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到了李红孙小巧两人去换班,她们在门外等了片刻门就打开了。里面没什么刺目的东西,有的只是无数破碎的铜镜。
李红:“锦大哥,这是发生什么了?”
锦钰:“他来找我们了。你们若是都被他困住,务必记得出相同的手势。”
刚刚他和尘昔出了一样的手势后,段小凡就离开了,那些镜子也随之破碎。
李红点点头,“好。”
这之后的轮换中,段小凡都会找上他们。不过因为双人都是出相同的手势,段小凡也没再杀人。
到了晚上,堂屋多了个红木架子,上面挂着的“布匹”有些破碎。他们猜测那是被拆分的小昭尸体。
等所有人都轮完一次班时,桌上的布匹也绣了一大半。明天最多再绣一早上,他们就能完工。
孙小巧忍不住的喜悦,“终于要绣完了。”
她这话才说完没多久,管家又神出鬼没的现身。
他像打量猎物一样打量着他们,他开口:
“从今天晚上起,一间房不能超过三个人。”
“一间房不能超过三个人……”李红问:“什么意思?”
管家:“字面意思。”
众人倒吸口凉气。
铺子共有五间房,除去特令不能住的一号房,如今二号和三号也死过人,就剩王千柳公子的四和尘昔二人的五号还能住人。而他们现在还活着八人,一间房不能超过三个的话,也就意味着有两人肯定要被独立出去。
深夜不回屋的结局显而易见,所以被独出去的两人必死。
王千赶忙说:“我的房间我绝对不可能让出去,我们最多只能再收纳一个人。”
同样没死过人的五号房间尘昔也说:“我们当然也一样。”
他可是尘抠门,关键时刻,他那本就狭隘的吝啬之心越发窄小了。
张铁蛋骂骂咧咧,“他娘的!那我们怎么办?”
他、小芸以及李红孙小巧都是死人房间出来的,可入住名额只有两个,一时间他们四人都相互敌对起来。
小芸先前才面对那样的事,此时没什么反应,孙小巧倒是率先哭出来了,剩下的张铁蛋和李红脸色都不好看。
张铁蛋直接哀求道:“那啥,王大哥,你让我住你们房间行不行?”
王千审视着他,“你会做什么?”
张铁蛋一时间没明白他的话外之意,李红却明白了。
在这种四选二的局面下,肯定优先有所能力的。换句话说,对他们这个小团体没什么作用甚至是拖累的人,很有可能被排除在外送死。
回过味的张铁蛋赶紧道:“我……我力气大!鬼来了我能揍他们!”
“我还能帮你们端水送吃的!”
王千没回话,显然是他给出的理由没能说服他。
后来孙小巧和小芸也支支吾吾的说了下自己的能力,但王千的神情始终未变。
最后到李红的时候,她冷静的开口:
“我会刺绣,我对这个铺子也有所了解。刚刚你们都看到了,我是我们中绣得最快的,我活下来能更快的完全绣布。”
在以裁缝铺为主题的镜子里,很显然,擅刺绣的李红才是最优解。所以四号房的选择显而易见。
“我们选李红,其他的你们自己想办法。”王千如是说。
李红松了口气。
如此就只剩下张铁蛋、小芸、孙小巧三人。
锦钰拿来三根筷子,说:“这些筷子中只有一根有划痕,你们谁抽到它谁就来五号房。”
抽签,一个赌命死活均由天定的操作。
不过张铁蛋和孙小巧两人在抽前,还是犹豫而谨慎的再三选择,而小芸还没从早上的悲伤情绪中走出来,此时颇有些自暴自弃的随意拿了一根。
三根筷子同时翻面,有划痕的是小芸。
“呜呜呜……”
孙小巧终于忍不住的哭出声,“我要死了,呜呜呜……”
“他奶奶的!老子就这么死了?”他愤怒的骂道:“你他娘的别哭了!烦死人了!”
孙小巧被他这么一吼,就真的强忍着眼泪。可这也丝毫改变不了他们死亡的命运。
早早有了去处的李红同王千二人回了房间,尘昔两人短暂的停留后,也默默上楼。剩下的张铁蛋依旧暴躁的踹桌打椅,孙小巧则是委在一角哭泣。
静谧的灯就这样默默的照着他们,本该是温暖人心的光,可此时它们更像催命的刀,无声的剜进屋外之人的骨血里。
上楼时,锦钰默默回看了眼一楼的情景,不过也只是一眼。
晚上,小芸说想自己待一会儿,就没着急回屋,所以屋中就他们二人。大概夜更深一点的时候,阵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他们。
“尘大哥锦大哥!”
孙小巧急促的敲门,在锦钰打开门后,她泪花满脸的开口:
“锦大哥,我不想死,我好害怕,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在外面。锦大哥你那么厉害,你一定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生机,你告诉我我不想死呜呜……”
“锦大哥……”
锦钰看着她泪眼迷离的脸,无声的叹了口气。他们这些新人中,孙小巧平时虽说怕得过分了点,但也是较为安分的存在,平时的集体活动中也是能做就做。
锦钰最后说:“箱子。你若无路了,可以往那里试一试。”
“好,谢谢锦大哥!”
孙小巧转悲为喜,可不等她迈出步伐,锦钰又叫住她——
“孙姑娘,那里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死亡的概率同样很大。”
孙小巧陷入死寂,她小声的回:“我……我知道了。”
等她离开后,尘昔才开口:“那些木箱子我看过了,除了尸块没什么特别,你为什么会想到让她去那里?”
锦钰:“这是我今天早上看到的。”
他摊开卷宗,不过他给尘昔看了反面。那上面有个箱子样的图案,其颜色和卷宗相差不大,若不仔细观看根本发现不了。
尘昔拿过去看了看,还是没明白其中联系。不过因为他靠近烛台,过明的光倒是让他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锦钰,上面有人。”
那是个有些年纪的男人,他的大头画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清清楚楚。尘昔再把卷宗往烛台前凑了凑,那因光出现的画面更清晰了。
锦钰:“这应该就是段凡,旁边还有两个字。”
去死。
尘昔:“又敬又咒的,看来这副画的作者是段小凡。”
他手中的段凡画像并非用笔绘出,而是用针线绣出来的。整个琳琅铺,有能力这么做的人只有段小凡。
这之后他们又把卷宗对着光照了照,不过都没有什么线索。
晚上尘昔正欲关窗睡觉时,瞥到了楼下影影绰绰的人影。
那是个有些年纪的中年男人,细看之下和他刚刚所见的卷宗画像如出一辙,他脱胎于木架子上晾着的衣裳,他离开后衣裳就变为了原本的模样,一个有些年轻的皮囊。
那幅皮上面有些脏污,男人把它脱下来后,就把它放进水里清洗。
是先前他看到的木盆子。
尘昔:“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去洗皮,难怪我们找不到他。”
段凡所在的木桶旁,晾着很多那样的“衣服”,段凡每洗完一件就把它们晾回架子。他的动作很小心,时不时的还会观望四周,生怕被别人发现。
等他把那些皮全洗干净后,他找了件最新鲜的穿上。
如此,院子又只是晾着些普通“衣服”。
锦钰:“他应该就是靠那些人皮做伪装,躲段小凡。”
尘昔看了眼木桶里泡着的“衣服”,“真脏。”
锦钰解释说:“毕竟不是自己的皮,穿别人的总会不合身。就像衣服一样,穿久了会变脏变破,所以需要清洗。”
尘昔若有所思的看着那飞扬的布匹,满脑的坏心思涌现在他那竖瞳中——
“你说,衣服最忌讳碰到什么?段凡应该很了解那天发生了什么……”
锦钰:“……”
他怎么有点不太想明白尘昔的意思。
尘昔翻箱倒柜的找了盏火光四射的灯,说:“柿子挑软的捏,我们去吓他一番。”
“明烛,等等。”
锦钰叫住他,尘昔却是不悦——
“哥哥这般阻拦我,莫不是担心我伤了你的新欢?”他继续自乐,“好你个负心竹,有了死鬼就不要我这个糟糠了。”
此时站在他身旁的锦钰很是无奈,他相信再给尘昔一点时间,他都能哭出被抛弃的“酸苦泪”。
他往烛火上覆了层薄薄的灵力,解释:“这样鬼风就没法把它吹灭。”
尘昔:“死鬼,就你懂我。”
锦钰:“……”
变脸的速度慢一点。
最后他们还是提着盏灯去了院子,明亮的烛火直挺挺的照在人皮衣服上。藏在里面的段凡似乎感知了危险,正先发制人的吹来阵阵鬼风。
大风刮过,他们的衣摆和四周的植被都很平静,全无风吹过的痕迹,单就烛火左右摇曳。仔细想想,这画面也挺可怖诡异的,不过尘昔二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这点毛毛雨压根不够看。
更何况,加了灵力的火是吹不灭的。
察觉到这点的段凡急了,他使出浑身解数的要吹灭烛火,可换来的只是烛火的快速靠近。
尘昔直接把灯盏放在衣服下面,念念有词的说:“再不出来我只好给你烧件衣服了。”
回答他的是颇为生气的狂风,尘昔也没客气。直接拿起灯盏,往布匹上招呼。
没一会儿,架子上胸膛的布就被烧出了个大口,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隐约还有肉被烤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