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今朝 第65章 小年

齐航把话，说的相当谦卑了。

言今不禁一笑：“齐二爷与我说笑了，若真有那一天，齐家当居首功，何来提携一说。”

这话齐航也满意了：“不知这些枪头，言今你准备什么时候要。”

彼此合作的关系拉进了，齐航在称呼上，也潜移默化的转变了。

“越快越好，而且是急用。”

齐航一听这话，心里都跟着哆嗦了下：

“你们夫妻俩，我瞧得出来，都是爽利性子。不过这么快你们就要有所行动吗，是不是太仓促了，府衙官差是不多，但定州城的守城军足有两万兵马，驻扎地离咱们县并不远，一日路程就能赶到。”

“你说的什么话。”言今哭笑不得：“最近总有屠村的事情发生，我是想自保，可没别的心思。”

齐航暗松口气，虽然决定把宝压在言今这边了，毕竟他也没更好的选择。

但难免心里还是紧张的，毕竟与朝廷抗衡，这种心思，齐航之前别说有了，想都是不敢想的。

一切说妥后，言今就回了医馆。

老郎中自己一个人住着四合院，空着很多屋子。

言今不想住在齐家，索性就给了些银钱，这几天住在医馆里。

崔大寿他们被庭杖的伤势，连续敷了四天药，虽然没彻底好，但不会裂开渗血了。

所以叫了马车，大家伙就准备回村里了。

而这几天里，言今也没闲着，齐航手里是有铁匠。

但这些人可不是朝廷中，专门负责做武器的匠人。

所以言今把草图都给画出来了，从枪头，到尖钉。

还有一些铁器，有的像九尺兵耙，有的是一条锁链挂满带镂空的大铁珠。

齐航拿到这些草图，甚至都看不出来，究竟是干嘛用的。

言今这边，如火如荼的，忙的不亦乐乎。

而她的一举一动，其实暗中，都被府衙的差役秘密监视着。

就见言今他们，前脚坐着马车，才从县里离开。

后脚就有差役，将此事禀明到了王县令的面前。

而这个人也不是旁人，正是田勇。

王县令：“那些村里来的刁民，果真全都走了，秦璋那个新娶的小媳妇，除了总往齐家跑，临走前还去了别的地方没有。”

田勇赶紧摇头：“我亲眼看见，他们从医馆出来，直接上的马车，再没去过别处。”

瞧着王县令，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田勇忍不住又说道：

“大人就算这些刁民，真有作乱的心思，那也与言今没有关系。我与她还算熟识，她就是个弱女子，而且胆子特别的小，不可能参与其中的。”

王县令却冷哼一声：“这个女人不能小瞧了，我事后逼问过锦绣身边的下人，都说是这个姓言的见了绣儿，然后她才跑来给秦璋那混帐东西求情的。”

王夫人闺名，就叫王锦绣。

她求情来的那般赶巧，王县令事后怎么可能不查清楚。

田勇张了张嘴，还想替言今求情。

王汉确实挺照顾他，一把将田勇扯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叔父别恼，等到青石村的那些男丁，全都在徭役册子上登记留名后，我就带着人一把火把村子给烧了，到时秦家这些碍眼的东西，叔父一个都不会再瞧见了。”

王县令本来是要数落田勇的，此刻王汉的一番话，叫他心里总算舒坦了些，也就懒得计较了。

挥了挥手，把他俩都给撵出了书房。

都到了外面后，王汉就一巴掌，拍在了田勇的后脑勺上：

“叫我说你什么好，这县里的姑娘有得是，你相中谁了，做大哥的给你保媒我看谁敢不答应。可瞧瞧你那点出息，竟然就盯着个有夫之妇稀罕的不行，那个叫言今的有什么好的，能把你给迷成这样，还敢在我叔父面前给她求情，你真是活腻歪了。”

田勇挠挠头，一脸愁容的说道：“老大你帮帮我，就留她一条命，当流民那会，言家妹子给了我吃的，所以我才能活下来，我要真拎着刀进村，眼睁睁看着她丢了性命，那我成什么人了。”

王汉的眼中，却闪过阴狠之色：

“这种婆婆妈妈的废话，以后别说了，叫那些乡下人现在还能活着，都是因为他们的名字，没从徭役册子上过名户，你是要一个女人，还是跟着我做大事，将来有钱有势，什么女人弄不到，你要敢走路风声，那别怪我留不得你。”

田勇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的，此刻却缩了缩脖子，显然王汉在他这里，还是相当有震慑力的。

至于秦璋等人，要过徭役册子，那是因为一旦过了名册，就可以向朝廷按人头要银子。

但这些人记录完名字就死了的话，那银子自然就流入府衙的钱袋子里了。

最后田勇一咬牙：“老大提携我，这恩情也比山还重，就当我刚刚的话没说，等进了村我第一个冲进秦家，保证叫他们家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来。”

一番表忠心的话，听得王汉自然很满意。

虽然田勇在心里，因为得不到言今，小小的难受了一会。

不过等到跟着王汉，还有府衙里一众兄弟们，去风月之地喝酒玩闹后，这点难受也被田勇抛之脑后了。

就这样，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了。

青石村，柳东村，这些之前行军炭第一时间交了的村子。

也如愿以偿的，都可以免去充军，而是另外服徭役即可。

所以充军的，年前就必须离开家，赶赴沙场，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命回来故土。

但秦璋等人，徭役是年后才开始动身，所以大家伙更觉得，要热热闹闹的过个好年。

手里闲钱充裕，不单单秦家，张灯结彩，年货一车车的往家里拉。

甚至村里挨家挨户，秦璋都亲自送去了干果糖茶。

别看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但在村里，也只有秦家送得起。

村里人也都是笑脸相迎，毕竟从充军变成服徭役，得空甚至可以去矿场看看自家男人，孩子，送些衣服吃食。

以前秦家在村里说得上话，那靠得是老爷子的恩德威望。

年轻一辈人，却早就不把这些东西，往心里放了。

但如今村里无论男女老少，都仿佛有了主心骨，而这个人就是秦璋。

秦家没少往外送东西，关系亲厚的，自然会回礼。

与村里人，都去找秦璋攀谈，家长里短的，也都找他评公道不同。

秦璋那些关系好的兄弟，来了秦家，先去给老爷子请个安。

然后秦璋在不在家都无所谓，乌泱泱的一来一大波，全都是冲着言今去的。

这家拿了半箩筐的枣子，那家拎着一条猪肉，要是言今道谢，他们客气回礼。

要是言今夸了谁一句好，甚至亲口尝一下，秦璋这些兄弟，那美的好像捡了钱似的，看向别人时下巴都不自觉高高扬起来。

毕竟十里八乡，都在感激秦璋，还夸他浪子回头，能办大事，能护着乡亲们，是秦家最像老爷子的人。

但秦璋这些兄弟们，心里明镜似的。

他们大哥今非昔比，就像脱胎换骨一样，还不是因为背后有高人支招。

而且耿忠，石开山等人更发现，有啥事其实同秦璋说，他点头了，也未必真有用。

但只要在言今这个嫂子面前，过了一声话，也被应下了，那没两天事情就能成。

等到小年这一天，来秦家的人更多了。

索性秦璋这帮兄弟，也别跟着村里人，一起往老爷子的正院挤了。

言今一拍板，直接在大房院里开炉灶，秦璋把人全都领过来。

院子里弄了几个火堆，都是大老爷们也抗造不怕冷，桌子板凳摆满了一个院子。

别看这些老爷们，在家没几个会做饭的。

但到了大房院里，都不用秦璋瞪眼睛，一个个拿碗端菜，帮着往灶台里放劈柴。

甚至言今到最后，只需要动嘴交代，崔大寿，马天宝，孙卫他们几个会做菜的，直接就站在灶台前不动弹了，菜炒的也是挺像样的。

等到饭菜都上了桌，不单单秦璋被推到主桌，就连言今也是与他坐在一起的。

酒过三巡，大家都吃的开心，喝的也尽兴。

言今见时候差不多了，冲着秦璋点了点头。

小夫妻俩，晚上在炕头时，有什么话都通过气了。

所以秦璋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将瓷碗往地上一摔，猛的站了起来。

这动静，瞬间压住了院里的说笑声，大家齐刷刷的全都向他看了过来。

秦璋眉头紧皱，大声说道：“都说过了小年就是年，本来这一天也该家家团圆聚在一起，兄弟们看得起我，说一声就全来了，这顿饭菜也吃的差不多了，其实叫大伙过来，我是有正事要说。年后咱们可都要去服徭役了，可偏偏有人，连这个团圆年都不让咱们过安生，之前几个村子被屠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们，这种事情马上就轮到咱们青石村了。”

屠村的事情，那般惨绝人寰。

一听秦璋这话，顿时谁还能坐得住。

就算是邻村的崔大寿他们，也是一下站起身来，毕竟唇亡齿寒，清石村这般大的村子，都要被屠的话，那早晚也会轮到他们，一个也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