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叙眼睛已经适时闭上,头发遮住了他的脸,南喻相当给力的把衣摆盖在他的脸上,遮住了房间内的烛光。
他眼前一片昏暗,只听到房间内有人来了,丝竹声和小曲儿的声音让他有些听不清来人在说什么,只觉得这声音格外熟悉。
他着急的心痒痒,却看不见来人的面容,只得安分守己的继续装睡。
“皇姐,怎么会到这里呢?”
“怎么,你能来本宫就不能来吗?”楚珈反问道。
“我只是以为皇姐在宫中歇息,却不成想在此地能遇到皇姐,一时惊奇罢了。”楚沅笑道,顺手拿了一个新的杯子,倒满酒水递给楚珈,“皇姐默契,我敬皇姐一杯。”
楚珈瞧了一眼鹿鸣,她随之走上前来接过酒杯倒在地上,清晰的声音灌到每个人的耳朵里面。
南喻微微俯身,“臣参见永安公主。”
“起来吧,他怎么了?”
“南叙他尚年幼,不胜酒力,刚才喝酒多了,此时醉意上来睡过去了,还望公主恕罪。”南喻感受着怀中的人轻微的动作,手指轻轻怼了他一下,对方瞬时安静下来,跟“死”了一般。
“无碍——”楚珈心道,醉过去也挺好,避免她暴露身份,“不用唤醒他,本来就是楚沅的错,他现在这些事儿做的倒是越发肆无忌惮了?”
“皇姐这是何意?”
“灌一个本就病弱之人这么多酒,是常人所为?”
“皇姐切莫多心,这酒是他自己喝的,我可没有强迫他。”楚沅忍住心里的怒火道。
“是吗?”
“当然,这酒真是他自己要喝的。”
“那你也自愿喝一个吧!鹿鸣,给二皇子倒酒,本宫便在这里陪着。”
“是,”鹿鸣从身后拿过来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壶酒和一壶茶,以及一大一小两个酒盏,放在桌面上,倒了满满一杯酒放在楚沅面前,“二皇子殿下,请用。”
“二弟怎么不喝呢?”楚珈坐下来,胳膊撑着头,笑道,“是还需要人陪吗?”
南喻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不敢动,坐在那里,生怕自己也莫名收获一杯酒。
“鹿鸣,给本宫也倒一杯——”
“碧螺春吧。”
“是。”鹿鸣笑道,倒了一小杯的茶水。
“本宫先来,二弟可莫要推辞。”楚珈抿了一小口,白皙的手指握着鎏金蔓草纹银杯,轻轻摇晃,“本宫特地为你带来的郢州春,可不要辜负了。”
“南大人,你要来一些吗?”
楚珈目光转向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南喻,“这酒确实不错。”
南喻顿时坐立难安,二皇子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瞅着他,永安公主又笑着看他,一时间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公主赏赐,臣不胜欣喜。”
“那南大人便好好尝尝吧,记得这酒的滋味,免得下次带人出来,自己干净利落的回去,剩个醉酒的被你骗了。”楚珈看着趴在南喻身上的南叙,脸色还是很红,看起来是真的喝了不少。
“臣一定谨记。”南喻总觉得楚珈在暗示自己,可又觉得着实离谱,永安公主这是在给阿叙出头吗?
他态度恭敬,楚珈也没有再为难他,只又看着楚沅面前的杯盏仍是满的,笑道,“怎么,是嫌弃皇姐带来的酒不好吗?”
“不敢,只是刚才喝的多了,一时间怕是——”楚沅赔笑道,“醉过头,耽误明日作事。”
“二弟莫要开玩笑了,最近父皇没给你安排什么差事吧!若是不想喝就直说,不必在这里推三阻四,看来是本宫的面子最近不管用了。”
“恰好明日本宫要去找父皇,到时候替二弟问问,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差事可以让二弟去办的,也好替父皇分忧,这般孝心真是难能可贵。”
“鹿鸣,明日晨起可记得提醒本宫,免得一时醉酒忘记了,耽误了二弟的大事,这可万万使不得呢。”
楚珈靠在椅背上,又开口道,“醉枝姑娘,本宫也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跟着他离开这儿?”
“奴婢不愿。”醉枝盈盈道,眉眼含羞地望着楚珈的身影,她小步走上前,手臂攀上楚珈的肩膀,“若是公主殿下要奴婢跟着您去,奴婢倒是心甘情愿,求之不得。”
“这,情况变得有些复杂啊!”南喻心道,他眼睛低垂着,压根不敢去看屋内的情形,恨不得自己现在变成南叙,醉晕过去得了。
“既然你不愿,就退下吧,有本宫在,没人敢动你。”楚珈醉翁之意不在酒,“楚沅,你说对吗?”
她自小跟在同庆帝身旁,威压是学了个十成十的,楚沅只得低头道,“皇姐说的是,我自是不敢在皇姐那横刀夺爱。”
“不错,本宫再陪你喝一杯,鹿鸣,把二皇子面前的酒杯再满上。”
南喻斜眼轻瞥,那酒杯明明是满的,又该怎么满!
这不是难为人吗?
鹿鸣笑盈盈的走到楚沅身侧,“殿下——”
楚沅瞪了她一眼,只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很快空杯就又被满上,他喝下去,擦了擦嘴角,“皇姐不要太过分了,有时候得寸进尺可不是件好事儿。”
“鹿鸣,继续。”
楚珈根本不搭理他的话,只又小口抿了一口茶水,“而且,本宫这不是在陪着你喝吗?若是不服,现在我们就可以去面见父皇,如何?”
“南大人,要不你也一起去吧,好当个证人,免得二皇子污蔑本宫欺负了他,本宫是那样的人吗?”楚珈朝他眨了个眼,“本宫这明明是待客之道嘛!”
你说是便是吧,南喻实在是不敢说话,只得唯唯诺诺的低着头,找借口想要溜出去。
楚珈看出来他的不自在,又瞥到一旁的南叙这下子是真的睡熟了,她大发慈悲道,“南大人,本宫也就不为难你了,你带着他回去吧,免得一个醉鬼在这儿着凉了,本宫岂不是罪魁祸首喽?”
“多谢公主体恤,臣这就带他回去。”南喻嘴比脑子反应还快,醉枝见他笑了出来,弄的南喻脸更红了。
他三步并两步的带着南叙离开了。
“走吧,二弟,现在本宫就带着你去找父皇,让他评评理,究竟是谁的错。”
楚珈见人离开,也站起来,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侍卫便走到楚沅身旁,把他的几个贴身侍卫给挤到一边去了。
“公主真的不愿带奴婢回去吗?”
醉枝娇声道,“醉枝什么都会。”
“行了,胭脂都要花了。”楚珈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改日再来看你啊!”
金銮殿,同庆帝揉着额头,看着面前跪着的一儿一女,叹了口气,道,“这是又怎么了?”
自小楚珈一旦受了委屈便喜欢跑到他这里告状,其实同庆帝自己心里清楚的紧,楚珈这个性子,太过要强,又被自己娇生惯养着,有谁能欺负的了她呢?
“父皇,儿臣这次是真的受了委屈。”
楚珈从袖口里抽出一条丝帕,双目含泪,眼巴巴的望着威严的帝王。
“先把公主扶起来,一群人都没长眼睛吗?”同庆帝呵斥道,曹旺角忙小碎步跑到楚珈面前,手中的拂尘都被丢在身后,一个滑跪,搀扶着楚珈。
“哎呦呦,我的公主啊,”他几乎是声泪俱下,“您这是做什么呢?皇上他这么疼您,怎么会让公主受委屈呢?快快快,老奴扶您起来。”
楚珈半推半就的顺着他的手起来,又一个不小心就被曹旺角搀扶到了一旁的垫着厚厚软垫的凳子上,顺手又被喂了一口樱桃。
“曹公公,这有点过了吧。”
楚珈终于有些不好意思,“若是再来些狮蛮栗糕便更好了。”
“我的殿下啊,老奴这就去给您准备啊!”曹旺角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胖胖的身子灵活的溜了出去。
“永安啊,这么晚了,来找朕所为何事啊?”同庆帝轻咳了两声,楚珈立刻放下手里的叉子,拿起手帕抿在眼角,“父皇,您可要给儿臣做主啊!”
“怎么了这是?委屈巴巴的,楚沅他又惹你了?”同庆帝笑道。
“可不是嘛,父皇,儿臣满心欢喜的给他带了酒,又让鹿鸣给他满上,儿臣甚至委屈自己先喝了几杯,可是楚沅他,他居然当着一众人,不给儿臣脸面,竟然还,还当众调戏儿臣的人。”
楚珈眼泪汪汪,像是风中的柳絮,颤颤巍巍的,惹人怜爱。
“父皇,皇姐她——”
楚沅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偏偏这满屋子就只有同庆帝,他和楚珈的几个婢女在此,他孤立无援,同庆帝又是个自幼就偏心的主儿,他根本指望不上。
他自己的侍卫还被楚珈扣押在外面。
“你闭嘴,你现在胆子是越发的大了,连你皇姐都敢违逆,朕说过,无论何时都不得对你皇姐无理,你竟然还敢调戏长姐身边的人,云贵妃现在把你养的真是无法无天。”
同庆帝气愤道,楚沅立刻神情慌乱起来,“不懂礼仪尊卑,胡作非为,朕看你简直愚蠢。”
“父皇可别生气,气坏了身子,要是像那可怜的丞相家三公子一般,被人灌了酒晕过去再大病一场,儿臣可是会愧疚的。”
大型英雄救美现场,很久以后,南叙回想起这个时刻:
南叙笑的正灿烂,像是一朵花,道:姐姐是不是故意的,见我来这里,怕我被占便宜,及时破门而入,与那“凌辱”我的恶人大战三百回合?
楚珈不忍打破他的幻想,嗯了一声,毕竟有个沉迷话本子的夫君很容易就被套上了一大堆帽子。
南叙:就知道姐姐爱我,么,按照故事发展,我要以身相许报答你才是……
楚珈:赔了夫人又折兵。(揉腰,好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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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