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归 第27章 变故

次日一早几人正欲上马，却见远处一小队附离兵卫疾驰而来，到了近处方才收鞭勒缰，堪堪停在身前。

附离纷纷下马行礼，为首的巴什走上前来准备回禀，抬眼却见一陌生索度一脸迷茫地跟在几人身边，巴什面上显出犹疑。

兀其昆随意道：“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不必在意他。”

巴什应是，遂说大汗让他带人来路上迎候几位殿下，见面之后转达特勤大人，有份急差需要跑趟都播，一应公函信物皆已带来，让他不必回帐，直接率他们前往即可。

“本来算着几位殿下返程的时间，昨日太阳落山前就该遇上，我们护着殿下们过了夜，今早再和特勤大人启程办差。可下官往前多行了近百里还不见行迹，心下嘀咕不知是走岔了错过身去，还是殿下们路上遇到什么意外耽搁了。”

巴什抬眼看看兀其昆的脸色：“见天色实在太晚，下官只好下令先行驻帐，又因心里时刻惦记，今早天不亮就起来赶路。眼下总算接到几位，下官也可放心了。”

兀其昆不置可否，只领命应下。然而昨日他们出发前拖延得不短，眼下到牙帐还有整整一天的路要走。路上如有延误，也许还要行一段夜路。自己若是径自带人离开，雅瓦和托勒就只能交给阿勒赫麻了，还额外附带个没用的老九。

兀其昆打量一眼这一小队，指了一个魁梧的附离：“你送公主们回帐。”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小索度。

那小索度听他们又是“大汗”又是“殿下”，早惊得合不拢嘴，兀其昆又是这几位里做主的，一看身份就最不好惹。这会和他对上目光，慌里慌张地就要下跪。

兀其昆一挑眉：“这会知道行大礼了，早干什么去了？行了，给你个机会，你替了那附离的缺，陪我跑一趟都播，我就不治你失敬之罪。”

小索度有些犯难：“可是梅录大人只让我送几位回主部，没说让我跟您去……”

兀其昆嗤笑：“你护送他们，就不护送我了？他们几个是回帐了，我还在路上飘着呢。你这趟差事，只要我一日不回去，一日就不能算完。我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死在半路上，你觉得自己还能活着回去复命吗？是听你们梅录的，还是听我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雅瓦瞋她阿哥一眼：“又胡说。”

小索度琢磨半晌，神色竟认真起来：“您这话说得未免夸饰。您是特勤大人，本领高强，此次办差又有一队附离跟随，轻易遇不上危险。真要是有什么事，如果这么多附离大哥都护不住您，再加我一个也于事无补。”

又瞅一眼雅瓦那边：“可两位公主身单力薄，回帐还要整整一天，身边却只阿勒赫麻大人和一名附离，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身手虽比不上各位大人，守夜还忍不住打盹，可我既然能做索度，忠心自是一等一的。真要遇上歹徒或猛兽，我保证能舍了身护二位公主离开。”

小索度向兀其昆恭敬抚胸：“不过您有一句话说得极对，您不平安回帐，我的差事就不算完。所以请您放心去都播吧，二位公主我一定安全送回。等您顺利归来，我再从牙帐返回同罗部复命。”

兀其昆听完他这一大段话，难得没露出不耐来，反而饶有兴味地瞅了小索度一眼：“你要是这么不愿意跟着我，那就随你的便吧。”

小索度又苦了脸：“您误会了，我真不是不愿意跟着您，我……”

话没说完，兀其昆就扭身去阿勒赫麻身边牵马，小索度只好怏怏地闭了嘴。

阿勒赫麻刚刚已经带着两个附离重新整理了兀其昆马鞍上的一应行囊，此时把缰绳递到兀其昆手上。

兀其昆顺势附在他耳边低语：“我办差回来，半月之期就到了。是成是败，我要个结果。”

阿勒赫麻抿抿唇，俯首应下。

托勒在一边问他：“你几日能回来？”

“从这往返都播加上办差……最多七日吧。”

兀其昆翻上马背，把缰绳缠在手上，扭头冲她们一笑，打个响舌：“我去了，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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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雅瓦和托勒被护送回了帐，先补眠休息两日，复又时时贴在一处。

雅瓦想让托勒把那首筚篥曲的结尾教给她，托勒却说像她这样贪多求快学不好，前半首还吹得磕磕绊绊呢，让她先把学过的练熟再学新的。

托勒这几日正忙着给三公主快出世的孩子做里衣、做小帽。雅瓦劝她说，长辈们都讲究孩子没出生前不给提前准备衣服，否则不吉利。

托勒满不在乎道，那都是说外人的。还有人讲究婴儿只能穿亲娘亲手做的衣服呢，你让我阿姐生完孩子，在月子里天天给那小子做衣服不成？更何况还有说月子里不让动针线的，否则会瞎眼。这么多说法，那我小外甥还穿不穿衣服啦？我这个亲姨母不给他提前备上，还指着谁去。

托勒嘴上道理一套接一套，就算兀其昆能言善辩也说不过她。雅瓦看她忙着缝一顶小号的羊毛帽，无暇他顾，伸手向托勒讨要她随身的筚篥。

“那天夜里吹过一次你的，才知道你藏着这样好的宝贝。我看我平日吹的不好，和自己个儿没半点关系，全得怪那些管子音色不好。”

“你真是睡不着觉还要怪枕头。”托勒白她一眼，依然从腰间取下递给她。

两人一个吹曲，一个缝衣，小帐之内正是岁月静好，却突然闯入几个气势汹汹的甲兵。

四名附离面色严肃，个个身穿全甲，手按腰刀，进了雅瓦的帐子，一言不发，把她们两个围在中间。巴哈尔想拦，被他们推搡着摔在地上。

雅瓦一下子站起身来：“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擅闯公主寝帐！”

托勒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正色坐好。

说话间门口又进来一个领头的，越过四个附离走到前面来，抚胸行了一礼：“惊扰两位公主实在罪该万死，只是下官奉大汗之令请七公主过去，一时情急唐突了些，还望两位公主恕罪。”

雅瓦松下一口气，仍有些心惊：“不过是请七公主过去，哪里需要你们这么大动干戈？你实话讲与我，到底有什么事？”

“下官亦是不知，只请七公主移驾，一去便可知晓。”说罢侧身，伸出手来做请。

雅瓦和托勒对视一眼，托勒看出雅瓦眼里的疑虑，镇定道：“这有什么，父汗叫我，兴许是有什么急事，我去去就来。”

托勒说罢敛了衣袍站起身，又扭回头安抚地笑笑：“放心。”

四个侍卫跟在托勒左右一并出了门，为首一人又向雅瓦行了一礼，躬身退出帐子。

帐子里恢复了平静。雅瓦重新坐下来，才发现托勒平日不离身的筚篥还攥在自己手上。还有她刚刚做了一半的毡帽，也落在了案上。

得了托勒宽解的话，再加上她一副从容有度的样子，雅瓦心里安下不少，可还是隐隐觉得事有蹊跷。父汗传托勒过去，为什么不和平时一样让仆从来传话？就算身边没跟着仆从，也该是由随身的索度来请。然而刚刚却急急来了四个附离兵，怎么看都是出事了。

莫非和亲有了岔子？

雅瓦独坐不住，想了想，把筚篥插在腰间，打算出门去追托勒。和她一起过去王帐，然后在门口等她出来，也好第一时间知道具体情况。

刚挑了帘子，就迎面撞上两把交错的大刀，雅瓦吓了一跳，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让我过去！”

那两人并不收刀，其中一个开口：“属下奉命在此保护八公主，还请八公主安心待在帐内，不要乱跑。”

“我这安全得很，不需要你们保护。都退下！”说完用力一推两把横在身前的大刀。银刀冷冽，仍顽强地挡在她身前。

雅瓦脸色倏然一变：“你们这是要软禁我？”

二人不答。

雅瓦冷冷问：“凭什么？”

“属下只接到上面命令在此值守，其余一概不知。”

雅瓦定定心，脑海里飞速回想。自己最近闯什么祸了，父汗竟要罚她禁足。托勒被叫过去，是和自己这事有关吗?

只是自己这一月来老实得很，大多数时间都被托勒押在帐里吹筚篥，本来苦不堪言的一件事，反而让她显出几分无辜来。平时自己虽然经常跑去帐外玩，但这个月自己只出过两次帐，一次赛马会，一次乐神祭，都是在父汗跟前过了明面的。当时没出问题，事情过去后更不应该翻出旧账来。

雅瓦胡思乱想间，瞅见两人的附离兵装。

对了，阿勒赫麻是附离达干。既然看守自己的都是附离兵卫，不管阿勒赫麻对此知不知情，他一定有门路打听到具体事由。

雅瓦拿出威势：“你们给我把阿勒赫麻叫来！”

“八公主，属下恕难从命。上面的指令是寸步不离守在此处，如若无令擅自离岗，不论缘由直接处斩。还望公主不要为难我们。”

雅瓦长出一口气，软着声音道：“两位大人放心吧，我老实呆在帐内，哪里也不去，二位大人也不用离开此处。你们伍里应该还有人在附近待命吧，就请他帮忙传个信，把你们达干大人请过来，我有事要问他。”

一人默了默，还是回答说：“公主有所不知，阿勒赫麻现在已不是我们达干。今日午前，他被大汗夺了职，手下一应附离事务，暂转由巴尔思叶护代掌。”

雅瓦大骇：“那他现在在哪？”

“已卸甲在刑帐受审。”

兀其昆：小索度，你是第一个敢对我说不的人。呵，这个男人真有意思。

作者：卡！那个，雅瓦他哥，你好像拿错隔壁纯爱剧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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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抱歉，我的存稿已经储量不足，这几章又走主线，下笔比较慎重，也许更新会不太规律。我尽量努力，对得起唯一收藏我的小天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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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