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闲暇,一众下人聚拢在庭院一角。四周繁花似锦,五彩斑斓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芬芳。一众下人聚拢一处,吃喝玩乐,好不热闹。
“哼!”一下人喝着小酒,面色微红,已有几分醉意,满心不服气地嘟囔着:“真不知那林洛嫣使了何种手段,待遇竟比咱们这些老人还好。”他眯着眼睛,随手抛起一颗花生米,那花生米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却因他的醉态,未能准确落入嘴中,而是砸到了脑门上,“哎呦”一声,磕得人生疼。
“赵兄。”一人熟练地上前,笑嘻嘻地搭上其肩膀。他额头上布满汗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觉得会是什么手段呢?”顺势一把夺过酒水,起身仰头往嘴里灌去。那人喝酒时,喉结快速地滚动着,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衣领,那衣领上的污渍格外显眼。
赵兄屈起手指,在夺酒之人面前左晃右晃,露出醉醺醺的笑脸:“李兄,哈哈哈哈~~~”他的笑声在庭院中回荡,惊飞了几只停歇在枝头的鸟儿。
众人也随之哄堂大笑,调侃起李赵兄弟二人。这世上也唯有李兄敢夺赵兄的酒喝了,若是换了其他人,此刻恐怕已躺地上了。
“赵大哥。”另一个兄弟的声音响起,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鬼祟:“不如咱们给那个女的来点好玩的?”说着,邪魅一笑,那笑容中透着几分狡黠和不怀好意,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
“李兄啊!”好玩主意还未说出口,先捂住了头:“你打我作甚呀?”对上对方,满脸控诉,仿佛在说对方不知君子动嘴不动手吗?他那委屈的表情,配上红彤彤的脸蛋,显得十分滑稽。
“你傻啊!都说了人家是公子的红颜、红颜!”抬手又是一掌,这一掌打得响亮:“真是想撬开你脑壳看看,你是真傻,还是装的傻?”这馊主意你想死,别拉上兄弟们一起送命,老子和弟兄们还想多活几年呢!他边说边瞪大眼睛,眼珠子似乎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赵兄。”李兄叫着,屁颠屁颠地去到他身侧,示意所有人围上来:“我倒有一计。咱们这样,这样,然后再这样……”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众人听得聚精会神,脸上的表情或紧张或兴奋。
仲夏,骄阳似火,给湖面洒上一层金粉。荷花散布于荷叶之间,出淤泥而不染,亭亭玉立于河湖之中。粉色的荷花如娇羞的少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荷叶上滚动着晶莹的水珠,宛如一颗颗珍珠。
林洛嫣于廊桥阴影中毫无坐相,望着天际,望着变幻无穷的云朵飘向远方。她的发丝被微风轻轻拂动,几缕发丝调皮地贴在脸颊上。
荷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
林洛嫣往嘴里送上一颗葡萄,张开双臂,伸起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怎料想,毫无防备且与人无冤无仇的她,竟被人从身后狠狠地推了一掌。
湖面激起层层涟漪,那涟漪一圈圈地扩散开来,打破了湖面的平静:“救命呀,救命!”林洛嫣在水中扑腾着,湖水一口接一口地灌入嘴里:“救~命,救~”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视线越来越暗,最终化为一片漆黑。
众下人却熟视无睹,只当这是给她的一点教训,别妄想取代他们这些老人的地位。各忙各的,让她自己爬上来吧!其中一个下人见林洛嫣出尽洋相,没忍住笑喷了出来,赶忙收起表情,强装镇定离开现场。他的脚步匆匆,脸上的肌肉还因为憋笑而微微颤抖,不然留在这真忍不住要笑个不停了,那可如何是好?
逸尘随自家公子走着,饭后消食。小径两旁,绿草如茵,其间点缀着不知名的小花,五彩斑斓。“公子。”终究还是忍不住:“你对林郡主似乎不太一般。”
男子顿住脚步,脚下的石子被他踩得咯吱作响:“哪里不一般了,不都很正常吗?”余光无意瞥见,一个急急忙忙从荷花湖强装镇定离开的下人:“站住。”这般鬼鬼祟祟,一定没好事。
“所为何事,如此慌张?”逸尘快先开口,替自家主子问道。他的声音洪亮,惊起了几只在草丛中觅食的鸟儿。
下人紧闭牙关,没有要交代的意思,萧凌渊也懒得跟他耗时间:“逸尘,给他上点苦头。”他的脸色阴沉,犹如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那下人一听“吃苦头”,腿脚一软,瘫跪于地上,全盘托出:“李兄,李兄设计让人把林姑娘推湖里去了。”他的声音颤抖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
逸尘心弦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望向自家公子,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杀人,自己不禁打了个冷战。望去,男子并未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只留下短暂几秒的背影供他揣测。那背影挺拔而坚定,却让人猜不透此刻他的心思。
男子飞奔至荷花湖,一切依旧平静如常。阳光还是如往常般耀眼,为万物洒上光辉,荷花还是那么高洁,让人不敢亵渎。湖面波光粼粼,仿佛无数碎金在跳跃。
男子环顾四周,未见所寻之人,看来她自己定然没有上来,于是跳入湖中去寻她。
湖水温热,并不寒冷,是被太阳捂热的,就如同海棠花,有人爱才会温暖。
林洛嫣正缓缓向下沉去,生机渐无,好似一朵孤零零飘落的海棠。她的发丝在水中飘散开来,如同一团黑色的水草。
手腕上的胎记显现,格外醒目。一朵娇小的海棠,白中带着淡淡的粉,煞是美丽。
“是她!”她就是那个小女孩,林洛嫣就是那个小女孩。男子向着她游去,一手将人揽入怀中抱紧,生怕这失而复得、心心念念的人再一次消失离去。他的动作迅速而有力,溅起大片水花。
竹制小屋,药香久久不散。竹制家具,一应俱全。屋角的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洛嫣慢慢转醒,发现是自己房间,安心不少,自己没有死,还没见到阎王爷。
闭上眼,准备继续睡:“不对,是我房间,怎么还有其他人?”坐起身:“萧东西,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几分慵懒。
男子倒着药:“不是我救你,你还能在这跟我说话吗?”起身,将碗递与对方:“喝药。”他的眼神中透着关切,却又努力隐藏着。
林洛嫣皱着鼻子一通嗅,皱起眉头:“嗯~~不喝。”垂眸:“唉!我衣裳怎么换了。”这里又没有姑娘,谁能给她换呢?她的脸上泛起红晕,双手揪着衣角。
“先喝药。”男子眼神闪躲,避开林洛嫣的目光,将手中药碗强行递给林洛嫣,随后走出房内。他的脚步匆匆,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旭日东升,太阳在云端半挂。零散几只小燕在空中翱翔,勾勒出优美身姿。蜻蜓漫天飞舞,宛如满天星辰舞动。天空中云彩绚丽多彩,如同一幅巨大的画卷。
男子凝望天穹,昨日之景历历在目。
林洛嫣被救起时,昏迷不醒,眼看下一秒便要断气。
衣裙**地往下滴着水,回房小道绽放出朵朵水花,晕湿地面,勾勒出一幅别样的画卷。小道旁的野花被水滴打湿,低垂着头。
屋内,桌案上花瓶中的花开正艳。房窗紧闭,略显昏暗。
“林姑娘。”男子青丝遮目,系于脑后:“冒犯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愧疚。
拿起身侧衣裙,摸索至林洛嫣脸庞,自己的脸却烧得滚烫。慢慢向下寻向衣物,为其换上一身干衣。
“公子。”逸尘走过来,他的脚步很轻:“你脸怎么红了?”斜靠于屋壁,双手环抱,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处理得如何。”男子望着天际,未曾给对方一个眼神。云彩在空中飘动,旭日将其染红,与染红的天色融为一体。
逸尘也不自讨没趣:“那个姓李的重打了三十大板子,其余各罚俸禄一月。”迅速切入正题。他的表情严肃,没有了平日里的轻松。
男子收回目光:“另一件呢?”两人一同走到书房。书房内,书籍整齐地排列在书架上,散发着淡淡的墨香。逸尘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进屋后关上房门:“是向国特有的一种药物。”
“向国。”男子拳头慢慢收紧:“尚,向两国近况如何?”走至案前,提笔写下一封信件。他的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不太好。”逸尘接过书信:“向国大有起兵的意思。”翻来覆去瞧了一番:“送给谁?”
“宫里那位。”逸尘动作一顿:“公子……”最终还是没能说下去,公子既然如此决定了,自己遵从便是,劝与不劝又能怎样呢?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不该发生的不管怎样也不会发生。他的眼神中透着担忧。
“我最近要离开一段时间。”逸尘并不惊讶,寻到根柱子,靠上去,双手环抱,等待自家公子的下文:“护好洛嫣。”
“阿嚏。”此时林洛嫣正躺在床上,看着画本:“谁在想我?”没想到自己魅力还挺大的。她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爬起身:“咦,萧东西去哪了,他还没跟我解释呢?”穿上鞋子,披上衣裳,离开室内,去要一个答案。
室外,阳光耀眼。知了隐于树梢,叫个不停。蜻蜓或盘旋空中,或停于枝丫,比清晨更显生机。树叶在阳光的照耀下绿得发亮,仿佛一片片翡翠。
林洛嫣用手遮住部分光线,环顾四周,向着男子卧房走去。
“公子。”林洛嫣停于门前,敲了敲门,轻声唤道,没有回应:“我进来了哈!”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犹豫。
室内,木质家具独特的芳香扑面而来,让人留恋不舍。
林洛嫣踏入,没想到真的没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开始打量四周。房内简约淡雅,清新脱俗,正是自己喜欢的风格。窗台上摆放着一盆兰花,正吐露着芬芳。
桌案上,药材有序摆放,十几张药方随意铺散着。
林洛嫣走近拿起一张,密密麻麻的批注让人眼花缭乱:“他在研究解药。”拿起另一张:“向国的毒。”她的眉头微微皱起,陷入沉思。
坐下,将药方一一看过,不知抽屉里还有没有研究的药方。打开,只见一只金老虎吊坠平放于一只盒子旁。
林洛嫣拿起,金老虎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璀璨光芒:“这是虎符吗?”没兴趣,要这个还不如要一顿饭来得实在。放回原位,准备拿出旁边盒子看看里面放着什么,却拿不起来,盒子是嵌入的。
反其道而行,看看有无机关。林洛嫣将手按下,并无变化,那就不知这个盒子是做什么用的了,是摆设吗?谁会没事在抽屉里弄一个摆设?真是吃多了,闲得慌。她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东西推动的声音于身后响起。书架向两边收缩,一条暗道浮出水面。
甬道昏暗,林洛嫣的脚步声回荡在空中,清晰可闻。墙壁上的水珠滴答滴答地落下,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台阶,一阶紧接一阶,百十阶,走得人异常紧张。
绿色不明烟雾,从两侧石壁缓缓漫出。林洛嫣见状,勾起嘴角,他们也不想想她是谁,什么毒能毒到她?她可是小毒物。不慌不忙地在随身携带的小包中掏出个小瓶子,打开倒出一粒小如米粒的药丸扔到嘴里,将毒雾当做空气,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没有发生任何问题。
不远处,微光随着林洛嫣的前进不断变大,直到她完全沐浴在光亮中,终于走出了甬道,手脚却不听使唤地发起抖来:“他这是要造反吗?”自己留在这里还能活命吗?毕竟她可是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室内几百件盔甲有序排列着,两侧前前后后十五排,少说也有七八百件。
盔甲呈银白色,略显破旧。每件左侧皆放着一柄长剑,多数有折断的现象。林洛嫣望着,不禁汗流浃背,愣在原地。如果说萧东西真要杀自己,自己该怎么办?正如人们常说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跑啊!
“林姑娘。”逸尘的声线不合时宜地响起,打破了寂静,完了,现在是真的得跑了,刚刚或许还能说没人看见,现在是被人完完整整地抓了个现行。刚才可能不会死,现在是肯定得死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响,带着一丝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