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把那东西拿远点!”
青烟乍现,他们身旁出现了个浑身冒着黑烟的男人。
他幽怨的瞪着两人:“滚远点!”
“别介意嘛,我们现在也算是你的徒孙,你个师祖就这么跟后辈说话?”
尘昔摇了摇手中的灯盏,颇有品茶看戏的惬意。
“你!”段凡生气了后又泄气道:“我没有伤你们分毫,你们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很好拿捏的软柿子,”尘昔说得很直白,“不捏白不捏。”
段凡这次气狠了,“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尘昔:“做什么还得看你的表现,至于想的嘛……自然是土匪进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最后两句话语气骤然森冷,不似谈话,更像审讯犯人。
锦钰亲眼看到段凡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那弧度很小,不易察觉,但他眼中的恐惧却是无法掩盖的。
段凡一开口就是:“那天晚上能发生什么?不就是土匪进来杀人,我被他杀死吗?”
尘昔:“那他们为什么只杀你不杀别人?”
“我……我怎么知道?”他的眼神略做闪躲,“土匪杀人能有什么理由?不都是疯子?”
“是吗,可我听说你老人家好赌成瘾啊。”
尘昔冷冷的盯着他,段凡又被吓得往后挪了一点。
“那都是早几年前的事了,跟那天没关系。”
尘昔还欲盘问,不过段凡已经着急忙慌的消失了。
他啧了声:“遇到只胆小鬼了。”
他问锦钰:“你信他吗?”
锦钰:“不信,那天的事肯定跟他有关,他的躲避就是证据。”
他若真没做什么对不起段小凡的事,早该和他坦诚相待了,犯得着躲躲藏藏?
“我也觉得他在说谎。”尘昔笑了下,“人也吓完了,回屋睡觉吧。”
夜晚,他俩回去时,小芸已经在房间里待着了。她拿了床被子坐在躺椅上,看来是打算在那将就一晚。
深夜锦钰打算睡觉时,尘昔凑到他耳畔,小声说了句:
“其实还有个法子能存活对不对?”
房间除了抽签和选举,还可以用抢的。
锦钰看着眼前轮廓分明的人,回:“不止,有两个。”
.
次日,裁缝铺不出意外的有人死了,可那人既不是胆小如鼠的孙小巧,也不是胆大妄为的张铁蛋,而是甲字四号的新成员李红。
尘昔二人去到隔壁时,王千柳公子的脸色都不太好,甚至一旁围观的孙小巧神情也不美妙,他们中同样出现在四号房的张铁蛋更是精神恍惚。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四号房间门口多出来的事物——李红的头颅。
张铁蛋半癫狂半嗤笑的念叨:“是她自己在外面的,是魇主杀死她的,跟我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他那么说后,王千看他的眼神更厌恶了,最后躲瘟似的避开他,来到屋外。
今天的氛围格外压抑,还存活的人都没有提起李红的死因,可他们默契般,好像都知道了她的死因。
最终是尘昔打破了这死寂,他说:“昨晚他动手了?”
“嗯。”
王千今天的心情烦闷到了极点,他开口说昨晚的事时也满是烦躁——
昨晚子夜他们打算合门睡觉时,张铁蛋突然闯了进来,当时正在关门的是李红。
张铁蛋看到她时杀红了眼,伸手就去拽她——
“你个臭婆娘滚出来!”
李红:“你做什么?放手!”
她极力挣扎,可张铁蛋的力气太大,她硬生生被拖出了屋子。
绝望中她牢牢抓紧门框:“救命!”
张铁蛋还是很癫狂,“老子死了你也别想活!滚出去,让老子活!”
说着他猛地推了把李红。可四号房旁边就是下楼的楼梯,当时李红就顺着梯子滚下去,磕伤了脑袋。
王千继续道:“那时太晚了,月亮马上就要圆了。我们就没敢管楼下的李红,和强行进来的他。”
他狠狠的瞪了眼张铁蛋。
昨晚他把李红推下去后,就慌忙进入四号房关紧门窗,至于子夜在外的李红……自然是被段小凡杀了。
众人对张铁蛋杀人抢房的行径都很厌恶,可王千又有些在意这件事的结果。
他说:“锦兄,你以前有遇到类似的情况吗?他这真算起来也不是亲自动手杀人,他这种还能活吗?”
毕竟张铁蛋只是把李红推下去,是她自己触犯了“子时以后不能在外停留”的死亡规则才致死的。
锦钰摇摇头,“行不通。”
张铁蛋的做法太极端,何况他还把人推下去摔伤了。
“你说的也对,”王千点点头,“她是今早才出现在我们房间的,我估摸着也是想复仇。”
但这就代表着甲字四号也算死过人,如今他们就只剩五号还能住。
“可现在就只有一间房了!我们那么多人……”
柳公子满脸的着急,他看到还活着的孙小巧后又是惊诧:“为什么她们两个都在外面,李红出事她却还活着?”
他这话放镜外有些不尊重人,可如今情况特殊,他也顾不得许多。一旁的小芸,也有些好奇孙小巧还活着的原因。
一时间众人都将视线转向孙小巧,孙小巧支支吾吾的开口:
“我……我昨晚太害怕了,他来的时候,我躲进了个木箱子里。”
她指了指一楼的某处。是那个装着人体残肢的箱子。
她继续说:“昨天他盯着箱子看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其实也不是离开,是转向李红那边。
昨晚李红摔下楼后,除了脑袋磕血,脚踝也摔伤了。段小凡短暂的离开后,她本来想叫她过来一起藏在箱子里,可李红注意到她后又无力行走,最后被段小凡杀死。
“箱子?”柳公子一脸的疑惑,“那个有什么特别?”
“生门。”锦钰冷静的说:“它在魇镜中是绝对安全的特殊所在,每次轮转都会有一个,但它和死亡规则一样不易寻找。”
柳公子:“生门能躲一切伤害?能保证魇主不杀人?”
锦钰:“是的。比如昨夜死去的李姑娘,她若能在段小凡动手前爬进箱子,那她就能免除魇主这一轮的杀伐。”
只是每面镜子的生门同样无规,大多数可能看起来是生门,其实是死亡规则。而且生门通常不易察觉,要找到它跟找灵佩一样难。
不过昨晚倒是让孙小巧瞎猫撞死耗撞对了。
“这么说生门岂不是无敌的?”柳公子大喜。
锦钰并不否认。
生门在魇镜中确实是较为特殊的存在,即使是魇主也不能忤逆它。
王千松了口气,“果然,魇镜不会出现必死局。”
不然按一房三人的规则,他们还剩的七人能瞬间淘汰四人。
一旁站在的尘昔听完倒是若有所思,这个魇镜还真是有意思。
不,是镜子后面的魇神。
很快柳公子又陷入沮丧,“可是只有三个箱子。”
这个铺子他们早就里里外外的检查过了,那样的木箱子一共有三个,孙小巧昨夜藏身的地方有两个,还有一个则是在二楼的走道尽头。且一个箱子最多能容纳一人。
今晚他们除去住房子的,还有四人流落在外,也就是……还有一人会被选举杀死。
锦钰并不在这件事上犹豫,他道:“现在有七人,不代表晚上还是这个数。”
众人沉默了会,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中死去的同伴,除了那些明确死在规则下的,还有一个李红是间接被张铁蛋害死的。而入镜人又能变魇灵,化鬼的李红完全能早早杀了张铁蛋复仇。
到时六人刚刚好。
想明白这些的几人都淡定下来,除了张铁蛋。
他抓紧锦钰的衣摆哭诉道:“锦道长锦大哥!救救我救救我,昨晚的事我不该啊,求你救救我……”
回应他的是,锦钰嫌弃的抽走衣摆。
张铁蛋彻底绝望了,他们下楼时,张铁蛋都只惶恐的卷缩在走道上。
而一楼属于李红的红木架子果真出现了,它血淋淋的立在堂屋中间,衣服下摆还滴着红艳艳的血迹。
众人对着它都没什么胃口,当然,尘昔依然除外,至于其他人,草草扒拉几口饭后就开始赶制衣服。
今天因为没有李红的加入,他们绣布的速度变慢了,等到完工时,已经到了晌午。
这偌大一块布,绣完线后竟缩成了块手帕,摸起来冰冰凉凉很是清爽,就是它红彤彤的,看起来有点血腥。
孙小巧把它握在掌心,“好神奇,明明绣它的线那么烫,最后出来的成品却这么凉。”
王千拿过它左右端详,他遗憾的说:“上面没有红眼睛,不是灵佩。”
而且管家自从昨晚做最后的叮嘱后,就再没出现过。也就是这块布,他们压根不知道它的作用。
锦钰:“先收着,总有用途。”
王千:“也是,没准管家来了,我们还能问问。”
可事实上,管家可能不会再出现了。整个裁缝铺,除了无厘头找灵佩的他们,就只有近乎疯癫的张铁蛋。
又找了一圈后,尘昔叫住锦钰。
“锦钰,我想再去衙门和李二家看看。”他说:“这两个地方应该还隐藏着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