红线瞬间断裂,贝壳“哗啦”一下散落一地,凤歌的心随之剧烈的跳了一下。
不好的感觉从心底突兀升起。
“小雨!”
凤歌赶紧摇头,不会的,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她努力压下心中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弯腰去拾取地上散落一地的贝壳。
不想或是因为心绪烦乱的缘故,指尖被拾取的贝壳边一下划破,鲜血瞬间溢了出来,低落在地上。
渔村的男人出海必须先观望风云星宿变化,判断出这几日都不会有大风大雨才会出海。
然而如今小雨他们已经出海几日,眼看着就要回来,不想却在此时出现了大风大雨。
凤歌心中隐隐不安,奈何如今的情况也没有余的办法,只有在家中等。
雨下了一天一夜。
等第二天天空放晴,一些海货被冲刷上岸,水洼中随处可见鱼虾贝类等海货,便有不能出海的村中妇人背着背篓,提着水桶去海边赶海。
以前小雨在家时,凤歌与小雨自然也是兴致勃勃的加入赶海的大队中去。
然而,如今小雨未归,凤歌自是没心情去赶海,只希望小雨能快些归来,倒是慕辰对赶海之事甚为期待。
凤歌便给他找了水桶,让他自行去海边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慕辰接了水桶道:“那你在家好生休息,我去看看能不能找些好东西回来。”
凤歌点头,让他只管去,自己一会儿自会烧火烧饭等他。
下午时分,凤歌正坐在院里织着渔网,便听见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凤歌以为是慕辰回来了,不想站在门外敲门的是纪灵铃。
纪灵铃看见凤歌瞬间,眼睛一时泛红。
“凤歌……凤歌阿姐,出事了!”
凤歌心里“咯噔!”一声,急道:“出什么事了?”
纪灵铃道:“是小雨阿哥他们出事了!”
凤歌手里拿着的一团麻线一下掉落在地上,向着一旁滚落过去。
“灵铃……你说什么?”
纪灵铃一双美眸眨巴一下道:“出海的船队昨夜被风雨逼到九命湾里的阎罗礁群,渔船在阎罗礁群撞礁,出海的除了我阿哥外,都死了!”
凤歌头脑一阵眩晕,险些摔倒下去。
她伸手扶住门沿,方才让自己站稳。
整个渔船出海的有**个男人,只有纪念福回来了!
凤歌努力了两三次,才让自己发出声音。
“带我去看你哥,我要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纪灵铃道:“我……我阿哥刚被阿娘服侍睡下,阿娘让我与阿爹来村里通知这次出海去的人的家人,不过阿娘说若是你们要来问阿哥问题,得等阿哥休息够了才行,因为阿哥也受伤了,且他受了惊吓,就会说一句话了,旁的他也不说,阿爹阿娘也问不出来。”
“哪句话?”月凤歌急道。
“阿哥他就说“不能全死,得活着见姐姐?”,就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啥意思。”
凤歌心口又狠狠一抽。
纪念福没有姐姐,只有纪灵铃一个阿妹。
那他口中的的“得活着见姐姐”莫非是小雨出事时的话吗?
凤歌努力控制住眼里的酸涩。
小雨他一定不会出事的,她要去找他。
凤歌一下冲出屋门,朝着渡口跑去。
然而由于跑得太急,与一人撞在一起。
她一个踉跄,也顾不上地上洒落的水桶与海货,绕开撞到的人就跑,然而,还没等她跑两步,就被一个人伸手抓住。
“凤歌,你要去哪里?”
凤歌此时脑袋嗡嗡作响,哪里听见有人喊她,直到被人用力一拉,把她拉到近前,看见慕辰的脸,凤歌才反应过来,拉她的是何人。
“慕辰放开我!”
慕辰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眼角泛红,却是在努力强忍着不落下泪来。
“凤歌,你怎么了?”
“放开!”
凤歌努力一下挣开慕辰的手继续朝着渡口去。
相处了这些日子,慕辰对凤歌也算是了解一二,她聪慧沉稳,向来不会这般模样,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慕辰看向面前的纪灵铃,道:“你都对她说了什么?”
纪灵铃此时正抱着手看慕辰,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我没说什么啊,我就告诉她小雨出海死了,村里去的人除了我哥全死了。”
慕辰听见这个消息,也微微愣住。
凤歌与小雨姐弟两流落到此,两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凤歌对小雨的疼爱自是不容置疑,如今小雨出事,难怪凤歌会如此失魂落魄了。
慕辰见状,想也不想,一把把背上的背篓扔在地上,转身就要去追凤歌。
纪灵铃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
“慕辰你不许去追她……”
“放开!”慕辰表情阴冷,一下挣开纪灵铃的手,大步朝着凤歌追去。
一路上,显然已有人与她一般收到了出海人遇难的消息,已有哭声传来。
凤歌一口气跑到渡口,刚要跳上一艘小渔船,就被人一把拉住。
“凤歌,你听我说,你这样出去找不到他的。”
凤歌头也不回,死死看着面前的渔船。
“我不相信小雨会出事,他不会的,他一定抓住了某快浮板在海上飘着,等着我去救他,慕辰,你不要阻止我,我要出海去找他。”
慕辰道:“不行,小雨说你虽在海边生活多年,水性却不好,且因为此前头部撞击,你的方位感不好,出海定会迷失在海上,你不能出海。”
凤歌一下扭头看着慕辰。
“慕辰你莫要管我,小雨他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姐姐,我不会让他一个人孤独的在海上等死,他水性很好,他不会有事的,我能感觉到他还活着,他一定能等到我去救他的,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
凤歌说完,再次挣开慕辰的手,转身跳下船去,然而后颈处却传来一阵酸痛,下一瞬,她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慕辰伸手一下接住软倒下的凤歌,打横把人抱起。
他看着怀里晕厥过去的娇美人儿,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然而慕辰知道,此时还不是得到她的时候,既然上天让自己在这里遇见了她,定然也是注定好一切的,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好好护着她,不让她出事。
慕辰深深看着怀里的人:“对不起,我不能让你有事,凤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