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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安新闻社
萧允的思绪被一片接连拖动椅子的声音拉回,她有点茫然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文件,然后慌张的把上面的纸张塞到最下面。
“干嘛呢,萧允。”她的同事打趣她,“男朋友寄来的情书?”
“哪能呢。”萧允哈哈笑了两声,“就是觉得,唉,你们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同事狐疑地看着她,面色有点好奇:“什么风声?”
“就是山上的那个公馆,我记得好像是一个有名的书法家的别墅吧?最近是不是闹鬼呀,听见挺多人在说的。”
“你还信那个呀,”同事的神色一松,“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不就是那些想要把吴庸遗作字画卖价卖得更高的人,想出来的法子,这一炒作呀,想不涨价都难!”
萧允跟着她笑,同事收拾完文件准备午后出外勤了:“这些人是真的没有良心,这吴庸才死了几年呢,从当时就开始拿他大做文章,他同死的那个女孩子叫什么,齐乔衣?那案子不是闹的可大吗,大家都觉得死蹊跷,但是警方判出来就是意外,我们民间的能说什么……”
身边传来一声叹息:“可惜他们了。”
一瞬间的安静顷刻又被嘈杂的细语冲刷。
萧允握着手里的资料文件出神,半晌后,她眉眼舒展开:“别想了,善恶终有报,我们就是尽人事听天命,总会有所定夺的。”
同事愣了下,没想到她还在刚才那个话题里:“……是啊,对了,听说你下周请了假啊。”
“对,提前找部长给批的,磨了他好久呢。”
“真好,你打算到哪儿去玩玩?多拍些照好让我们看看!”
“那肯定的,不说了,我还得转交这份资料呢,下次一起吃饭昂。”
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远去。
夜色渐浓。
……
萧允定了早晨四点的闹钟,她准备好了自己的背包,里面装着她昨天晚上就收拾好的东西,相机,记事本,资料夹,手电筒……
她对同事撒了谎,她不是去哪里旅游,她此次出门的目的地是今日传闻中的那间第九公馆。鲜红的邀请函被放在她口袋的外侧,伸手就能拿到。
坐上最早一班的巴士,车内的气味让她有些昏沉。
萧允向窗外看去,朦胧的雾色从城市的边缘升起,她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高矮不一的楼宇,无数的窗口将视野分割。
在巴士启动前,好像是凝望最后一眼一样,她看了很久。
萧允突然想起,有人说过高楼的窗户就像一座又一座的棺材,里面的人下饺子样地往外跳,外面的人伸长脖子看着里面。
盼望又恐惧着。
她当时还不理解,现在想,确实是无数座棺材。把命与生都囚禁在里面,等待着破茧成蝶,最终死在蚕茧里面。
然而却有人唏嘘,说这楼宇样是最好的归宿,大家都是棺材,只有你死了同活着一个样,你是死得好的,你得了好死。
她闭上眼睛,缓解刺激而酸痛的寒意。
巴士行驶到山脚外,抵达了终点站,萧允下车后沿着山间的小道向上攀爬。她好像对这里的路了如指掌,顺利地就抵达红顶白墙的别墅。
她歇脚,拍裤脚上挂着的枯枝树叶,眯起眼向别墅前面打量。
这里就是第九公馆了。
邀请函上列出的时间是下午6点,现在的时间还早得很。
临到约定前半小时,从山上往下看,能看见大路上往来的巴士。有人陆陆续续地朝这里赶来。萧允收拾好自己的包,装作从树林里走出来,刚好与第一个抵达的人碰面。
那是个神色疲惫的中年男人,他下巴上满是胡茬,眉眼不是那么深邃,却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那人套了一件深绿色的迷彩冲锋衣,里面一件白色T恤,穿一条工装裤一双黑色皮靴。他没有背很大的包,看上去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驴友。
不过萧允知道大概只是看上去。
萧允示好地朝他笑笑,还没开口,那人就问她:“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萧允被他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问,心里已经有些不愉了,她抓起腰间的相机,朝那人晃了晃:“我是记者,来这里调查一些事情,你又是什么人?荒郊野岭的,偷猎不成?”
那人沉默了会儿,望了一眼旁边的别墅:“路过这里,所以来看看,山里有一间没人的别墅,挺奇怪的。”
萧允笑着,眯起眼:“说不定是哪家的避暑山庄呢,怎么就奇怪了。有钱人荒废几年的屋子还少了?”
那人看了她一眼,从兜里拿出一根香烟,啪地点燃了。
萧允见火星亮起来,随着他的呼吸变得更加明艳。太阳还有一两个小时才落山,他嘴里那根烟的火光刺人。
“这屋子的确荒废挺久了,但是门口有脚印,鞋上有泥,这屋子里大概有人,不然就是之前来过人。”他看了一眼萧允,视线瞥过她的鞋子,“你是记者?要是来这儿调查东西,可得当心。这儿闹过命案,闹得还挺大。”
萧允沉默片刻,走上前去:“我知道,我肯定是调查清楚了才敢来的。”
她还想问些什么,但身后的树林里突然嘈杂起来,两三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有点吵闹。
萧允回头一看,四人正走在她来的那条路上,那四人穿过树林,一瞬间,萧允捕捉到站在最后那人的眼睛。
一丝怪异从心底升起,她定睛,把注意力集中在几人身上。先踏出来的那人是最高的,他穿了件很挺括的夹克,眼睛很亮,看上去很年轻,没毕业似的,像个高中生。
他身后那人戴了一顶棒球帽,扶着树,一边走路一边喘气。
与他们二人隔了一段距离的是两个女人,一个梳着马尾,一个短发。
最前面那穿着夹克的年轻男人叽叽喳喳的,要不是声音好听,都想把他嘴给封上。
这人一出树林就看见他们,他眉毛一挑,兴奋道:“诶!木恰,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他移动眼睛,视线落到萧允身上。萧云感觉自己好像被恶意锁定了一样,猛地挺直背。
“你们是先到的?大家不会都为了那封邀请函来的吧?”
“邀请函?”
男子看向说话的人,视线从萧允身上移走后,她才放松了些。
“做个自我介绍呗,大叔。”他一把勾住棒球帽的脖子,“我叫骆鑫,这是我的社员,木恰,后面的那两位我不知道,不过她们也是为这别墅来的。”
骆鑫话语刚落,最后的两人也从树林走出来了。
扎着马尾的女人挂着笑意,不习惯地调整自己的裤脚,她身后的那人一直低着头,头发把眼睛全部给盖住了。萧允一时间没法确认,这是不是她当时看到的那双眼睛。
马尾辫女人长得很漂亮,为了方便行动,她穿了一条修身的牛仔裤,上衣是一套浅色针织衫,背后背了一个小包。她把后面的短发女人牵着,等那人站稳了就松开手。
“哎呀,我没想到除了我和小宋,还有其他女孩子。”她弯了弯眼睛,“不会和我是同行吧?”
萧允眨眼,她举起手里的相机,笑道:“你也是记者?”
马尾辫女人朝她靠近了一点,停在两步开外,与中年男子较远的地方。她梳理了下自己的头发,神色悠闲。
她见萧允这么问,反而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不,我不是。”
萧允正要问她的来意,马尾辫女人的视线就落到了正在交谈的三个男人身上——准确地说,是骆鑫和那个冲锋衣男子。
他们正在谈论“邀请函”。
“那玩意儿出现的时间点确实奇怪,暂且不说之前的传闻,出现的节点和流传的速度都太诡异迅速了,就像有谁在幕后操作一样。”骆鑫摸着下巴,眼睛在周围几人身上转动,“你们知道吗,犯罪者一般会再次返回到案发现场,他们会下意识的确认自己的杰作,这一点对于情节严重的杀人案件,又或是能够朝法官辩解的恶作剧来说都是一样的。”
骆鑫笑着,他半个身子都依靠在同伴木恰的身上,那个个子不高的少年明显散发出了不愉的气息,骆鑫却恍若没有察觉一般继续嘻嘻哈哈。
“而且这封邀请函的设计很奇怪。”青年单手从兜里摸出一张赤红色的纸,欻地翻面,“排版乍一看很整齐,一些细节却透露出设计者对邀请函并不了解,它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般把这个邀请函当做多么严肃的事,不是艺术品,更不是对他过往工作的总结,更像是——一个诱饵。”
几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骆鑫笑眯眯地回望,最终将视线定格在短发女人的身上。
“那么有趣的来了,是谁投下的这个饵料,它又希望谁能上钩呢。啊——我真的还挺期待的。”
马尾辫女人挪动一步,挡住他的视线,她神色轻松地拨弄自己的头发,回击道:“你虽这么说,但却忽略了一件事。”
“忽略?”
“也不能说是忽略,你好像从一开始就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了出去。话里话外以一种旁观者的眼光来看,这是不是为时过早了呢?”
“姜小姐有话直说,不用和我拐弯抹角的。”
马尾辫女人耸肩:“我的意思是,能到这儿来的人,谁又不是各有所图——或心怀鬼胎呢?别把自己摘太干净。谁是鱼饵谁又是钩,在最后一刻之前可没人能下定夺。”
“站在你们角度怀疑我当然没有问题。”骆鑫摊手,“我知道,我非常清楚,在我被同僚叫作怪人的那一刻,我就清清楚楚的知道了,不过我得声明一点,我是一个侦探,没有侦探是为了掩埋真相来到案发地的。你可以怀疑我的动机,不过侦探不会做有悖侦探素养的事,要和我合作的话我们很欢迎哦,需要名片吗?作为社长的我这次为了结识同好,这次可是打印了一大堆清晰名片——”
“咚!”
一台黑色的游戏机砸中了骆鑫的脑袋。游戏机的主人大概是看不过他过于烦人的话唠行为,在其他人爆发的最后一刻,降下了正义的铁拳。
木恰看着骆鑫捂着脑袋蹲下,神色淡淡地用游戏机敲了敲自己的肩膀。
他没有和其他人有任何的言语或是眼神交流,只是自顾自的又打开手机翻阅着什么。
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让众人都觉得有些诡异。
萧允沉默片刻,拍拍手:“其实吧,我觉得这位小哥至少有一点说的很对。”
几人把目光都聚集到她的身上。
萧允用温和且不容拒绝的语气道:“我们应该先交换一下名字,然后对于这封邀请函以及第九公馆的传闻互通一下信息以及来意,大家都是为了这座公馆来的,对吧?既然这样的话,不如一起行动看看?如果有无法调节的矛盾我们再分开,如何?”
众人对视一眼,最终是那个冲锋衣男人说话了。
“我叫秦久川,如你们所见,”他抬了抬自己的背包,“正在找地方露营。”】
在医院监护老人,可能会停更几天。后期视情况更新吧,贴贴大家。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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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了1k5,是没来得及写完的剧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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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