楌枥传 第37章 妫重

听闻灵帝说到尧山麂水昭尧之森，便是山海经所载的建木黑水都广之野，我心中原本朦胧之点，瞬间串连成线，再以九丘为结，织起记忆大网，脑中霎时间清晰明朗起来！

所以面前灵帝，便是传说之中的尧帝！

尧帝姓祁名放勋，亦称陶唐氏，其妻鹿仙女，又称姑射仙子，其女名娥皇，乃舜帝妻。尧帝时，羲和观天象定历法，伯夷典三礼定五刑！

史记中言，鸷乃尧之兄长，却是有误。

眼看着传说中的神话先祖环绕在侧，我心中不禁五味杂陈，百感交集！灵帝连唤几声才将我拉回现实！

“贤侄..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没有，只是..只是太燚唤小侄入魎狱受其传承之时，曾告知过一些秘辛，只是小侄方才记不分明，听灵帝讲述其中来龙去脉后方才串点为线，将因果理清，这才发出感叹，不胜唏嘘..”

“原来如此..”灵帝何等聪慧，必知我有所相瞒，但也不好盘根问底，便话锋一转，问道：“贤侄打算何时回归燧明？寡人有意前往燧明国与燧皇一会，正好请贤侄代为引荐。”

我一听要我引荐燧皇，当下惊出一身冷汗，忙不迭回道：“却是不巧！小侄正想..正想前往天柜山寻一故人..”

“天柜山？你有故人居于天柜山？”伊祁青娥错愕道。

灵帝摆手示意青娥不要插言，然后问道：“贤侄可是欲寻炎帝一叙？”

“炎帝？”灵帝方才提及的炎帝竟然在天柜山？难道是姑姑？我忙回道：“不是，是小侄过去游历四方时结识一好友，灵帝陛下必不相熟..”

“好罢，却不知贤侄是否方便寡人同往？如适才所言，寡人正想拜访燧炎二帝以期结盟，正好结伴同行。”

我真..这灵帝怎么事！如狗皮膏药一般甩之不掉！

我本想一口回绝，但想到灵族众人本就对我颇多怀疑，我若百般推辞，恐怕也不会轻易放我离去，虽然硬闯可能也走得脱，但我怎能对诗楌娘家兵戎相向！

若是答应..姑姑隐居天柜山，本就是被灵族驱逐的无奈之举，带灵帝同往岂不是会给她带去好些麻烦？要不..先口上答应，再伺机溜走？可人族在灵族眼中本就薄恩寡信，这般似乎更是不妥..

我冥思苦想应对之法时，伊祁青娥突然冷哼一声道：“炎皇子这般畏首畏尾，难不成有何见不得人的勾当？”

“灵帝陛下，小侄此时确实还未完全清醒，得罪之处还望海涵！若灵帝陛下愿意屈尊结伴，小侄自是欣然！”被青娥一讽，我鬼使神差地便答应下来，心中安慰自己道，既然灵帝本来就想去天柜山会晤炎帝，那有我没我他都会去..若我在场，姑姑有何危险我还可出手帮衬..何况我本就路痴，正好可请灵帝带路..

只是不知这个炎帝是何许人，又是否是传说之中的那个炎帝？还有灵帝先前提及的黄帝..怎的半年光景，大荒之中冒出这好些帝来？又或者炎黄二帝本就存在，只是诗楌与我孤陋寡闻？

“甚好！既如此，还请贤侄在我灵族休息一日，寡人远行之前需将族内琐事安排一番，明日一早便出发！娥儿..”

“在。”

“你陪炎皇子游览一番震枥，一尽地主之谊。”

“我不愿！”青娥将头一扭，冷冷道。

“我愿我愿！”倒是相家相小妹毛遂自荐，引得相五一吹胡子瞪眼，便要发作，却见妫重拱手作揖，彬彬有礼道：“灵帝在上，小侄乞请代劳，请陛下恩准。”

灵帝略一沉吟，道：“重儿行事稳重，如此也好..便劳你陪同炎皇子罢。”

“陛下！”灵帝正要散去众人，却见巽枥代家主羲和伯辰起身拱手道：“臣以为此事不妥！”相六六亦起身附和道：“臣附议！炎皇子身份尚且存疑，即便得以证实，灵人两族隔阂已久，陛下贸然同往，恐有不测！”

“六六啊..”灵帝苦笑一声，无奈道：“你聪明机警，却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这心直口快的性子..炎皇子当面，你这般不加掩饰直抒心意..唉！”说着，灵帝对我歉意一笑，道：“贤侄见谅。”随后拂袖站起，朗声道：“寡人之意已决！众卿毋须多言！明日，青娥及相家九子与寡人同往天柜山！稍后，由重儿陪同炎皇子游览震枥，其余人等，散去罢！”

言毕，灵帝便对我告声失陪，领着众人散去，偌大议事堂只剩下我与妫重两人。

待众人离去，妫重对我抱拳恭敬到：“炎皇子若是不弃，便由在下引着周游一番。”

我忙还礼道：“那便有劳妫家主了！妫家主称呼在下炎枥即可。”

妫重向门外比了个请，随后笑道：“炎皇子客气，在下可不是家主，只是家父闭关修炼，已是三百年不问世事，在下虽无才德，也只能备位充数，代行家主之职。不若你我省去繁文缛节，以兄弟相称可好？不才应是虚长炎皇子几岁，便斗胆称呼皇子为贤弟如何？”

我边随妫重行出屋外，边笑回道：“哈哈哈正有此意！妫兄甚知我心啊！”

“贤弟有所不知，我离枥妫家一脉，先天一目双瞳。相家六三叔的千里眼极善辨物，愚兄这对重瞳目却更善识人！哈哈哈..初见贤弟之时，愚兄便觉甚是亲切，故而才主动请缨奉陪贤弟！”

我惊异看去，果见妫重璀璨银眸之中竟生有双瞳！难不成他就是传说中“天下明德，皆自舜始”的重瞳舜帝？！

舜帝姓姚，一说姓妫，名重华，其父瞽叟，其妻尧女娥皇！

想到眼前之人竟是伊祁青娥未来夫君，我竟情不自禁黯然神伤..

“贤弟？可是..身体不适？”妫重察觉到我情绪变化，便出口问道。

此时我才发现，自己竟又为那伊祁青娥悄然动情，忙一边自骂薄情，一边仓促回道：“没事没事..只是..小弟方才想到，我游历大荒之时，遇到一个女子，那女子自称灵族，却黑发黑眸，与人族无异..妫兄，族内可有黑发女子？”

这个问题我鲠喉已久，仓促作答之际便脱口问出，随后便紧张期待地注视着妫重，手心几乎攥出血来！

“哈哈哈哈，观贤弟这番形貌，想来这个女子是贤弟极重要之人！”妫重哈哈一笑，随即沉吟道：“黑发黑眸吗..唉！既然你我兄弟相称，灵帝陛下又将灵族最大秘辛告知贤弟，想来这等小小秘密告知贤弟也是无妨！我灵族..确有黑发黑眸之人存在！”

注：

1）尧帝、姑射仙子鹿仙女、娥皇、舜帝、鸷、羲和、伯夷，文中几者关系确系古籍所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