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些许时日,莫琅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山下也还算太平,那些因为水灾受难的灾民也得到了安置,朝廷里面那群人也暂时收敛安稳了些,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只是往往风平浪静的背后潜藏着的可能是暴风骤雨,谁也猜不到后面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想去猜,莫琅不想,孟浮生更不想,老和尚和小石头更懒得去想这乱糟糟的世道了,大家现下好像都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该玩玩,该乐乐。这不山下好像来了一个戏班子,小石头特别想去看,然后就撺掇莫琅和孟浮生带着他去看看热闹,然后就一起去跟老和尚说这事儿来着。
这天,老和尚正在禅房外面练功,看着这群小崽子来自己院里,想着这些人准没好事,就自顾自地练武。然后小石头冲着老和尚喊了一声:“师傅,山下来了个戏班子,过两天咱们下山去看看吧,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老和尚听着小石头央求着,一点儿不为所动,小石头就继续喊着:“师傅,去吧,师傅.......”后来,大家看老和尚不为所动,莫琅突然说:“师傅,等两天就是六月初六了,是我的生辰,到时候一起下山看看吧。”
孟浮生偷偷笑了笑看了看莫琅,应和道:“对了,师傅,我跟小良子是同一天生辰,到时候一起去看看嘛。”莫琅不曾想身旁这个臭不要脸的人居然也能这么说,明明他比自己早几天,不然怎么轮得到他当哥哥,这些不曾明说的不为人知的过往,两人的心里却是如明镜一般,谁知道孟浮生为什么这么说呢?仅仅只是为了老和尚答应下山去看一场热闹吗?谁知道呢?莫琅看着眼前这个人笑意盈盈的样子,朝着他央求老和尚的目光看去,跟着他一起胡闹,央求着老和尚说道:“师傅,去吧,去山下看看,也好。”老和尚看着这些小崽子一个接一个的心痒痒,就答应了他们。
这天莫琅、孟浮生一行人赶着去了山下,想着早些去逛逛,然后晚上的时候便去听戏。到山下的时候,便听到市井之中的人不停地在热火朝天地议论新来的那个戏班子。
“你们听说了吗?新来的那个戏班子有俩老板呢,叫什么沈攸原和顾怜屐,说是这俩老板不仅戏唱的那叫一个好呀?俩人那模样也是天下间无出其右的呢?”挤在一群人中的一个老头眉飞色舞地说道。
“要真是天下间一等一的美人,那得去好好看看,只是不知道这江湖碧水,野间清风,究竟能养得出一对怎样的佳人呢?哈哈哈。”孟浮生也跟进去凑了个热闹,大声笑道。
莫琅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转头就走了。孟浮生见势不妙,便立马跟了上去,笑嘻嘻地把右手搭在莫琅的肩膀上,把脸凑到莫琅面前说道:“阿琅,小良子,阿衍,你吃醋了呀?阿衍,别生气了嘛,好不好嘛,阿衍,你知道的,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孟浮生边说边央求着边跟着莫琅的步伐走着。
突然之间,莫琅停了下来,两眼无神,瞥着孟浮生说道:“你也知道你总是随口一说,你知不知道你的随口一说,有多少姑娘当了真。”
孟浮生笑着说道:“你又不是姑娘,除非你喜欢我......”
莫琅用手使劲儿地在他肩膀拍了一掌说道:“你,你给我闭嘴。”
孟浮生笑着讨饶道:“好好好,阿衍,我闭嘴,我闭嘴还不行吗?你就别当真了嘛,好不好嘛?”
莫琅这才把脸色放的温和了些。孟浮生看着莫琅的这一丝丝变化,然后凑到莫琅的耳边说道:“阿衍,你说你怎么总是这样口是心非的。”两人就这样推推搡搡地一路走着,一人生气,一人哄着。就好像世间那些老夫老妻,就这么哄着哄着就哄到了白头。
是啊,莫琅总是那样口是心非,看着眼前这个人那样天不怕地不怕,恍若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一样。对于眼前的这个孟浮生来说,天管不了他,地也奈何不了他,三纲五常约束不住他,他想怎样就怎样。
可是对于莫琅来说呢,莫琅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样以自己孤身一人之力去抵抗世俗的恶意,当有一日,那个人登上帝王之位,这天下还容得下他们吗?那些朝堂之上的污言秽语,什么有悖伦常的诛心之词,如洪水猛兽一般袭来之时,便是一切焚为灰烬之日吧。况且他们之间何止这些阻隔,十多年前的那场大火,让他们就像隔着千山万水,纵使彼此沉沦,可是到现在彼此都还未曾心照不宣,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过去,那些不敢触碰的未来,一直紧紧地压着莫琅,压着孟浮生。
现在指尖这一丁点儿偷来的光阴,过一天,怕是少一天了,对于他们来说,也许彼此心照不宣的仅仅只是——与其去想那遥远而不可知的未来,不如紧紧地抓住彼此的手在这一场春光乍泄里相爱。
晚间,街道上灯火通明,莫琅、孟浮生、小石头、老和尚一行人赶着去戏园子里面去看戏了,没想到今晚人太多了,莫琅他们只能挤在角落里看戏,看了一会儿,不过都是些寻常本子里面的戏文,不是英雄美人,就是才子佳人,便觉得索然无味,在这群人肉之间看戏,还不如回家睡大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