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梧桐离开京兆府的时候正撞上从京兆府出来的水部主事杨亥,“杨叔伯,你怎么会在这里?”
除了修缮河道的事宜,水部应该不怎么跟京兆府接触,但是最近并没有传出京城要修河道的消息。
杨亥脸上布满愁云,说道:“我内人的甥儿昨日失踪,现在还没有找着。”
“我妻妹夫前些时候被歹人杀害,现在他们家唯一的孩子又失踪不见,我看着也很是同情他们,便来京兆府问问有没有那个孩子的消息。”
听了他的描述,谢梧桐便想起何氏——
杨亥的妻子也姓何。
谢梧桐问道:“你的妻妹夫可是倾脚头马大?”
杨亥有些吃惊,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谢梧桐说:“昨夜何氏的孩子失踪的时候我在现场,只是当时正碰上卖烧饼的小贩在抓贼,我便也没有注意到有孩子失踪这件事情。”
杨亥本以为她能提供什么线索,谁知道她也没有头绪,眉头当即又拧起来。
这事归京兆府管,谢梧桐也没有什么能帮助到他的,只能安慰道:“杨叔伯不要过于担心,善哥儿定然能够平安回家的。”
杨亥一脸沉重的点点头,随后和谢梧桐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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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梧桐回家的路上,因为心里想着事情,一个没有注意便和同样分心的姑娘一起撞倒在地上。
“姑娘,你没事吧?”被撞倒的姑娘的丫鬟连忙将自己的主子拉起来,朝着谢梧桐的方向便骂道:“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撞我们家姑娘!”
明明是双方的过错,但谢梧桐不想过多争辩,连忙道:“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那丫鬟还喋喋不休,“你知道我们家姑娘是谁吗?我们家姑娘可是水部主事杨大人心尖上的人,如果撞疼我们家姑娘,你承受的住杨大人的怒火吗?”
杨主事,杨叔伯?
杨亥只有一个妻子,没有娶小妾,哪里来的心尖爱人?
她们不会以为她不认识杨主事,故而撒谎来诓她的吧?
况且,那丫鬟说出杨主事的时候,那主子并没有去拦,分明是用这套说辞占过不少便宜,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谢梧桐问:“敢问姑娘大名?”
丫鬟神气道:“我们家姑娘是春风楼的红牌,萍儿姑娘。”
先前谢梧桐去春风楼的时候倒是没有见到她,想来应该是当红的妓子,所以老鸨允许她不用出房间。
谢梧桐笑道:“我还以为是哪路下凡来的仙女,原来是萍儿姑娘,都怪我走路分心撞到姑娘,小女愿请薄酒一杯求姑娘原谅。”
萍儿听着她的话,脸都要笑出花来,傲娇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便赏你这个脸。”
谢梧桐当即挑了间最近的酒楼请客。
谷儿的案件她还有很多疑惑,或许能从萍儿这里听到些有用的线索。
她边给萍儿斟茶边问道:“萍儿姑娘,你可认识你们春风楼里的谷儿姑娘?”
“谷儿?你说死掉的那个哑女啊?”
谢梧桐皱眉,“谷儿姑娘是个哑巴?”
那具尸体腐烂的厉害,但是她检查过,尸体的舌头是完整的。
萍儿说:“对啊,她是杨妈妈上个月买来的,买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哑巴了。”
像是想到什么,她夹菜的手突然一顿,“哼,这小蹄子虽然是个哑巴,但却长的一张狐媚脸,竟然还想跟我抢生意。”
“她竟然跟你抢生意?”谢梧桐应和道,不经意地继续问:“她都抢过哪家公子?”
萍儿想起来便气,“她看我得杨大人的喜欢,她便也想来分一杯羹。”
杨亥?
谢梧桐问:“那杨大人真着了她的道?”
萍儿嗤笑一声,“哪能啊,不过就一回。”
谢梧桐点点头。
看来杨亥跟谷儿算不上相熟。
她又问道:“你们春风楼的姑娘都是可以随意出楼的吗?”
萍儿摇头,情绪都变得低落,“一个月也就只能出一次。”
谢梧桐问:“你可认识大理寺的谢主簿?”
萍儿想了想,摇头,“没有听说过。”
那看来谢父应该没有去过春风楼,那他和谷儿又是怎么会出现在同一条船上?谷儿不认识谢父的话,为什么要去赴约?
谢梧桐离开酒楼,打算去集市里找乞丐。
世上的情报组织大概可以分为三类,私人培养的情报组织,达官贵人常光顾的花楼,还有就是平头百姓最容易接触的乞丐。
衙门的捕役虽然已经调查过,但是百姓容易因为他们那身官服而导致说出来的信息不全乎,所以她决定找乞丐问问。
况且白香河下游这片区域人员混杂,乞丐随遇而安,哪里都能窜进去,问他们再合适不过。
路过书店的时候,谢梧桐碰到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乞丐。
谢梧桐傻眼。京城这么卷?连乞丐都在努力读书。
她上前问道:“你们的竿头现在在何处?”
直接找他们的老大,这样应该省事些。
乞丐看她一眼,“你有什么事要找我们竿头?”
谢梧桐如实回答,“我想找他问些事情。”
乞丐神气道:“那你可算找对人了,我们竿头是白香河消息最灵通的人。”
他豪迈地将书插在腰间,“你跟我走,我带你去。”
谢梧桐跟着他一路走到集市里面,他们的竿头站在街头看着这片区域的乞丐。
谢梧桐开门见山,“白香河近几个月有没有出现一个声音沙哑,说话不太利索的,大概二十五岁的男人?”
竿头看她一眼,食指跟拇指轻搓。
谢梧桐见状,拿出银两交给他。
竿头将银两收起来,“不知道。”
谢梧桐皱眉,难道他收钱不办事?
竿头继续道:“不过我们人多,小小白香河,翻一遍也给你把人找出来。”
谢梧桐点头,“希望你能尽快给我消息。”
竿头点头,“后日这个时间,还是这里,我们会给你答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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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某间比较私密的客栈。
薛义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刻钟,面色已经有些发黑,要是放在平日,他一定会摔杯离开,但最近事情多变,他不得不继续在这里等着。
杨亥姗姗来迟,一边摸着额头的汗一边说:“下官不是有意来迟,实在是路上有事耽搁……”
薛义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行了,坐下来吧。”
杨亥点点头,连忙坐下。
薛义道:“账本现在在莫渡的手里,我们要更加小心行事,切记不可以冲动鲁莽。莫渡那小子不是个善茬,且不知道他会查出什么来。”
他的眼睛突然眯起来,“你也不要让他抓到什么把柄。”
杨亥一惊,连连点头。
薛义见他听话的模样,面上的表情微松,“只要你不犯蠢,往后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杨亥点头,“下官感谢薛大人的知遇之恩,下官不会忘记,定然誓死为薛大人效力。”
薛义满意地点点头。
杨亥搓搓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
薛义看出他的窘境,大发慈悲道:“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杨亥说道:“我内人的甥儿前几日失踪,现在还没有找着。我内人担忧着这件事情,导致日日茶饭不思,我看着也不是滋味。”
“还请薛大人帮忙找找这个孩子。”
薛义哼笑一声,“你倒是疼你的娘子。”
“京城就这么大,哪能真的失踪?京中最近没有动乱,那孩子应该还活着。”
“京兆府你可去过了?”
杨亥点头,“已经去过几次,只是京兆府那边一直没有消息。”
薛义问:“是那孩子自己调皮与他母亲走散的,还是被贼人掳走的?”
“那孩子平时并不贪玩,安静的很,应该不是自己走散的。”杨亥道。
薛义道:“若是被掳走的,那贼人应该早早的来找你要赎金才是。”
怪就是怪在这里,那掳走孩子的贼人到现在都没有联系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想要做什么?
薛义抬起眼皮,见他一脸愁思,思量着说道:“你放心,我托人帮你找找,总能找着的。”
杨亥连忙感谢,“多谢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