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肆当即夺路而逃。
前有骊戎士兵在附近巡守,后有一群妖蛾穷追不舍,白肆猝不及防间,被他们团团围得正着。
骊戎士兵横刀在前严阵以待,妖蛾远远盯着白肆,鲜红的舌垂着晶莹的涎水。
白肆看了眼宫殿大致布局,然后脚尖轻踏,直奔面前骊戎士兵而去。
骊戎士兵顾及赫连铮的命令不会伤害白肆,此刻横刀就要拦住他的去路。眼见要撞在一起的前一刻,白肆力道陡转,脚踩住一个骊戎士兵的刀,一踏再一闪,凭借一股极快的爆发力飞扑到了一侧木柱之上。
妖蛾闻风而动,紧随其后追着白肆,加之在日光下视力模糊,想躲已经不可能,纷纷与骊戎士兵撞在了一起。
白肆心跳如擂,抬手抹了一把湿漉漉的热汗。
无论骊戎士兵还是那群妖蛾,都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能从这两者的包围中脱身已然是陷中之陷。白肆不敢耽搁,双腿发力借木柱之势纵身一跃。
他轻功不差,轻飘飘地飞跃到了一旁的宫殿的鸳鸯瓦上。
白肆飞速离去,尚未来得及庆幸逃脱升天,一柄刀就已抵在了脖颈边。
赫连铮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孤不是说过,不准到处乱跑吗?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听话。”
那一瞬间,白肆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凝结了。
刺骨冰凉。
白肆回过头,对上赫连铮眼底的戏谑,不闪不避,一掌朝赫连铮掀去。
他没有灵力和妖力傍身,打在赫连铮身上的每一道攻击都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纵然如此,白肆都没有过犹豫。
他对赫连铮起了杀心。
他想杀了赫连铮,哪怕是死。
触及白肆眼底的决绝,赫连铮笑容收敛了几分。
刀光晃过之处,大片鲜血横流,白肆却浑然不觉般与他缠斗,赫连铮神色顿凝。
那双黝黑上挑的狐狸眼此刻冷冰冰,寒浸浸,犹如两块浸在水中的墨玉。既没有最初时的无助惊惶,也没有被迫虚与委蛇时的小心谨慎,在与赫连铮目光短暂交汇的瞬间,那双眼里闪动着数不清的情绪。
但在下一刻,却又回归为平静。
叮当——!
赫连铮纵然占据上风,一时之间也被白肆这种以死换伤、全然不要命的打发骇了一跳,毕竟人活一世,谁不惜命?
赫连铮这一脱手,精钢匕首笔直扎进瓦缝里,白肆亦被他击退,踉跄着几欲摔下屋顶,半边身子全都是血。
“咳……”白肆甫一张口,大口鲜血喷涌而出,想来是伤了肺腑。
纵然如此,他亦飞扑到赫连铮脚边,拔起了那枚匕首。
“你这又是何必呢……”赫连铮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不该同情这只爱找死的小天妖。
难道白肆以为有了这把匕首,便能与自己势均力敌了吗?他方才若不收着力道,白肆早就和泠玉仙君团聚了。
白肆将匕首高举过头顶,笑了笑,毫不犹豫朝自己的心口刺了下去。
刀落,血溅。
他还有一身天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