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坞晚上也是掌灯的,可这将进酒却是从早到晚都不曾明灯,他们进去时,锦钰随手用灵力点燃那些灯盏。
屋里已经恢复昔日整齐,就跟他们第一次来一样。
尘昔摊开掌心,很快他手里就出现两只灰色的蛊虫。
他说:“酒蛊能嗅到方圆十丈的酒。我们一人一个。”
说着他把其中一只递给锦钰。
后者拿了后感慨道:“你真是什么蛊虫都有,还都带来了。”
“蛊虫也跟你们道法一样,讲究千变万化,同一只蛊虫配合不同的阵法能演变成不同能力的虫子。”
“除此之外,我还有你这只独一无二的竹马蛊呢。”
尘昔得意的说:“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哥哥要不要爱上我?”
说就说吧,他还上手挑弄锦钰额前的长发,活像个调戏良家夫男的老流氓。
锦钰很上道的笑着回:“明知故问。”
尘昔愣了下,虽说爱上亲亲竹马是一件再简单正常不过的事,可这些年锦钰一直不曾提及此事,他以为锦钰还是那般榆木。
他回神时,锦钰已经转身去寻桃花酒。
那诡快的身姿,似是在逃避着什么。
尘昔想了想,便也开始寻找桃花酒。
比起桃花林,这个被圈定的将进酒算小的,加上有酒蛊相助,锦钰很快就在一个百宝架上找到了一个装酒的白瓷瓶。
那瓶子大概巴掌大小,里面盛着的酒只够一个人喝。
锦钰想了想,毫不犹豫的走向尘昔那边。
尘昔有点意外,“这么快就找到了。”
“嗯,”他点点头,“我刚刚已经喝过了,剩下的给你。”
尘昔看清瓶底的清酒后一阵沉默,这里头的酒只够一人,可瓶口处干燥洁净,全然没有流水淌过的模样。
这酒根本没人动过。
而再看锦钰,他却已转过身去,一副待他喝完离开的架势。
尘昔看着他那副清柔稳重的样子一阵惬意,他突然有个坏坏的点子。
他将瓶中的酒尽数饮入口中,随后拽住锦钰的手腕迫使其转过来身来面对着自己。
这还没完,把人拉过来后,他几乎是一刻不停的吻上锦钰的唇。
月光之下,烈酒过唇,锦钰在他的强势下,惊讶的咽下他喂过来的酒。
一口酒入两人腹,锦钰惊诧不已的挪开唇瓣。一时间两人的唇上都染了酒香,都拥有了彼此的味道。
他还是有些没回神尘昔方才的举动,看对方的眼神满是复杂,“明烛,你……”
尘昔顺势将他按在后面的架子上,像是什么初尝禁果的猛兽,痞力痞气的说:
“锦钰,我突然发现,你这样的温柔贤夫男,很适合被人压在怀中调戏。”
他勾着锦钰的头发往自己跟前嗅了嗅——
“真香。”
他们刚喝完酒,嘴上都还有些湿润,尘昔故意用食指指腹蹭了蹭锦钰唇上的湿润,随后又把那沾了酒液的食指放到自己嘴边舔了舔。
完事后,还故意解释道:“我是说,沾了你味道的酒。”
锦钰算是明白了,尘昔这是故意调弄于他。
他以前单知尘昔顽劣,却不知他这般肆意,连这种事都强行对他做了。
他搂过尘昔的腰,一个转身将其反压到自己身下,随后用力的吻上去。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尘昔都撑不住的乱动,锦钰才放过他。
他停下后也没离开,只是看着那张艳丽张扬的脸,说:“尝够了吗?”
尘昔答非所问,“很甜,下次继续。”
锦钰也没那么榆木嘛,就是不知道这杯温水真品尝起来会是个什么滋味。
“真是拿你没办法。”
锦钰无奈的放开他,却惹得他一阵不悦。
“原来哥哥这么不行,那么快就放开我了,我还以为你会抱我一生一世呢。”尘昔继续调笑他,“哥哥,你可得多多练习,增加持久度,不然会找不到老婆的。”
锦钰看着他那得瑟的模样,没忍住说:“我找夫君,不找老婆。”
而且刚刚尘昔明显一副呼吸紊乱撑不住的模样,现在却还在这大言不惭的说他“不行”,能这么闹他的也没别人了。
尘昔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流里流气的摸上他的脸颊,一脸天真的说:
“哥哥怎么知道我叫‘夫君’?”
“明烛。”
锦钰无奈的笑了,他这竹马,性子一旦被闹起来了,还真是不肯罢休。
可随后尘昔又及其认真的说:“我们是一体的,谁也不能死。下次你不许再做这种偷偷把酒给我的事,我会很生气的,知道了吗?”
锦钰愣了下,随后点头,“嗯。”
尘昔看他那副清柔的模样,整个人都快被坏心思包围了。
锦钰这个人,除去斩鬼,其余时候皆是沉静温和。若他是个女子,那必然是话本里清贵得体的大家闺秀。
很适合被人弄乱。
尘昔看人的眼神从不加以伪装,看他更是不会带一点修饰,喜怒哀乐皆是赤.裸。
此时尘昔就是那么一副将坏要坏的神情,脑子里指定是在盘算着什么歪心思。
锦钰强行纠正他,“别看了,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你手里的蛊虫有异动。”
这些蛊虫是靠尘昔催动的,它们在尘昔的手里,其效果远比在他手中强烈。而此时尘昔手里的酒蛊正激荡的蠕动,像是被什么吸引了。
“看来是这附近还有更浓烈的酒,都把它给吸引了,咱们跟去看看。”
说着尘昔往虫身上轻轻一点,让其化做道紫光在前引路。
酒蛊一直将他们带到□□,那里是个独立的院子,里面陈设着些酿酒的器具,地上还有几朵残破的桃花。
锦钰捻起其中一朵残花说:“有人来过这边。”
尘昔收起酒蛊,“锦钰,你说若有人在这里酿桃花酒,那算不算生门?”
毕竟这里有花有酿酒的东西,再有个会酿酒的人,完全有可能自行生产生门。
“这里既然有这些器具,那应该是可以的。”锦钰回。
“桃花拿在掌心是杀戮,酿成酒却是生门,当真是玄之又玄的魇镜。”尘昔如此说:“就是不知道来酿酒的人会是谁。还有这些花……”
“它们的颜色和桃花林的不同。”
锦钰手中的花色更接近于镜外正常的桃花,而这样的花他们只在将进酒门口的盆中看到过。不过那树的花朵几乎被人全数摘去,想来都被运用到了这里。
“看来这些原色桃花就是酿酒的原料,除了将进酒那里的,别的地方应该还有。”锦钰随手把花丟落在这,“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离了将进酒后,他们又往回走,可才跨出几步,他们又欣然停下。
原是月光下,这座山庄多了许多游魂。
他们中有先前死去的入镜人,还有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人。他们有的是小厮丫鬟打扮,有的则是老爷小姐装束。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拿着枝枝桃花游走在各个角落。他们不是正常活人,遇到阻碍了就那么穿墙而过,时不时的会在花瓶、桌上留下桃花。
“原来是他们放的。”尘昔看着那几张端庄秀丽的脸说:“锦钰,你觉不觉得,他们有点像沈问兰?”
他点出其中三个,“一位徐娘半老,一位老爷,还有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这三人都多多少少和沈问兰有点像。
“应该是他的父母和妹妹。”锦钰说:“在沈状元的故事中,他的家人也死在了这座山庄。结合周赋的替身蛊,应该是他下的手。”
尘昔:“锦钰你看,他们都往我们房间去了。”
锦钰:“跟过去。”
他们所在的房间位处高楼,他们就跃上屋顶,扒开几片青瓦观看。
这时的屋子里那还是原先的清淡样,里面围着沈问兰的三个家人,而他们又将一个千疮百孔的男子围在中间不停虐杀,男子想逃却总不能如愿。
而从他身上虐杀出来的鲜血则变成多多桃花飘在屋子各处。
可这还没完,山庄顽劣的小鬼像是嗅到了什么新奇玩意,纷纷进来捧着那些“鲜花”到处洒玩。
都明白那花是什么的两人均陷入沉默,能让沈家人那么对待的仇人,那男子想来就是周赋了。
沈家人似乎很习惯虐杀他,当他们把他的残魂弄得不成人样后,他们又拖拽着支离破碎的周赋往屋外走去。
小道、将进酒、后山,最终消失在进入桃花林的悠长小路上……
一路看下来的尘昔说:“那林子里看来真有东西。”
同样站在后山路口的锦钰,“你等在这里,我去看看。”
说完他跃身去到桃林中。
按理说他喝了桃花酒本不该有事,可他踏足花枝下时只觉寒气逼人。那寒意像是审判犯人的狱鬼,阴狠恶毒的盯着他。
可桃林深处却像迷香般引诱他前行,他总觉那看不透的雾霭之地有什么新奇一样,逐意识也不断模糊。
尘昔总觉不对劲,进入桃林的锦钰好似失智般茫然,他正欲进去。
可这时枝条桃花飘飘,无数花瓣尽落向锦钰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