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消雾散 第8章 第 8 章

（十八）

肖进章有个结义兄弟，叫李崇德。

他们曾是乡下的玩伴，贫穷和苦难激着他们向上爬，乱世纷坛，乱花迷眼，他们只是埋头苦干，肖进章想走的扎实些，为这个残败的国家做点什么，就走得慢了一些，再抬头时，李崇德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的兄弟爬得太快了，快得让他心惊。他动用人脉打探人们口中的“李帅”，一片赞扬，评价好得诡异。

他有了不祥的预感，派人追踪了李崇德。

得到的结果让他目呲欲裂，【交易】【勾结】【活埋】【残杀】……

道不同而不相谋，他一直暗中搜集证据，却不慎被李崇德知晓，曾经的兄弟只视他为敌人，挑衅般毒害了不少他手下的人……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他没有私自处置李崇德的权利，也不能像李崇德一样毫无顾忌地报复回去。

一次巧合，他遇见了一个药师，秦先生是个天才，他的价值盖过了他眼盲的残缺。

肖进章将被毒害的成员的尸体示给秦先生，秦先生几天后就研出了解毒的配药，肖进章是狂喜的，他将秦云招揽进了自己的队伍，力所能及的他都会满足秦先生，但秦先生从不和他提要求。

他不是没窥见过秦云平淡神色下透出的疯狂与痛苦，只是觉得可怜……他手底下那么多人……不可能每个人都照顾到，至于秦云……只要价值还在，不再有轻生的念头，就足够了不是吗……

肖进章可是给了秦云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看啊，他多伟大。

惨绝人寰的空袭引起了人民的愤怒与恐惧，游行，演讲……反抗的活动逼得上层不得不追查源头，任务落到了肖进章头上。

肖进章等了太久的四个字终于如约而至【就地处决】。

他把参与袭击的的名单秘密传给了秦先生，除了李崇德需要他亲自动手，其余的人交给秦先生处置就好，毒杀，谁又不会呢……

……

李崇德的暴行被报道了出来，世人终于认清了“李帅”丑恶的虚伪嘴脸，像他曾对人民做的那样，李崇德的处决方式同样是活埋。

大快人心，罪有应得。

这段风波似是就这样过去了，人们渐渐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十九）

时局风云变幻，社会在动荡。

应琴笙穿行在游行的人群中，心底一片冰凉，李崇德不合时宜的传唤让他感到不安，浓烈的不安……

好像为了印证他的不安，他还没来得及进门，就被人强压着跪下，膝盖又狠又实地磕在地上，“咚”地一声疼得要命。

踱步的声音自前方响起，应琴笙抬头看到了李崇德狰狞扭曲的脸，那人焦急，愤怒，不甘，死盯着少年的眼充斥猜忌。

“你出卖了我？！”是咬牙切齿的声音……

“没有”

应琴笙好像知道发生什么了……

李崇德的【大业】败露了…但确实不是他说了什么导致的……

应琴笙对李崇德算不上忠诚，最起码的是非黑白他是能分得清的，所有看似忠诚的跟从，都只是源于他对死亡的畏惧，对体内毒素的未知影响的恐惧……

穷途末路的人不需要真相，只需要一个宣泄口，一个承载他所有情绪的载体。李崇德用极恶毒的话语诅咒少年……木棍狠狠抽打在少年身上，却仍是觉得不解气。

李崇德环视四周，找到了一把军刀，阴狠地笑着，走到皮开肉绽瘫倒在地的少年跟前，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啊…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的手里从来只有毒，没有药。”他看着少年陡然绝望的神色，痛快地大笑。

冰冷的刀刃肆意划过少年清秀俊郎的脸，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把少年的世界染得猩红，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了……

外面突然混乱嘈杂起来，有人给李崇德通风报信，正党的人来了……

李崇德最后愤恨着胡乱捅了少年几刀，落荒而逃。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应琴笙最遗憾的是没能生在正确的时代，在繁花里遇见先生，不走歪路，不隐藏心意。情窦初开的少年能在灯光之下，对眼盲的先生说出【我爱你】

他或许是要死了的，这回也不需要他努力去走马灯了，好疼好疼，挨了那么多刀，哪来的力气……

应琴笙琥珀色的瞳孔涣散起来，恍惚间，他仿佛看见黑色翻飞的大衣，盲杖轻点地面，清脆的声音似是对生命的许诺和催促。

【你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