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左佑安从嘈杂的欢呼声中醒来,她扒拉了下好像黏在眼睛上的眼罩,声音因为困意显得粘腻模糊。
“演完了?”
助理好像也在跟着庆祝,她的脸红扑扑的,手握成拳挥舞着,余光瞥到左佑安,才收敛了下自己兴奋的情绪。
助理靠过来:“您——说——什——么——?”
左佑安吸了口气,撑着坐起来:“我——说——”
她顿了一下:“是不是杀——青——了——”
助理给她指片场那边被罩起来的地方,点头:“对!江息杀青了!”
左佑安往椅子上一倒,发出一声哀鸣:“她总算是杀青了。”
助理好笑地看着她:“左老师,您前几天还在说舍不得人家离开呢。”
“这是两码事,”左佑安挪开遮住眼睛的手臂,神秘兮兮地和助理说话,“你不觉得她这人工作起来太恐怖了吗,机器都没这么精密。”
“……左老师您好像挺喜欢人家的。”
“有吗?”
助理笑道:“哪没有,以前很少听你私底下夸谁的。”
左佑安惶了下神,她抬眼,再次隔着人群去寻找某人的背影。
只是这一次,她没能再成功。
李珉钧给江息封了个压惊的红包,笑着问她是不是为了这个才去改的戏份,被对方无语的眼神堵了回去。
当晚,接到经纪人来电的小演员跟着自家公司的车去了机场,离开了Y市。
没有告别,没有庆祝。
像一粒尘埃落地,轻飘飘地遗失了去。
预定的杀青日在三月底。在那之前,剧组迎来了一位客人。左佑安先前聊天说自己之前有幸与这位音乐制作人见了一面,对方是她的校友,硬要扯关系能算得上个小师妹。
李珉钧摸了摸下巴,笑得有些不坏好意。
当晚,在与主题曲创作人的会面饭局上,打扰了他们剧组一下午的女人笑容满面地坐在了主位上。
左佑安凝噎了许久,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思来想去还是平静地吃完了那一顿饭。
两个月后,《点星》正式进入预告运营期,预定6.11日首映,她转发了官方的宣发,平静地退出程序界面。
“江息好像刚结束上一部电影的拍摄。”助理翻了翻手里的资料,“嘶,她这是无间断地又拍完一部啊,我算算,一月底到六月初,四个月,这产能也很高了。”
“天旗娱乐有的是资源。”左佑安正在修指甲,“你跟我说这些,是不是乔景让我忙完了赶紧接下一部?”
助理:“……乔姐说,您那么爱演戏的,这次休息了这么久不太正常。”
“没劲儿。”
“啊?”
左佑安努努嘴:“那些本子个个都没劲儿,老旧俗陈,千篇一律,要我演也得来个配得上的。”
门被啪地一声打开,“哟,您现在还摆起谱了。”
左佑安不用看都乐出了声:“人小林刚说起你,你就到了。”
乔景:“感情她不说我我就不能来。”
“那倒没有。”
“你这脾气是越养越大了。”
“还不都是您宠出来的。”
“呵,”乔景冷笑一声,“还我宠你,我看许导才更宠你。”
左佑安抬头:“许导?许天旗?”
“除了他还能有谁?”乔景拍了拍手里的厚本子,“你想要什么,人就送什么。不仅送了——
“还是个大礼。”
左佑安接下剧本,翻过来,黑字引入眼帘。
【《格格不入》
——风生鸟·二
导演:许天旗
剧本:季良暮】
左佑安默了会儿,笑起来。
“确实是份大礼。”
***
【精力无限大:你们看点星没?】
【老吴老吴老吴:?】
【哈啤酒:点心?什么点心?】
【老吴老吴老吴:你有点怪,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精力无限大:我妹,非要拉我二刷,我一个快三十的老男人在影院哭的稀里哗啦的】
【老吴老吴老吴:哈哈哈哈哈哈不应该吧!】
【哈啤酒:最近好多看这个电影的】
【哈啤酒:咱群都有人看哈哈哈哈,是不是有点子出圈啊】
【阿姨舞额哦:□□6-2打不过去了】
【阿姨舞额哦:总有一天要给这个策划加个便秘buff】
【老吴老吴老吴:发我配置】
【哈啤酒:策划:感谢您没有加司马buff】
【阿姨舞额哦:[图片].jpg】
【精力无限大:我也在6图卡了挺久】
【阿姨舞额哦:谢谢大佬】
【精力无限大:小兵突袭真的血压高】
【哈啤酒:4图菜鸡不敢嗦发】
【……】
【……正在输入中……】
【……】
【秋木:点星是什么?】
【哈啤酒:啾木!】
【哈啤酒:电影吧】
【精力无限大:是个电影,演员有左佑安所以我就去了】
【精力无限大:挺好看的】
【秋木:哭的稀里哗啦的】
【精力无限大:……】
【精力无限大:你这不是翻记录看到了吗】
【秋木:有点好奇】
【哈啤酒:我是准备周末和柚子去看,顺便面个基,就在Y市,啾木来吗?】
【老吴老吴老吴:我记得你和柚子都是妹子吧,安全么】
【秋木:我就……】
……不了吧。
…
……
本来想这么回复的。
“啾木!”穿着lo裙的少女努力挥着手,在她旁边站着一个蓝格制服的女生,在与我对上视线的瞬间笑起来,“这里!”
我低头,自己只搭配了一身最简单的白T和五分短裤,和她们比起来……好像是有些邋遢了。
想着不能让人等太久,我还是走了上去。
提前发了照片,所以现在能认出来也不奇怪。
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跟在两人身边,重复着拿东西,拍照,以及听她们聊天,然后走神的过程。
到这时,我已经后悔接受她们的邀请出门了。
取到票之前,我一直这么觉得,直到坐下,周围喧闹的人声在广告后电影开场的那刻,顷刻平息下来。
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听见弦被拨动的声音。然后宇宙航船破开太空,小而圆的机翼卷着白烟,降临到我面前。
宇航船掠过鼻尖,我看见斑驳的船身衔接处,锈迹粘合在铆钉之上。
女人的声音在辽远的太空里响起。
她说:“那是星星。”
“星……星?”
“对,”她说,“是星星。”
下一刻,急促的警报声和嘶哑的呐喊声交叠着响起,有人拉开了一整面墙的观测图,在飞船不绝的震动里,锁定下一颗行星。
白光与滑破气层的爆破音在坠亡的那刻消失。
于是弦音更加清澈地弹响,在匍匐着用身躯拖出的泥印中,响彻的如同交织成命运的线。
男人满脸血污,抱着婴儿,咬破了下唇,把氧气面罩死死地按在它的脸上。
婴儿仍在呼吸,没有哭喊,没有吵闹。它被抱起来,任由男人带着往前走。
它面前是未知的无尽世界,背后立着一整个坠毁的船舱。
弦音渐止。
安静而磅礴的苍凉后,风沁进来。
人声能够听得见了。
“老刘死了。”
他咽下喉间的血沫,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