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墨渊醒来时身旁空空如也。
他怔愣片刻才坐起身。
忽听窗子一响,他下意识地以为是梅寒枫回来了,谁料却是蓝影。
这一个个的,怎么都不走寻常路呢?跟梅寒枫学的吧?
上梁不正下梁歪。
“宫主,您醒了?”
蓝影抱拳行礼,随后击了两下掌。
房门被推开,侍女端着木盆进来伺候贾墨渊洗漱,紫影紧跟其后送来早餐。
贾墨渊昨日未用晚餐,还真是饿了,便坐下吃了起来。
早餐很正常,没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没他闻着味儿便犯恶心的鱼汤。他就着红枣莲子粥吃糯米香糕和虾饺,竟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来。
真是怪了,意外来到这个世界才一天,我这么快就适应了?
餐后,他想出去走走,紫影忙取过披风为他披上。
他看看窗外的明媚阳光,说道:“风和日丽,不必了。”
“那怎么行?二公子说您受伤体弱,得小心伺候。”紫影神情严肃地为他系带子。
贾墨渊:“……”我是头部受伤,又不是外感风寒,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需要这样保暖吗?昨天穿戏服前我还穿着短袖呢。
不过,既然是梅寒枫的叮嘱,他也不打算反驳,免得那位一身是戏的小师叔又搞出什么新花样来。
信步走出小院,入目是一片空地,梅寒枫正翩然舞剑。红衣飘飘,剑光闪闪,煞是好看。
贾墨渊忍不住想鼓掌叫好,已有人先于他发声。
“好!”吴江流拍着手从一棵大树后转了出来。
梅寒枫收剑站定,吴江流递上一块帕子:“寒枫,擦擦汗。”
当着师侄和下属的面,梅寒枫毫不避嫌,接过帕子抹起额头、脸颊与脖颈,同时笑着招呼:“渊儿,好些了?”
贾墨渊咽下之前涌至喉间的赞叹,点了点头:“嗯。”
不知为何,看到眼前这二人相处亲密,他心头隐隐有些不舒服。
或许是因为觉得梅寒枫口是心非吧。昨日不是说外界传言不实,他俩只是至交好友吗?好友有这一款的?
吴江流过来见礼,一揖到底:“贾宫主,在下未能管好舍弟,实在对不住。还请您在寒舍多休养一段时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知,在下一定照办。”
倒也没什么需要特别告知的,师叔打点得够仔细的了。
贾墨渊客套一番,听见吴江流说道:“舍弟着实缺乏管教,以至于冒犯了贾宫主,差点酿成大祸。等宫主好些了,在下领他过来谢罪,届时要打要骂都由您。”
贾墨渊:“……”这话就太假了,闻名天下的燕台宫会跟一个心智缺陷之人计较?何况还有梅二公子这层关系。
是什么关系呢?恋人还是好友?
猜不透啊。
哎,我怎么又绕到这问题上了?
他俩什么关系,关我何事?
贾墨渊琢磨得出了神,被梅寒枫撞了下胳膊,这才想起自己应该回应回应吴江流的话,否则对方还真当自己责怪他家宝贝弟弟呢。
“吴庄主,令弟乃无心之举,在下岂会怪罪于他?再说,在下这伤并无大碍,昨日是被震晕,今日便好多了。”
贾墨渊特别庆幸自己在那一时空演过多部古装剧,对于这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也能应付得流畅自如。
梅寒枫听二人你来我往客套了半盏茶工夫,终于舍得开口:“好了,都是自己人,就别如此生分了,绕得我头疼。”
当晚,梅寒枫又宿在了贾墨渊房中。
贾墨渊十分佩服自己的适应能力,仅仅一晚便适应了身旁躺着个大男人,或许是这人说话方式太过有趣,或许是这人讲故事的声音太过轻柔……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影卫们居然也无人觉得不妥,进进出出禀报事务或送水送餐,神情那叫一个自然,包括刚执行完任务回来的赭影、玄影。
现在,他开始相信梅寒枫说的话很大一部分是真的了——影卫们定是见惯了二人同榻而眠才会如此熟视无睹。
在他们看来,宫主自小跟随二公子长大,关系再亲密也属正常,与吴庄主跟二公子的亲热完全是两回事。
翌日凌晨,正沉浸在美梦中的贾墨渊忽然被晃醒。
他睡眼惺忪看着上方放大版的俊脸,迷迷糊糊问:“师叔,怎么了?”
“起来练功。”梅寒枫将他拽了起来。
他望向窗户,外头黑魆魆一片。
天都没亮啊,师叔为何忽然变得好无情!
“没睡醒。”贾墨渊小声嘟囔了一句。
梅寒枫忽地顿住,扶住他的双肩探究一般盯着他。
贾墨渊摸摸鼻尖,不知所措。
完了,我说错话了!
像宿主这种武学奇才练起功来必定是万分痴迷,哪里会有半分偷懒?梅寒枫不会怀疑我了吧?
完蛋,我命休矣!
然而,下一瞬,梅寒枫忽地揉了把他的发顶:“回宫路上情况莫测,不知你是否遗忘了内功心法与太玄剑法,师叔尽早帮你回忆。”语气温柔得要命。
见他依旧发愣,梅寒枫轻笑一声:“怎么?还想用这招蒙混过关是不是?你以前就这样,打小娇生惯养的富贵小公子,上燕台山后也娇气得很,不想练功便抱着我的胳膊撒娇。我起初总是心软放过你,被你师父严厉训斥一通后便再不敢由着你懈怠。这回也一样,撒娇没用。”
原来如此!
宿主爱冲师叔撒娇!
我这是歪打正着了!
贾墨渊心中暗喜,顺势多抱怨一句:“天都没亮,鸡都没起,困死了。”
“练功要趁早。渊儿若是没睡醒,练完师叔再陪你睡。”梅寒枫又揉了把他的头发。
贾墨渊:“……”还是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