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澜 第4章 遇害

暮色四合，长安城的街巷笼罩在朦胧的烟雨中。

萧言泽披着深色斗篷，与晏澜琛并肩走在东市的青石板路上。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石板路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殿下确定要去海月楼？"晏澜琛低声问道，银甲外罩着普通武人的短打，却掩不住通身的肃杀之气。

萧言泽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半枚箭头："崔衍死前提到海月楼，定有深意。"

两人转过街角，一座三层小楼映入眼帘。琉璃灯早已破碎，只剩几片残片在风中摇晃，发出细微的叮当声。

萧景琰记得三年前和太子哥哥来时，这盏灯还是完整的，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小心。"晏澜琛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到一旁，一支弩箭擦着萧言泽的鬓角飞过，钉在身后的木柱上。

"有埋伏！"晏澜琛拔剑出鞘，剑光如电，几个黑衣人从暗处跃出，刀光在雨幕中划出森冷的弧线。

萧言泽被晏澜琛护在身后，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背上传来的温度，他看见晏澜琛的剑法凌厉狠辣，每一剑都直取要害，却又不失优雅，仿佛在跳一支致命的舞蹈。

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时，晏澜琛的剑尖已经抵在他的咽喉："说，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狞笑一声，嘴角溢出黑血，晏澜琛脸色一变，伸手去掐他的下巴，却已经来不及了。

"是死士。"萧言泽蹲下身，从黑衣人怀中摸出一块令牌，"这是......"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海月楼的三层小楼轰然倒塌，火光冲天而起。萧言泽被气浪掀翻在地，耳中嗡嗡作响。

"殿下！"晏澜琛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萧言泽感觉有人将自己抱起，鼻端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在一处僻静的院落里，晏澜琛正在为他包扎手臂上的擦伤，动作轻柔得不像个将军。

"我没事。"萧言泽想要起身，却被晏澜琛按住。

"别动。"王一博的声音有些沙哑，"刚才若不是我反应快，殿下现在......"他说不下去了，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

晏澜琛力气大，萧言泽纹丝不动的坐着，他感到吃痛，却忍着没出声，

萧言泽瞥见晏澜琛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忽然觉得有些新奇。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将军，"萧言泽轻声说，"我没事。"

听到萧言泽说自己没事，晏澜琛松了口气，松开手，从怀中取出一物："这是在黑衣人身上找到的。"

那是一枚小巧的铜钥匙，上面刻着古怪的花纹。

萧言泽接过钥匙，忽然想起什么："我记得海月楼后院有口枯井......"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晏澜琛神色一凛，拉着萧言泽躲到暗处。几个身着禁军服饰的人匆匆跑过，为首的赫然是宗正寺少卿。

"看来有人比我们快了一步。"萧言泽低声道。

"殿下可知道，"晏澜琛忽然说，"宗正寺少卿是崔衍的远房表亲？"

萧言泽心头一跳，他想起三年前太子哥哥遇刺后，正是这位少卿第一个赶到现场。当时他说是路过，现在想来，未免太过巧合。

"将军，"萧言泽见禁军没了身影，站起身，"我们得去一个地方。"

"哪里？"

"东宫。"

雨越下越大，萧言泽却觉得浑身发冷。他想起太子哥哥生前最爱在东宫的梅园赏花，说那里清净，适合想事情。现在想来，或许那里藏着什么秘密。

两人翻墙进入东宫时，夜色已深，梅园里一片寂静，只有雨打梅枝的声音。

萧言泽凭着记忆找到那株最大的梅树，在树下摸索片刻，果然发现一块松动的石板。

"让我来。"晏澜琛接过钥匙，插入石板下的锁孔。咔嗒一声，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

萧言泽正欲要下去，却被晏澜琛拦住："殿下在此等候，末将先去探路。"

"不行。"萧言泽坚持道，"这是我太子哥哥留下的秘密，我必须亲自查看。"

晏澜琛沉默片刻，终究是拗不过萧言泽，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密道，火折子的光芒照亮了狭窄的通道，墙上刻着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密文。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一扇铁门。萧言泽正要推门，忽然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东西都处理干净了？"

"放心，海月楼已经烧了，崔衍也死了。"

"那就好。只是没想到，二皇子居然查到了这里......"

萧言泽浑身一震。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宗正寺卿！

晏澜琛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出声。两人屏息凝神，听见里面继续说："太子留下的证据必须全部销毁，否则......"

话音未落，晏澜琛已经一脚踹开铁门。里面的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闯入，慌乱中打翻了烛台，借着瞬间的光亮，萧言泽看清了密室里的情形——堆满卷宗的架子，还有墙上那幅巨大的地图。

"果然是你。"萧言泽盯着宗正寺卿，"三年前，是你害死了太子哥哥。"

宗正寺卿脸色惨白，却强作镇定："二皇子殿下在说什么？老臣听不懂。"

"听不懂？"萧言泽从怀中取出那半枚箭头，"这个，是你派人射进太子哥哥心口的吧？"

宗正寺卿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猛地转身，想要按下墙上的机关，却被晏澜琛一剑挑飞了手。

"说，"萧言泽步步逼近，"为什么要害太子哥哥？"

宗正寺卿瘫坐在地，忽然大笑起来："为什么？因为他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他指着墙上的地图，"你以为突厥人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布防的？你以为东南的海盗是怎么得到我们的军械的？都是我们！"

萧言泽只觉得浑身发冷，他早该想到，朝中有人与突厥勾结，却没想到牵涉如此之广。

晏澜琛忽然说："殿下！小心！"

宗正寺卿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匕首，朝萧言泽刺来。

晏澜琛眼疾手快，一把将萧言泽推开，自己却避之不及，匕首划过手臂，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袖。

"将军！"萧言泽惊呼。

晏澜琛却顾不上伤口，一剑挑飞了宗正寺卿的匕首："来人！"

暗卫们冲进密室，将宗正寺卿制住。萧言泽扶着晏澜琛，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忽然觉得心口一阵绞痛。

"殿下，我没事。"晏澜琛勉强笑了笑，"殿下快去查看那些卷宗，里面一定有重要的证据。"

萧言泽点点头，却迟迟没有松手。

他忽然明白，这个总是挡在自己身前的将军，早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