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十六声合集 第3章 折梅潜入夜2

江无浪近日发现少东家那个“捡到只鬼”的游戏一直玩不厌。

少东家总是会和空气小声说话，干什么都要带上他的鬼朋友。往外跑的时间也变多了。

先前每天要粘粘糊糊的粘着江无浪五、六个时辰。如今每天睡醒了只粘江无浪两、三个时辰。

也不是说两、三个时辰就不多，只是平常少东家都在耳边吵吵闹闹的，突然来烦他的时间变短了，这样的异常行为让江无浪有些警惕。

江无浪趁着少东家离开，到不羡仙请教寒香寻，还又赊了一坛离人泪。

寒香寻在酒馆柜台后拨算盘，瞧见他就烦，随意摆了摆手，“去去去，别来烦老娘，刚才瞧见他还让他去给客人送酒呢，一转眼就又不见了。小孩精力旺盛都是一天一个样，他不一直都跟条蠢狗一样漫山遍野乱窜？”

江无浪：……

仔细一想，还真是。

狗到了生长期总是精力更加旺盛。但少东家才不是寒香寻说的蠢狗。

他家小孩聪明着呢，就算是狗也是条顶聪明的乖小狗。知道到点回家吃饭，不夜不归宿就已经很好了。吩咐的话也都听。甩别人家的小孩几条街。

江无浪终于安下心，溜走。

“跑那么快干吗？”寒香寻在后面喊。

“…回去给狗做饭。”

到饭点，少东家果然准时溜溜达达的回了竹隐居，“江叔，我回来啦！”

“那只鬼看起来是燕北盟的人，所以我今天又带他去将军祠了！不过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让他看雕像，问他熟不熟悉那位将军，他看了大半天说不认识。”

少东家手脚并用比比划划，仍然亲亲热热没规矩的扑进江无浪怀里，江无浪仿佛看到他身后有条尾巴在兴高采烈的摇。

这孩子太活泼了，和记忆中的将军不太像……但这也很好，每天乐乐呵呵的，很好。

这孩子让一切都平和下来，江无浪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自己作为江晏的往事和义父王清将军了。

现在这孩子整天往将军祠跑…是义父在冥冥之中想看看这孩子了吗？

少东家不知道江无浪心中所想，仍然高高兴兴的，“江叔江叔，我待会还要去将军祠，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

“晚上不回来？”江无浪皱眉。

“那只鬼说不定是因为白天阳气太重才想不起来以前的事呢，等晚上阴气重了，说不准看见将军祠就能想起来了呢……”

没有多少说服力的说辞，但夜不归宿能主动备报自己去哪儿，出了事也好找。

江无浪想，况且将军祠是供奉将军的地方，他的义父、少东家的生父。

就算少东家说的鬼朋友是真的，还是专门吸人精气的鬼，也不可能当着将军对少东家不利吧？

哪有鬼会把孩子骗到人家爹面前吸/精气的？无论什么话本都不会写出这样离谱的故事来。

于是江无浪没那么担心了，殊不知骗狗去玩的正是狗的亲爹。

“回屋换件厚衣服，就算是夏天，晚上也会凉。”江无浪给少东家又添了一碗饭，认真嘱咐，“换好了再去，去将军祠记得给将军像磕三个头。”

“好呀！”

很热心要帮助自己鬼朋友找回记忆的少东家吃完饭放下碗，从屋子里翻出江无浪给他洗了放好的衣服，像只蠢狗一样跑了。

无人可见，他拉着的那位红梅一般亮艳的男人咂舌。

小狗崽子还真好骗。难道以为这地界都是好人吗？活脱脱一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的蠢样，乐乐呵呵的把自己往人家嘴里送。

看来真的是被保护得太好了，得叫他狠狠吃个教训才能长记性。

男人施施然的跟上。

金乌西坠，日光渐暗，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蠢狗少东家越过将军祠周围慢慢散去的人，熟练的钻进了地底下。带着男人在七拐八拐的地宫找到了供奉将军像的大殿。

男人近日跟着少东家，虽然还是想不起过往，自我意识却已清醒了许多。左右环视，问，“这儿平常会有人来吗？”

“这里原先有一伙来寻宝的强盗，我已经全部杀了，不会有人来。”少东家得意地叉腰扬起下巴，等着男人夸他厉害，夸他是行侠仗义的大侠。

“那就行了。”

“唔——！！？”没等到表扬的少东家措不及防被男人摁在了地上。

少东家恼羞成怒，“干什么！”

男人跨坐在他腰上，宽大的手掌拽住少东家的两只手腕压在其头顶，另一只手则慢条斯理挑开少东家领口的衣服。

男人宽大的手有些武茧，想必本该是温暖干燥的。如今变成了鬼，冰凉一片，在少东家的胸膛游走。

少东家听见男人故意拖长了语调吓他：“干什么？在无人的地方，被一只鬼盯上，你说还能干什么？”

“你饿了？”蠢狗一样很好心的少东家呆呆愣愣，还觉得他的鬼朋友没有恶意。

他虽然心善又好骗，但他是能够察觉到对方态度的。对方分明就很喜欢他。

“饿了就说嘛，干嘛突然动手？”

少东家不满道。

他见过神仙渡外挨饿的流民，知道挨饿是什么滋味。对男人的过分行为一点都没生气，反而很配合地偏过头，大方地露出自己被扒了衣服以后白生生的脖颈，“咬这里吧，脖子胸口都可以咬，衣服挡着江叔看不见。”

少年人天真的样子让男人想笑，心里却又有一股莫名的火，像恨铁不成钢，又气少年人都到这种地步了还轻信他人。

他猛地压着少年，在其脖颈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他诚心要让少年人长个教训，伤口咬得很深，刺痛和温热的血液涌流。

少东家后知后觉感到了危险。碍于被压住的姿势有些困难的低头，只能看到男人黑檀木一般乌黑却有些异域血统的卷发。

“你…怎么了？”他磕磕巴巴的问。

男人骤然抬起头，唇角染着鲜红的血，倏忽勾起，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闷笑，低低的，带着诱哄的哑，竟然有几分缱绻 ，“鬼不是要吸人精气吗？你下次最好长个记性。”

少东家听见男人身上的盔甲轻微的响声，冰冷的盔甲…和男人同样冰冷的身体。

他瞪大眼睛，看到男人正居高临下的看他。

男人异域风情的五官深邃，眼睛太过锋利，像一柄出鞘的刀，下三白衬着眼下浓厚的阴影，居高临下时有些阴鸷的凶狠，森寒恫然，让他刚才的低声轻哄似乎是场幻觉。

和江叔一点儿都不一样……少东家想。

江叔是圆圆的下垂眼，看着他总是纵容迁就。哪怕他再调皮、再烦人、再不听话犯了什么错，只要拖长语调撒个娇，掉几滴眼泪就能免去惩罚。

而现在控制住他的这只鬼却不会放过他。

少东家感觉很委屈。

为什么他好心帮助换来的却是恩将仇报呢？还有他今天才换上的衣服，是白色的料子，寒姨专门给他做的，江叔给他洗得干干净净。

以往他都不舍得弄脏一点儿，不羡仙的其他孩子也都很懂事不会用弄脏的手摸，要洗了手才敢跟他这个老大一起玩。

现在这件衣服被鬼粗暴扯烂了大半，还因为鬼把他推到地上压着的行为弄脏了。

少东家感觉自己对不起江叔。他这副样子，回去肯定会被江叔问的。

江叔问的时候，他又该说什么呢？说他被鬼骗了，被鬼吸了精气？江叔会不会嫌弃他？

不可以不可以！！！话本上说大侠都是要为喜欢的姑娘守身如玉的！！他只喜欢江叔！！他不能被江叔嫌弃！！

少东家绞尽脑汁想逃跑，挣扎间看到大殿最前方威武粗犷的将军像，忽然像找到了救命稻草大声道，“这里是将军祠，你们将军会看着的！就算你变成了鬼，也不能在你们将军面前做这样的事啊！！”

“将军？”

阴鸷艳鬼一样的男人分神抬头看了一眼粗犷的将军像：“不认识。”

他斜撇了少东家一眼，似笑非笑，“怎么？觉得那将军会救你？他是你爹还是你谁？这么多管闲事？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救你。”

说着，男人兴味儿来了，为了让少东家的记忆更深刻，劣根性上涌，抓着少东家按在将军像前方用于叩首的草席上。

“老实点。”他揶揄拍了拍少东家的脸。

少东家打不过他，不服气地瞪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恶行都狠狠的记下来回去找长辈告状。

男人不自在地别开眼去。

在这种场景下当着某位素不相识将军的塑像欺负小孩，本来想着没什么，毕竟他只是一只鬼。现在被小孩这么死死盯着，真要做还是有些…窘迫。

——但男人是不会承认的。

“瞪什么瞪？想造反？”他随手拎起自己红披风的一角，不由分说的盖住少东家的眼睛。

视线在瞬间被剥夺了。

入目是男人披风鲜红的黑，黑暗只有这一抹鲜红。

少东家只听见男人卸甲的金属碰撞声。随后，一股凌寒霜雪般幽幽的梅香随着冰冷的皮肤附上了他。

男人不太在乎自身，轻慢地在少东家脖颈间抹了一手温热湿滑的血，除此之外没有太多的其余准备，直接就坐了下来。

少东家听见男人的喉咙中有一道低低的闷哼，随后就随着男人静止忍耐的动作没声了。活像坐在他身上扮演木头人。

地下的将军祠太安静了…不知什么地方的石壁潮湿渗水，滴滴答答不间断的响声，水珠在青苔上迸碎。让男人冰冷的身体也浸染上了湿乎乎的热意。

少东家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刚才不是很厉害吗？不行啊？”

狗也不是没脾气的，当即趁机恶意一顶，把坐在他身上的男人顶得一个踉跄，险些不小心跌下去。

被顶得下意识一抽气的男人气极反笑。

蠢狗脾气还挺大。面对自己这样一只可以随时压制他，甚至杀了他的鬼。都敢不顾后果找机会报复。看来真是被宠坏了。

真可惜，他可不是会无条件包容这只蠢狗的长辈。

男人撑着少东家胸口稳住自己，等适应坐稳了，毫不客气地端正狗的下巴，像野兽要挑个好地方对猎物下嘴。

少东家被男人的红披风挡住眼，看不见男人要干什么，毫不知危险将近，避也不知道避，只管呆呆愣愣的扑腾。

兴许男人怕他又使坏，修长紧实的大腿紧紧夹着他的腰，几乎是是跪在他身上，用两边膝盖将他抵在地上。将他彻底控制住了，才试探性缓慢的动作。

尽管行为霸道，男人的身体却十分紧绷，动作生涩，慢吞吞的。少东家感觉这只鬼就是故意玩他。

这种事情他和江叔都没做过！江叔知道了会嫌弃他吗？

话本上都说，不洁身自好的大侠会被心上人嫌弃的……等他长大要娶江叔的时候，江叔会不会以此为理由不愿意嫁给他，不愿意要他碰啊？

江叔会不会因为觉得他随便相信陌生人和陌生鬼，次次都上当受骗还不长记性不听话直接把他赶出去不要他啊？

可他不是故意的！是这只鬼强迫他的！这样也算吗？

少东家的天都要塌了，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委屈的人了。

可控制他的那只鬼却因为适应而渐入佳境，抓着他越来越快，似乎还哼笑他的挣扎毫无力度，嘲笑他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资格肖想江叔。

失去视觉的情况下，其余的感官都会变得更加清晰。

水声、轻微的喘气声，如一场寒凉又热烈的漩涡。

假如最初的温吞适应是来自山野间的精怪要将他诱离人间。如今就是金戈铁马的战场，冲动太多掠夺，又太过迅速，霜寒中的红梅都还未退去，便折梅，潜入夜，做剑舞，火光灼。

冲天香阵透长安，烈火不容卸金甲。

少东家在越来越浓郁的寒梅香气中被骑得止不住抽气。可惜他还是没学乖，不愿意服气，故意在刺激太过的时候顶撞，撞得鬼和他都同时抽气。

鬼可不惯着他，被撞狠了受不住就往他胸口上抽一巴掌。

幽幽的寒梅香紧接着覆上来，是一个不算安抚的警告。

“停一会儿…”男人的呼吸有些急促，将头靠在少东家颈窝，在他的锁骨上叼着皮肉研磨威胁。

少东家看不到男人已经有些松动失焦的锐利眉眼，还倔着一口气，恶狠狠，“你说开始就开始，你说停就停。我是你的玩具吗？”

“呼…自己轻信他人上了当，被别人用来做什么都在所难免。”

冰凉的嘴唇在少年人嘴角咬了一口，像含了一口冰水让渡。似终于玩够了的精怪，不留情面将少年人身上的热气吸走。

——使坏的少东家受到了制裁。被含住舌头挣不开，急得呜呜说不出话，小狗一样呜呜咽咽的挣扎。

后面还有，等我有空继续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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