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晌午,雁书躺在床上发呆,望着床顶棕红的漆皮,丝丝纹裂仿佛慢慢绽开,要将她吞噬一般。虽然她并不在意这个婚约,但突来的变故让她久久无法释怀。
轰隆隆!
电闪雷鸣,那雷声仿佛是有人劈开了天,接着便是呼啸的大风,喜鹊连忙去关窗子:“姑娘幸好没去,这看样子要下暴雨了,这要是行礼,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
这傻丫头,什么话都敢说。雁书躺得难受,起身站在在门口,顿时大雨磅礴,狂风卷席着雨水,在院里纷飞,屋檐上的雨水伴着惊鸟铃的摆动有节奏般的大滴大滴的落下,在台阶上砸出一朵朵水花,又深入石缝中将苔藓洗出新绿。
这时一片绿叶被卷入风雨之中,旋转起伏,随风飘荡,不知飞向了何处,雁书静静的看着,仿佛看到了自己,深感落寞,难道无论是现实还是这梦境都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吗?
而此时,前厅里的李家来人了,是李家的长子,很是狼狈,想来李家二老定是崩溃不易,才会派来这小辈。他简单说明了情况,和王管事说得一样,恐怕更多的事他们也不清楚。
李家提出了协议退亲,终归是他们的过错,过几日会与媒人登门拜访,写明原由,退还聘书和聘礼,这份仪式感是给江家的,也是告诉世人的,莫要污了江家的名声。
江夫人听罢很是欣慰,李家正是个懂事理的,做事也很周到,只可惜这姻缘。
不过李家刚遭遇此横祸,想来也是十分悲痛,劝慰了李家长子几句,劝他节哀要撑住,又问候了李大人李夫人,想着他们定有许多事要处理,便也不留他用饭,待李家人走了,江夫人才慢慢回过神来,这命运无常,多好的一家人啊!
外面仍是风雨交加,不时还响起骇人的雷声,一道闪电劈下,天空亮了又暗。
屋里,雁书听罢柳妈妈的传话,前院是李家人的表态也大致清楚。就他们的做法,李家确实是个可托付的人家,只恐怕这李毅不甚靠谱,否则又怎会引来这杀身之祸。
雁书越想越是烦闷,但转念一想这件事已经定性,而自己应该是可以全身而退的,毕竟她的记忆力,江雁书只是个深闺小姐。
听着窗外狂风乱舞,雁书则喝喝茶吃吃果子,把玩着首饰怡然自得。她如今不再受现代的限制,只要能够逃脱婚约,又能求得谋生之路,她便自由了。
而如今自己吃穿不愁,未来的路可以慢慢谋划,与其郁郁寡欢,还不如乐得其所。
雁书想着如何谋生,她要么得有一技之长,要么得有渠道。而这时,天气开始放晴,蔚蓝的天空,淡粉的云彩,还有天边雄伟的山峦,好一个心旷神怡。
这几日,江夫人忙的不可开交,一边处理这夭折的婚礼,一边作为曾经的亲家,李家的葬礼也得派人去问候。终于得了空,赶紧来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怎么样了。一进小院,便看见那个身形娇小的,皮肤白皙的小姑娘躺在院里的躺椅上看着一卷卷竹简,时不时摇着脚丫,旁边还有一小盘枣子,很是恬静惬意。
江夫人一惊:“雁儿你何时开始看书了,最近实在太忙了,你最近还好吗?”江夫人有意的避开了婚事,问得小心翼翼,但看到雁书这怡然自得的模样却也放下心来。
原来原主不爱看书啊,不过自己想了解这个世界的设定,只能看书,不过如何赚钱不知这里的书会不会写,毕竟书中自有黄金屋嘛!不过最好的方式就是能亲自去外面碰碰机会,或许自己可以求求母亲。
“母亲你来了,最近真是劳烦您了,我很好,看书就是打发时间嘛,也可以修身养性。”雁书乖巧的答道。
江夫人看见雁书这般懂事的模样,心里一酸,道:“是啊,倒是我疏忽了,雁儿想要什么吗,近来委屈你了,你去库房多拿半年的利钱吧。”
雁书听了一惊,多拿半年的利钱,母亲大人怎么如此美丽动人,慷慨大方。但还是要强装镇定道:“母亲我待得烦闷,若是可以出去走走便好了。”雁书轻轻叹气,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不可,听话,你现在正是说亲的年龄,不可乱跑,当心出乱子”江夫人拒绝的很是干脆,但看见雁书那失望的小脸又道:“不过,你要是想买什么可以嘱咐下人去,或者叫他们来送货瞧瞧。挑好了让账房登记,喜欢什么就留下,只当是给你添嫁妆了。”
雁书失望的脸上瞬间明媚起来,天哪,那只有在网络上才看的到的富家小姐生活,母亲居然能让自己这般奢侈一把,瞬间精神抖擞。
至于什么出不出门的事早抛到了脑后,立刻叫了喜鹊来记,什么首饰铺,香料铺,胭脂铺......
过了午饭就有商家陆陆续续的来了,首饰铺的管事带来的饰品也是一盘又一盘。雁书瞧着震惊,金灿灿的步摇让人眼花缭乱,但更多的是形状各异的玉簪、玉环、玉佩,而这些加起来都抵不上当时自己出嫁的一支步摇华贵,想想母亲为她准备的头面,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挑来挑去雁书留了只白玉镯,别的金饰便不看了。只是首饰铺的管事本是不愿来的,江家女儿的夫婿迎亲当天横死,官府至今没抓到凶手,他本就觉得晦气,但店里又好几日没开张,本想来赚一笔,没想到江家姑娘就挑了一件,心里很是不爽快。
江夫人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又留下了支玉佩,一串珠子,一支金簪。这时,那管事立刻堆满笑容,说了几句吉祥话跟着账房领钱去了。
雁书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心情正低落之时听到了一声清朗的声音:“夫人的宫中香照常送来了,二姑姐常用的鹅梨账中香也交给柳妈妈了,店里刚研制出几款新香还请夫人和姑娘试试。”
雁书听到这心情豁然明朗起来,只见得香粉铺来的是个年轻少年郎,虽在屏风后看不清楚,但那身型倒是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让人难忘。
对了,他提到的这个妹妹雁书也有点印象,只不过她与这个妹妹并不亲络,好似,小时候并未养在一起。而最近妹妹和姑母回老家探亲,这才不曾见到,不过想来也是快回来了。
闻香可是个费时间的活,雁书觉得自己的鼻子都要失灵了,最后选中了一款,名为灵犀香,清冷舒心。
那少年郎又开口道:“姑娘可真会选,这是从西域带来的香料,刚研制的新品,香气独特,定配得上姑娘的气韵。”雁书听得开心,浅浅一笑,让喜鹊拿了一贯钱给那少年郎做跑腿费。
胭脂水粉,点心果子,又挑了许久,到了晚饭时间终于送走了所有店家,看着堆了一桌的小玩意,雁书第一次感觉到买东西真累啊。
“过两天找裁缝给你做几件衣服,我瞧你又是长高长胖了”江夫人一边布置着晚饭一边笑着说。雁书听到这心里一丝暖意,她似乎在这里也有了家人。
下个月就是端午了,父亲和妹妹也快回来了,想来又有不少的故事要发生,不过不知道李家何时能找到凶手,她总感觉这里颇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