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 ?”应琴笙好像听见有人说话。
‘也许是幻听呢’应琴笙并不想死的时候被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绝对是幻听吧’
……
“ !”应琴笙脱线的大脑终于回归正轨,他猛地睁开双眼,微微下垂的眼尾惊颤着,圆圆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他怎么还没死!…等、等等!他是不是有救了!刚才谁说话来着?!’
等待已久的秦先生没得到回应,也许小猫怕生吧…
(四)
应琴笙试图唤醒自己麻木的双腿,他不清楚来人是敌是友,无论是敌是友,他总不能以苟延残喘的姿态去面对。
深蓝色的单色布料黏在伤口上,挪动双腿时又将两者拉开,撕裂感钻心而来。
应琴笙死死咬住牙关,不想让自己痛呼出来,然并未卵用,隐忍的呜咽自喉间溢出,直直传进了秦先生异常灵敏的耳中。
哦,“小猫”不怕生了..
秦云听清了,听得清清楚楚。
“小动物”在地上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撕裂了伤口,血腥气和呜咽声传来,是人血,是人声,不是什么小动物。
秦先生颦了颦眉,原本欲探出的脚调转了方向,毫无留恋,欲转身离开。
雨停了。
秦先生似乎没有继续闲逛的理由,他要离开这个令他作呕的外世,把自己关进小小的屋子里,等待下一个没有人的雨夜。
应琴笙扶着红砖墙起来了,小麦色的肌肤上满是迸裂出的血迹和疼出来的汗。他向着油纸伞的方向看去,只看到黑色大衣翻飞的高大背影。
雨停了,那人却仍撑着伞。
应琴笙急了,他不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他真的会死。应琴笙没念过书,不懂生生死死的道理,不懂什么叫死而无憾。他只觉得人是应该老死的,他怕自己死在不该死的时间,无论是敌是友,他总要为了活而赌一把。
“…喂…咳!咳咳!…”叫喊声匿在喉间溢出的血沫里,他眼睁睁看着那人脚下不停,愈走愈远。
“啧…”应琴笙闭了闭眼,紧了紧牙关,终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长呼出一口血腥气,蹭着墙跌跌撞撞狂奔了起来。
不受使唤的腿机械地交替律动着,大大小小的伤接二连三地崩开,他感觉心脏那里有一团火在烧,燃料是他飞速流逝的生命。
应琴笙几乎全凭着“提供一个重量,剩下全靠惯性”靠着红砖墙追赶,眼看着离得近了,那身影又陡然加快了脚步,直把他恨得牙痒痒。
红砖墙到了尽头,秦云刹那间失了方向的指引,停下了步伐。正皱眉回忆着来时的感觉,手却被人猛地自身后攥住,秦先生惊得甩手…没甩掉…
秦先生云看不见那人的样子,只觉得心慌“你要干什……”
“…我靠..咳!咳…算我跪下求你..咳..咳..你能不能…咳呕…送我去医院…”应琴笙完成了他的任务,终是疼晕了过去,双手死死攥着秦先生修长白暂的大手…
秦云收了伞,用另一只手辅助去挣那双攥紧的粗糙手掌..没挣开…
“这人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五)
医院是不可能去的,秦先生自己都没去过医院。
但是秦先生自己就是个药师。
他拖死猪一般把应琴笙拽回了屋,湿答答的应小狗被秦先生无情地拖到地板上、放好、跨过,啊,不好意思,看不见,不小心踩到你手了。
秦先生摸索进了卧室——换衣服。
秦云对生死看得极淡,他是一个药师,更多的只是一个药师。
他治不好自己的眼睛,视网膜的毛病只能靠换成好的视网膜来根治。
没有人愿意签捐赠遗体器官协议书,他连死人的眼睛都用不了。
秦云不知道他带回的血人是敌是友,但都已经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