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有所指得很明显,指桑骂锦钰坏他们的事。
“说得好像没有魇主,我们就不能让你们痛不欲生一样。”尘昔直翻白眼,“在这种地方还敢相信陌生人,活该你们短命。”
伤而不死的操作,他上面镜子才干过。
不过他话糙理不糙,那个叫李意的新人听了后也有些犹豫,这时他身边的人劝道:
“要不……咱们还是冷静一下?”
“冷不冷静,那是你们的事。”路清酒一副不在意的说:“要知道,咱们在这里死了可是会变成魇灵,被魇主操控的。我害你们压根没好处,谁想多一个威胁?”
在魇灵魇主这种特殊条件下,入镜人最稳妥合理的方式确实是合作共赢,少死一个人就少一份威胁。可若有人掌握绝对生门,那死多少人都没什么所谓。
很显然,路清酒就是那样的存在。
他这么一搅和后,那李意又坚定道:“我去!我真的不想对诗了,我文采不行。”
说完他果真朝桃林行去。
锦钰无奈的摇摇头。
贯穿桃林的路绵延悠长,不过李意只敢走到最外层的一棵桃树下。
那树恰好不算高,正常成年男子稍微垫脚就能够到,李意小心翼翼的折下一枝桃花。
不仅是他,围观的人心里也捏了把汗。
然而桃花到手,李意并无异样。这次他狠狠松了口气,他朝他们扬了扬手中的花,激动的说:
“我没事。”
可当他往回走时,他所在的那片桃林忽然变了天,鬼风四起吹动枝头花瓣。
众人暗道不好,有人提醒道:“李意,快回来!你身后那树有古怪!”
刚刚的大风只吹动他折下花枝的桃树,别的则是一副静谧样。
可李意却是一动不动,他僵硬的说:“我……我动不了了。”
从他跨出第一步后,脚底就跟生根似的黏在地上,无论他如何动弹都挪不开半步。
而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个沈问兰。
“好生漂亮的花。”他森森笑道:“少年就是少年,不厌春花,不喜悲凉,折花都是这么的惬意。”
沈问兰是突然出现在那的,他手握着折扇,一脸的欢喜。
李意却是背脊发凉,“你……你别过来,我什么也没做,别杀我。”
沈问兰又是一笑,“公子言重了。”
“我见公子折诗花下,想来已有诗词灵感,我们不妨对上一二。”
李意:“什么?”
惊讶的不止是他,还有假山旁的众人,折花的后果是这个吗?
很快李意回过神,他语无伦次的说:“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诗词,救命!救救我!”
他看向众人,可假山后的他们根本不敢也不可能过去。
沈问兰随意打开折扇轻轻扇着,“公子不必紧张,来者是客,我们切磋一二,无论输赢还在花前坐。”
他继续循循善诱,“我既是东家,这次便由我起上句,公子接下了这花便赠予公子了。”
“你的意思是,我接上了就能活?”李意说。
沈问兰不置可否,算做默认。
一旁观看的锦钰却是沉默不已。
沈问兰突然出现在这,想来证明折桃花就是死规,可他却做这一出……是类似石头剪刀布的前置吗?
只见沈问兰收起折扇,恭敬的做礼:
“小生这厢有礼了。”
他又开口:“我的上句是,折了桃花请去死。”
“公子请接下句。”
“什么!”这次开口的是他们中的一人,“哪有诗句是这样的?”
锦钰:“正因如此他才会出这句。”
不存在的上句诗,也就意味着怎么答都是错的,都是要死的。
李意满脸的惊恐,“不不不,这一定是搞错了,不可能有这样的诗句。”
“你……”
他穆然住口,因为他身上多了道划痕。
沈问兰依旧平静,“公子,你答错了。”
“你的性命,小生笑纳了。”
这次他没有开扇,只是张开手掌。
这时,大风刮过,吹落一树桃花,那柔粉的花骨朵随之落下。可它们落在李意身上却不是花该有的柔软,而是刀片般的锋利。
它们一朵朵的划过李意身体,如刀片般在李意身上留下深长的伤口。
“啊!啊啊!”
“救命!”
吃痛的李意惨叫连连,可没人能帮他,他亦不能离开。没过多久,他就因失血过多倒在地上,瞪大的双眼不可思议的盯着掌中的“生花”。
他死后,沈问兰转向他们,一脸歉意的说:“冒昧惹了诸君雅兴,小生失罪,小生向诸君赔罪。”
说着他挥了挥手,李意瞬间消失在无数花瓣下,沈问兰也随之消失。
他走后,有回过神的人质问道:
“他……他死了!路清酒你不是说摘花没事的吗?”
“我摘花确实没事,他兴许是走错了那条道呗。”路清酒一脸的无所谓。
“你!”
路清酒还是那副欠揍的神情:“我又没让你们相信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意在这镜子里没别的同伴,他这么死了,别人虽然气愤,但更多的气愤路清酒的欺骗。
锦钰没多看,他说:“走吧。”
回去时,尘昔道:“那个姓路的,千方百计怂恿新人去摘花,他很在乎那些桃花。”
路清酒显而易见是了解这面镜子的,他甚至可能跟他们一样,也是灵器的持有者。
如此情况下,他知道些隐藏线索也不是不可能。
“这片桃林做为镜子的屏障,却有条小路确实奇怪。”锦钰想了想,说:“改天咱们找机会进去看看。”
“嗯,”尘昔点头,“沈问兰生前最爱的花是桃花,最爱喝的酒是桃花酒,最会酿的也是桃花酒。二者很难没有关系。”
“不过今天太晚了,这地方晚上不安全,咱们先回去休息。”
“好。”
这面镜子的日夜轮替严格遵循镜子外的,可这不代表晚上安全。
他们回屋时,不由得一愣。
他们小桌的花瓶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几根桃花枝,那花开得红艳艳的,像血一样。
尘昔认真的说:“我敢肯定早上没有这东西,会不会是沈问兰放的?”
“很有可能。”锦钰说:“目前来看,这桃花应该是某种标志,一旦被标记上就会引来杀祸,比如刚刚的李意。”
他边拿走桃花边说:“我们把它扔远点。”
说做就做,他拿了桃花后就朝屋外走去。可他刚一开门,就遇到同样外出的方少舟等人,他们手中同样拿着一把红艳艳的桃花。
众人一时像遇知己般默契,书院的女学生虞菱菱说:
“你们的房间也有桃花?”
“嗯,今天出现的。”锦钰答。
他们这些人分别来自不同的房间,再加上刚刚发生的事,看来是沈问兰准备下手了。
方少舟随手把花丟到院子里,“晦气。”
其他人所见略同,均把桃花扔得远远的,锦钰两人也是如此。
好在他们回去后,房间里没再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到了晚上,他们吃完饭后就双双躺上床。
锦钰本身眠浅,到了后半夜,他隐约听见屋里传来细微声响。
那声音很小,像是风吹来花苞的律动,还夹杂着淡淡的花香。
锦钰应声睁开眼睛,他一转头就看见原本该空空如也的花瓶,出现几只红艳艳的桃花。
那花正对着他们的床,像是把无形的索命弯刀。
锦钰急忙下床,连花带瓶的将其丢出窗外。
完事后他又坐回床头,可还没等他躺下去,百宝阁里又凭空出现枝桃花,还有窗台的花瓣……
那些花来自不同的地方,整朵、一枝、一束,势必要把整间屋子填满。
锦钰赶忙晃醒身边的人,“明烛,醒醒。”
尘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怎么了这是……”
锦钰侧开身子,示意他看屋里的情况,后者一个激灵。
“咱们中奖了,死亡的奖。”
锦钰起身,“先离开这里。”
尘昔也是起身下床一整个麻利。
他们离开这间房后,放桃花的人还没有停止。
尘昔看着越来越多的桃花,沉默道:“大晚上的,还挺阴间。”
那些桃花是凭空出现的,且出现得很有韵律,高低繁简,像是不同人的摆放习惯。但偏生里面又不见丝毫人影,脚步声也不曾有。
按桃花的增长速度,尘昔觉得,第二天他们会看见一屋子的红花。
锦钰:“接下来会越来越棘手,而且明天就是第二场比赛,这次我们得有桃花酒傍身。”
而且经过这么一闹腾,他们也没什么睡意。
尘昔认真的说:“关于桃花酒,我想到一个地方。”
“你是指……”
“就是路清酒,那家伙对酒太敏锐了,他那肯定藏有桃花酒。”尘昔直言道:“我们去抢两杯。”
事实证明,他的推测是对的,他们偷摸潜入路清酒的屋子时,确实看到了装桃花酒的坛子,不过那坛子是碎的,浓醇烈酒洒了一地。
看得两人又是沉默,这路清酒还真惯会“毁尸灭迹”。
锦钰:“看样子,他是喝了砸碎的。”
“轻车熟路了。”尘昔说:“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将进酒怎么了?听起来像是有酒的地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