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内,太监刘喜正服侍刚刚下朝的少年皇帝换上一身月白色绣金祥云纹锦衣常服。少年身上极为合体的衣服勾勒出少年的蜂腰削背。少年长身玉立、凤骨龙姿,气宇不凡,脸上的笑容更让少年本就的俊秀面容之上平添了一丝美艳。
刘喜手捧一块精美的白玉镶珠龙纹佩,笑呵呵的问道:“陛下今日也佩戴这副玉佩吗?”虽是问句,语气确实很笃定,不等对方回答,就已准备帮少年系上。
不出所料,少年不可置否回道:“当然。”
刘喜一边跪下帮少年系上,一边打趣道:“宫中那么多精美华丽的玉佩,陛下却日日佩戴这一个,岂不冷落了别的。”
“朕就喜欢这个。”夏璟言低头摸了摸腰间的玉佩,丝毫不掩饰心中的得意,说道:“这是皇兄送的。”
刘喜起身,看着眼前的英英玉立的少年皇帝,赞叹道:“陛下不愧是人中龙凤,这几年出落的越发俊朗了。陛下如今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哈哈,”夏璟言心情很好,对着铜镜左右看了看,镜中男子面如冠玉,言笑晏晏。
夏璟言莞尔道:“你之前还说第一美男子是皇兄呢。”
“这个嘛...两年前是摄政王,如今是陛下。”刘喜笑呵呵的为自己挽尊道。
“呵呵,”夏璟言闻言也笑道,“你说错了,如今还是皇兄。”
“平分秋色,并列第一。”刘喜笑道。
“哥哥。”一声还带着些许稚嫩的少年声从门口传来,夏璟言闻言望去,一个十四五岁左右与夏璟言有着四五分相似的少年迈着稳重的步子缓缓走来。夏璟言见到此人温声道:“璟熠来啦。”
“拜见端亲王。”刘喜对着来人恭敬地施了一礼,道,“端亲王与陛下十四时是长的极为相似,再过三年,怕也是要和陛下、摄政王并列第一咯。”
“那还是哥哥是第一,大哥也比不上哥哥。”夏璟熠显然听到了两人之前的谈话,此刻毫不犹豫的支持着亲哥哥。
刘喜笑道,“端亲王也就在陛下面前还像个十四五的孩子。”
“嗯?”夏璟言疑惑道,“在外面不是吗?”
“端亲王可比陛下十四岁时成熟稳重多了,朝中诸多大臣都对端亲王赞扬有加呢。”
“这样啊,”夏璟言闻言摸了摸夏璟熠的头,欣慰说道,“看来璟熠马上就能为哥哥分忧了。”
“嗯。”夏璟熠点头道,“等我长大,为哥哥分忧,哥哥就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哦?”夏璟言意外道,“璟熠知道哥哥喜欢什么?”
“自然。”夏璟熠说着,凑到夏璟言耳朵,悄悄说了几个字。夏璟言耳尖立刻红了起来。
夏璟言摸了摸耳垂,道:“我们璟熠怎么知道的?”
“哥哥可瞒不过我的眼睛。”夏璟熠得意的说道,“而且哥哥也太明显了。”
“嘿嘿,”夏璟言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这个可不能告诉别人哦。”
“嗯嗯。”夏璟熠乖巧点头。
夏璟言又摸了摸夏璟熠的头发,问道:“那璟熠喜欢什么?哥哥也希望璟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璟熠不喜欢的事哥哥也不会强加给璟熠的。”
“为哥哥分忧。”夏璟熠望着夏璟言认真说道,“能为哥哥分忧的事我都喜欢。”
夏璟言闻言笑了下,捏了捏对方的脸,心道在你长大之前,这皇位我就帮你坐几年好了:“哥哥何其有幸,能有你这么个弟弟。”
“陛下和端亲王兄弟情深,先皇后九泉之下定能安心。”一旁的刘喜看着两人欣慰的说道。
夏日漫长,但结束的也很突然。一场雨下来,温度骤然降了下去,夏日的暑热也彻底被雨水洗去。随后便到了桂子飘香的季节,秋高气爽、温度适宜。
夏璟言便在这时迎来了十八岁的生辰。虽是生辰,但在夏璟言意识到自己很穷之后,于是下令一切从简。夏璟言倒不觉得过的简朴,他最期待的只有一件事--皇帝生辰时全国会休沐三日,他也是。于是在生辰之日接受完百官祝寿、赐完宴之后,夏璟言心安理得的开始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三天假期。睡觉、打猎、听曲、赏景...什么都玩,就是不看一点奏章,摄政王也因着是对方的生辰取消了这三日的奏折任务。
夏璟言这三天过的是极为惬意悠闲,唯一的不满足就是摄政王夏璟晏时常找不到人,而且迟迟没有送上生辰礼物。第一天对方倒是完全陪着自己。可第二日开始便很少见到对方,毕竟是要帮自己处理朝政,忙一点很正常。夏璟晏这样想着。但到了第三日晚,夏璟言带着夏璟熠在宫外玩了一天,回来后又没找到人,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寝殿里,夏璟言已经换了寝衣,准备入睡,但睡前终究忍不住向刘喜问道:“皇兄这两日在忙什么?怎么今天一天都没来找我。”
刘喜闻言,表情停滞了一下,面漏难色,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有什么不敢说的?”夏璟言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对劲,语气沉了沉,皱眉道,“召皇兄来见我。”
“陛下,时辰已晚...”刘喜垂眉低眼的小心翼翼说道,“摄政王怕是睡了...不如明日...再召见摄政王吧?”
“这才什么时辰,皇兄不会睡这么早的。”夏璟言眉头紧锁,刘喜的表现实在奇怪,这三天肯定发生了点什么。
“那我去找他。”夏璟言说着,就起身预要出去。
“哎,陛下。”咚的一下,刘喜就跪在了地上。
夏璟言见状眉头皱的更深,冷言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如实回答。”
刘喜头趴在地上,吞吞吐吐道:“摄政王他...他...”
刘喜一句话,他了半天也没说完。夏璟言脸色愈发阴沉,语气又降了几分,道:“快说。”
刘喜深吸一口气,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说道:“摄政王他...他以后不住宫里了...”
“他搬去摄政王府了?”夏璟言语气冰冷的问道。
刘喜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对方,低声回道:“是。”
“何时走的?”
“前日。”
“呵,”夏璟言冷笑了一声,看向趴在地上的刘喜,道,“三日了都没人告诉朕,是皇兄的意思?”
“是...摄政王说让陛下开开心心过完生辰,本打算明日告诉陛下的...”
“开开心心,他还真体贴啊。”夏璟言自嘲的说道。“起来吧。他为何要搬走?”
刘喜闻言却并未起身,头埋得更低了:“摄政王说陛下既已十八,便不需要他在宫中时时看顾了。”
夏璟言看着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刘喜,便知事情没那么简单:“还有呢?”
“还有...”刘喜嗫嚅说道,“摄政王欲为陛下选秀...明日早朝诸位大臣便会商讨此事,摄政王的身份不适再在宫中居住。”
刘喜说完,殿内便陷入了一阵寂静。刘喜埋着头不敢抬起,夏璟言面色阴沉的盯着地上的刘喜,但目光却并没有落在刘喜身上。
半晌,夏璟言才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表情,语气平静的说道:“朕知道了,起来吧。”
“陛下...”
“朕要休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次日早朝,刘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帝夏璟言的表情。夏璟言今日确实与平时不同,平时虽散漫,但至少会端端正正的坐在龙椅之上。但此刻...刘喜看完夏璟言,又悄悄瞥了摄政王的表情。
摄政王紧皱眉头,直直盯着夏璟言,显然是对龙椅上的夏璟言的表现很是不满。但夏璟言似是没感觉到似是一眼也没看摄政王。
此刻夏璟言半歪着身子靠在龙椅上,一只手支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下方的范太师滔滔不绝的说着选秀的迫切、子嗣的重要。
“陛下,”范太师似是终于要结束他的长篇大论,“为了江山之安定,选秀之事迫在眉睫,还望陛下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延绵子嗣。”
范太师说完,便等着龙椅之上的少年皇帝的反应。他刚刚说话时就在观察着对方,可对方既不打断,也不点头,只是带着莫名的笑容等着他结束。
范太师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辅助新帝三年有余,更是看着这位少年天子长大的,他已觉得自己是对新帝的性格有所了解。对方这莫名其妙的笑容,他自然是不会理解成对方是期待赞同选秀的,可陛下迟迟不打断自己究竟是要干嘛?
“陛下以为如何?”见上方少年迟迟未有反应,范太师忍不住催促了句。
“范太师的话朕听明白了,众爱卿的意思朕也知晓了。”龙椅上的少年语气平静,但动作和笑容却未改分毫,“子嗣之事确实重要,只是...”夏璟言拉长尾音,故意停顿了下。
范太师立刻接话道:“陛下有何顾虑?”
“嗯...就是...”夏璟言从喉咙里应了一声,语气懒散的缓缓说道,“只是恐怕要让各位失望了,朕身有隐疾,不能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