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要怎么做?我们明早还去送死?”张铁蛋满脸的不屑,“早死晚死,还不如让他俩先死。”
尘昔:“我现在把你杀了,我也有一万个办法让你不敢来找我复仇。”
他的语气很淡,可眼中的狠意让人不寒而栗。
张铁蛋咽了咽口水,终是闭了嘴。
锦钰则继续开口:“明天我们去时,多准备些灯笼,这样那里的灯灭了我们也有个后手。”
“行。”
王千被张铁蛋这一出搞得很疲态,他晚饭只扒拉了几口,就扶着柳公子匆匆上楼。
尘昔上楼前瞥了眼院中的日晷。
夜晚的小镇只有零星几点的月光,可日晷上的投影却不偏不倚的保持先前的位置。真是奇特。
回屋后锦钰问他,“你在看那个日晷?”
“嗯。”尘昔说:“我进来时特意观察了下,昨天它的投影停在子时,可一天过去,它还没有变换到丑时。”
“因为一天还没有过去。”锦钰解释道:“这里的时间是错乱的,可能出现全天白昼或深夜,也有可能出现昼短夜长的情况。”
尘昔:“比如现在?”
锦钰:“是的。所以在魇镜中,唯二的时间参考就是日晷和钟声,管家所说的五天也是指日晷转动五个时辰。”
当晚后半夜,代表着过了一天的钟声才敲响。也是后半夜,锦钰隐约听到些细碎的声音,那声音就好像有人在屋外捞墙。
就在贴对联的那面墙。
锦钰睁眼看过去,那里又只有平平无奇的三贴对联,可他一闭眼,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更强烈了。
最后他把头转过去,面对着尘昔睡觉。
第二天一早,他们吃了饭就去了衙门。
铺子里加上门上挂着的一红一白灯笼,共五个灯盏。
也许是因为他们第二次来,那些衙役看他们的眼神越发不善,如果他们有瞳孔的话,旁人定能看出其中的怒意。
卷宗室还维持着昨天的狼藉,没有多余灯盏的他们,只好两两持一个的共同搜寻。
昨天王千他们已经将一楼搜得差不多了,就只留了两人在一楼,二楼三楼各四人。
有引铁石,他们找骨针并不慢,可最后一根骨针他们怎么也找不到,而这时窗外的天色又渐渐暗下去。
李红提醒道:“时间变快了,已经傍晚了。”
她上楼前窗外还是晌午,这才一会儿功夫……
按这个变换速度,她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到晚上。
王千:“真是奇怪,那都找过了,可就是还差着一根。”
先前他和李红甚至还去了大堂之类的地方搜过,但就是没有。
锦钰:“再找找,他说了在卷宗室应该不会出错。”
说到这,他们都万分庆幸之前尘昔逼问出了藏针地点,不然按这个天黑速度,他们要没日没夜的找,没日没夜的重复着来衙门,直到五天期限……
卡塔——
锦钰再次按了下掌小的凹槽,同时他旁边靠墙的书架向左挪移,露出书架后的密室入口。
尘昔强先一步进去,“这密室倒是够温馨。”
这间不算大的密室燃着一盏油灯,一旁的墙根坐着个双目紧闭的衙役,他的腿上放着卷残书。
锦钰拾起残书时,一根针掉应声落地。
王千将其捡起,“看来我们运气不差。书上写的什么?”
“像是他的自我记录,”锦钰翻了翻,“也是关于凶杀案的。”
本子上的内容完全是衙役的自述——
“虽然头儿告诉我,大人已经下了判决,可我还是觉得奇怪。琳琅铺总共就那么大,那天土匪把它围了个水泄不通。可我们赶到时,他们却全都死了。
段小凡是段凡师傅最得意的徒弟,可他的整个脑袋都……唉,终究没留下个全尸。”
记录到这里停了几页,之后又是些工整的毛笔字——
“奇怪,我问其他守城门的兄弟,没人见过段凡。结案前我也里里外外搜了遍琳琅铺,可都没有找到他。
段师傅他会在那里?
死了吗?可为什么没有尸体。”
字迹到这就彻底无了,而册子的最后一页,夹着的正是段凡的判词——下落不明。
李红:“这么说死的是徒弟,师傅却下落不明?”
锦钰摇摇头,“应该都死了,不过他们的死法可能不太一样。”
看册子和卷宗的描述,段小凡明显是死在土匪刀下,而段凡一直是个迷。
“以那些土匪的凶狠,先杀了替徒弟挡刀的段凡,再杀了出逃的段小凡也不是不可能。”王千如此说。
毕竟拿针线的裁缝应该没什么武力。
李红:“可卷宗里并没有说段凡被谁杀了。还有段小凡,他后来不是成了杀人狂吗?怎么会……”
“谁说杀人狂一定得是活人?”尘昔缓缓开口:“听说过怨鬼吗,当他们的执念强到一定程度,魂魄也可以依附载体杀人。甲字一号房不就是类似的情况?”
李红:“这么说也对,那……段小凡的执念会是什么?遗憾自己没能保护好师傅?”
锦钰:“搞清楚你所说的,我们可能就离出去不远了。”
当然,这是句很有用的废话。毕竟他们要知道这些,就不用这么兜圈子了。
“走吧,先回去。”
说着锦钰小心把册子和卷宗收好,这才下楼和众人一起回去。
不知是魇主刻意针对他们还是刻意针对他们,他们回到铺子时,天黑速度又变慢了,久久的维持在一个要黑不黑的状态里。
管家接过四根针后,又打量了他们一遍,才开口说:
“从今天起,死过人的房间不能再住人了,你们趁早拼房挤挤。”
“什么意思?”孙小巧满脸疑惑,“死过人的房间不能住,谁死了?”
张铁蛋:“你傻啊,张大春不是死了吗?肯定是甲字一号不能住。”
孙小巧:“也……也是。”
甲字一号死过张大春,所以不能住人,这么说也合理。
可管家为何要特意重复一遍这件事?
这之后管家依然消失在黑暗中,他们中有胃口的就大吃特吃补充体力,比如尘昔。没胃口的就坐在桌前养精蓄锐,诸如王千一类。
正当他们都习惯这诡谲场景时,那个不太爱说话的姑娘小心的拉着李红的手腕,说:
“李红姐,我好害怕,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茅房?”
她紧张兮兮的看着李红,生怕被抛弃在这。
李红有些诧异,“可你一整天都没吃什么,真要去吗?”
“我……我之前吃了点……闹肚子……”她委屈的说。
“行。”
李红没多想,就这么和她去了屋外的茅房。
一旁的锦钰,看着走路端正的姑娘,不由得陷入疑惑。
按理说,她的伤脚不可能好得那么快,可此时的她走路全然没有扭伤的模样。
另一边的孙小巧见他关注姑娘,便来说了句:“翠玉她在镜子外,其实是画丧的。”
画丧在她们那个村子,简单来说就是开纸扎店,专门帮人处理丧事的。而翠玉在她家小镇,是为数不多做这方面的女性,所以备受争议,她平时就都在店里画画剪剪什么的。
锦钰:“如此说来,她是个安静的女孩。”
“是的,”孙小巧见他感兴趣就多说了几句:“她在屋里的时候话也不多,平时都独来独往,昨天受伤了也坚持一个人去院子清洗伤口。要不是昨晚李红姐背她回来,她都不会跟我们说这些。”
这真是她见过最闷最独的人。
“这么个内敛的人,却主动让人陪着去茅房。”这次开口的是尘昔,“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孙小巧:“李红姐厉害,翠玉她……人也挺不错的。”
“嗯?提到我了?”两脚跨进门的李红疑惑道:“小翠没进来吗?”
孙小巧满脸的不解,“没啊,我一直没看到她,她有说回来吗?”
李红:“嗯,刚刚我在茅房外面等她的时候,她说她已经好了先回房了,让我也赶紧回来。”
张铁蛋不耐烦的说:“那茅房有两道门,她又不是不能从另一边出去。而且咱们都在这,完全看不清那边黑漆漆的楼梯,她完全可以偷摸着上去。”
堂屋里点着的油灯都聚在饭桌这边,从这里看过去,另一个楼梯确实有点视线死角,他们恰巧没看到也说得过去。
“好……好吧。”李红看向孙小巧,“小巧,那我们先回去。”
“锦大哥,王大哥,你们也早点休息。”
锦钰冲她点点头当做回应,张铁蛋则是不屑的翻了大白眼,踢桌踹架的走另一个楼梯回屋。王千谨慎点,带着剩下的小芸夫妇和柳公子在屋内查找灵佩,锦钰两人则是去了院子。
琳琅做为裁缝铺,它的院子修得宽敞,两人走在其中有了几分散步的意味。
尘昔两手枕着脑袋,目视天上皎洁的残月,漫不经心的开口:
“锦钰,管家说的死人,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锦钰:“她表现得很明显,忽略不了。”
甚至,她就不懂得伪装。
尘昔:“有怀疑对象了?”
锦钰摇摇头,“还不好下定论,要找到一样东西才能确认。”
毕竟习惯了镜中惊悚的新人也能表现出一点原本的性格,而他们对彼此都是不了解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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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裁缝铺(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