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止看着白肆,眼底闪了闪:“想不到即使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这般为她着想。”
白肆道:“师姐肩负的是整个东方青龙的安危,这种时机她若出了事,青龙殿岂不岌岌可危。”
凌止妒心极重,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激怒他为好。
触及他眼里的戒备与思索,凌止笑容逐渐苦涩,神情却出乎意料地平和:“没什么,我都习惯了。”
从来都没有人坚定地选择过他。
从来,没有。
凌止反手握住白肆手腕,声音轻飘飘的:“跟我来。”
白肆被他抓得踉跄了一下,之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凌止是要带他离开。
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感自心头升起,白肆试图挣脱,但凌止力气出奇地大,他有种手腕快被掐断的错觉。
凌止带他走出了囚笼一般的寝宫。
“趁我反悔之前离开骊戎王宫还来得及。”
白肆重新抬眼看向凌止,目光格外复杂。
“多谢,保重。”
凌止立在风口,衣袂飘飞,静静注视着白肆远去的背影,他也说不清自己正在期盼什么。
直到目送白肆身影彻底消失,凌止才默默收回视线,无论他的期待是什么,最后注定都是一场空。
他早该习惯了。
白肆循着记忆摸索着出宫的方向。
骊戎王宫布局不同南渊,错杂得教人一时摸不着头脑。白肆沿其中一条羊肠小道一路走,将拐弯时忽听一队骊戎士兵脚步声正在逼近,眼看便要与自己撞个正着,白肆扫视片刻,见身后宫殿没有人声一片寂静,当机立断打开殿门钻了进去。
白肆背靠殿门,骊戎士兵的脚步声从他背后响过。
看清宫殿内部的同时,白肆几欲惊呼出声,好在他用最后的理智死死掩住了唇。
面前是一片血池,血池内部数具尸骨沉浮不定。
这些尸身有的已然化为一具白骨,有的却还十分新鲜,音容笑貌栩栩如生,白肆甚至能从他们死前的表情推断出尸体主人濒死之际的绝望与惊恐。
十几只人形的妖物正趴在尸身之上撕咬啃食,背后无一例外都拖着一对巨大鲜艳的蛾翼。不知是不是白肆的错觉,它们每啃食一口人的残尸,容貌体态似乎就变化几分,啃食到最后,外貌差不多与正常人类无异。
白肆想起了荆楚蛾妖之祸。
赫连铮不知用什么手段养了这些恐怖妖蛾,妖蛾破壳时大小与正常飞蛾无异,以人类血肉为食,人肉吃得多了就会开启心智,长成面前这些恐怖妖物。
越往下想,白肆的脸就更惨白几分,手脚冰凉:在荆楚时,一只蛾妖就能为祸百姓数十人,这群蛾妖若被放出骊戎,届时会有多少无辜百姓受害?
赫连铮到底对师姐,对南渊做了什么?
他必须逃出这个鬼地方!
白肆刚欲离开,那群蛾妖却似心有灵犀般陆续扬起了头来,唇角还残留着血丝与碎肉,昏暗的眼睛艰难聚焦在白肆的身上与脸上。
然后,齐刷刷地绽出笑容,仿佛饿狼遇见了自投罗网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