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燎原 第4章 伙计被扣

齐洵听完温凉的话，端起桌案上的茶壶为彼此倒了杯茶，问道：“以工代赈？你有什么计划？”

温凉拿起茶杯，她来得匆忙，现下确实口渴得紧，一仰头将茶水喝了个精光，长出口气道：“青州城大灾，朝廷不会不管，不过赈灾银两一时半刻怕是到不了，所以，我想着当务之急是让灾民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温凉说完自顾自拿起茶壶为自己斟满茶水，看对面的齐洵仍是一脸沉思模样，继续道：“纵使你开仓放粮，但又能支撑到几时几刻呢，青州官衙有多少钱粮我不知道，但想必也不会太多，不然以来性格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些灾民食不果腹流落街头。”

“确如你所说。”齐洵长叹一声，吐出一口浊气，双目低垂，忧心忡忡又无可奈何道：“府衙里的账目我看了，只能勉勉强强算是收支平衡，虽不至于捉襟见肘，但要想大肆救助灾民简直难如登天。”

温凉淡然一笑，一副我了然的表情，昂了昂头道：“钱财，只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说要以工代赈，我准备重建良人商行的纺织工厂，就让灾民到我那里做工，怎么样？”

齐洵闻言一副茫然模样，诧异问道：“你那良人商行我查过，不能说入不敷出但也绝对好不到哪去，你哪来的钱重建纺织厂，更何况，现在灾情严峻，你就算有钱也应该第一时间拿出来救济灾民，怎么能占灾民便宜让他们给你打工？”

齐洵越说越气愤，音量也拔高几分，引得厅外衙役仆从纷纷侧目往里瞧。

温凉不怒反笑，淡然道：“我的钱呢，肯定是正道来的。”随即扫了一眼厅外衙役，身子向齐洵方向探了探，压低声音：“齐大律师才学过人，能力出众，想必早已完成系统派发的支线任务了吧？”

温凉是故意这样问的，就现在齐洵茫然的神色和狐疑的表情，温凉可以肯定，齐洵没有触发支线任务，更没有得到奖金。

想到这温凉心中不禁生出一股优越感，只不过不等她得意多久，就被齐洵一连串的质问打断。

“你从系统那里拿到钱了？拿到多少，够灾民支撑多久？不管多少，有总是好的，先拿来换些粮食应应急。”

温凉抿着嘴，一副看傻子的神情看着齐洵，半晌哑声道：“系统奖励一百两，不过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要拿这笔钱去重建纺织厂，当然重建纺织厂的工人在灾民中招聘，按劳分配，包吃包住。”

齐洵皱了皱眉，心中略有不喜，但仍平和道：“既然现在手里有了银两，何不换了粮食分给灾民？灾民现在走投无路，此时你招收他们做工，岂不是……岂不是有些乘人之危？”

齐洵话说得虽然委婉，但温凉却明显感受到了他的不满，也就是如今身在古代，若是放在21世纪，温凉闭眼也能想到齐洵拍案而起，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模样。

她淡淡一笑，“乘人之危谈不上，如果我把钱拿出来，确实可以解燃眉之急，但救助灾民需要的不仅仅是粮食，还有衣，住，行。让灾民去重建工厂，不仅我的工厂可以恢复运作，还可以就地取材为工人提供住处和工作。”

见齐洵微皱的眉头逐渐舒展，温凉继续道：“还有，赈灾，赈的不只是当下，如果我们只是帮助灾民渡过眼下难关，那以后怎么办，良田被毁，你让他们如何生活，如何立足，但如果重建纺织厂就不一样，我现在需要建筑工人，待工厂竣工，就需要纺织工人，所以说以工代赈，才是长久之计。”

“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齐洵仍是面带疑色，“现在灾民食不果腹，又要耗费那么大的体力投入到建筑当中呢，岂不太过苛待？”

不等温凉回答，外面急匆匆进来一名衙役，向齐洵行了一礼道：“禀大人，衙门外来了一位老者，说有急事要见温老板。”

“老者？可姓徐？”温凉一愣，脑海中迅速搜索，瞬时想到了被自己派去购买建材的徐叔。

衙役转头向温凉道：“啊，温老板说得没错，那老者自称姓徐。”

温凉闻言不顾齐洵反应，快步走出大厅，直朝着衙门外行去。

刚跨过门廊，只见一身灰色棉布长袍老者站在门口，本应该笔直的腰板不知为何竟然微微弯曲。

“徐叔，出了何事？”

那老者正是徐叔，他连忙迎上前两步，急切道：“小姐，是我办事不力，小姐安排的事，我……”

“徐叔莫急，出了什么事慢慢说。”温凉扶住徐叔略微颤抖的手臂，安抚道。

徐叔重重叹息一声，眼中蒙上一层雾气，“刚刚我带着吴川去买建材，可那建材工厂的刘老板居心不良，坐地起价，先是收了我们的钱，却又说不够，吴川不服气和他们理论，一时情急动手打了那个刘老板……唉……那个刘老板是早有预谋，就等吴川情急之下动手，然后让藏在工厂的打手把吴川扣下……只等……只等……”

徐叔说到这里顿住，温凉着急知晓吴川情况，语气也急躁起来，“吴川怎么了？”

“刘老板说要小姐亲自过去，要不然他就把吴川送到官府去，还说，送去的时候人是死是活他不敢保证！”徐叔越说声音越低，双鬓夹杂着的白发被汗水打湿，贴在下颚脸颊上，整个人瞬间沧桑了十几岁。

“什么人竟敢嚣张至此！”

不等温凉回答，一声震呵从身后传来，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齐洵甩袖快步走来，玄色刺绣长袍无风而起，整个人生出一种浑然天成的威严。

“知府大人。”门廊两侧衙役见状纷纷躬身行礼。

齐洵并未多看，直奔徐叔而去，双手握住徐叔的双臂，将躬身的老人扶起，尽量放柔声音问道：“老人家，你尽管宽心，有我齐洵在，绝不会让不法之徒如此猖狂嚣张。”

“多谢知府大人，多谢知府大人。那个刘老板是青州城最大的建材商人，我们良人商行平日都在那里进货，可不知如今为何，突然间就……唉！”

“好啦。”温凉出声打断二人交谈，“多说无益，现如今最重要的是确保吴川安全，徐叔你带路，我现在就过去。”

温凉说完就上了门外马车。

“我跟你一起去。”齐洵见状急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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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行进，温凉面色凝重始终未曾言语，齐洵坐在她身侧，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侧脸，好久，已经好久，齐洵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温凉。

少顷，齐洵轻咳一声，打破车内的寂静：“虽然如今是封建王朝，但也是有法律存在，想必那个什么刘老板也不会把你的人怎么样。”

“嗯。”温凉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车内再次陷入沉寂。

大约三刻钟的时间，马车终于停在一面宽大的棕褐色双开大门前。

温凉率先跳下车，不用叫门直接大步而入。

“什么人，你们干什么的。”

温凉刚刚踏入院内，只见迎面跑来数名大汉，手里虽没拿武器，但个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像堵墙一样挡在温凉面前。

温凉站定身形，负手而立，昂首道：“我是温凉，叫刘老板出来说话。”

话音刚落，只听大汉身后传来一连串浑浊又得意的笑声，“温老板大驾光临，刘某有失远迎啊。”

温凉视线绕过众大汉，只见一个四五十岁，身着红袍头戴金冠，满面红光油亮的胖子缓缓向自己走来。

纵使温凉在原身的记忆中已经见到过这位刘老板的模样，但如今亲眼所见难免心中还是一阵恶心，肥胖油腻的身躯包裹在富贵华丽的锦缎当中，一摇一晃，满脸的横肉堆砌在一起，滴溜乱转的小眼睛中寖满了贪婪与狡诈。

“刘老板。”温凉虽心中不喜但仍平和微笑应对，“不知我那吴川小兄弟现在何处，若是他年轻气盛得罪了刘老板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一个半大小子计较。”

“温老板言重了，一个毛头小子而已。”刘老板呵呵一笑，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温老板，别站在这说话了，里面请吧。”

“请。”温凉淡笑，面上不露声色，但心中已经生出警惕，毕竟院内不下十数名的壮汉可不是摆设，他们虎视眈眈的目光纵使是历经两世的温凉看了，也暗暗捏了把冷汗。

几人入内坐定，这时刘老板才注意到一直未曾言语的齐洵，见此人气宇不凡，上下打量一番，问道：“温老板，这位是……”

不等齐洵回答，温凉抢先一步道：“我的一位朋友，顺路同我一道，刘老板不必在意。”

温凉不愿将齐洵的身份表明自然有她的顾虑，一是现在事情不够明了，齐洵身为知府，可以算作是她的一张底牌，不宜过早表露，二是刘老板乃青州城最大的建材商人，温凉实在不想和他把关系闹僵，生意嘛，没有那么多恩恩怨怨，从来都是利益为先。

“刘老板，可否先让我见一见吴川。”

啪啪！

只见刘老板拍了两下巴掌，两名大汉从外走进厅内，重重地将手中架着的人扔在地上。

见状温凉心中一紧，快步上前查看，只见地上那人衣服上满是灰尘，肩上后背上有明显的鞋印，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张遍布乌青的脸。

“阿川！”温凉唤了一声，将人从地上扶起。

吴川转头缓缓看去，见是温凉心中一喜，随即眼眶发红，险些掉下眼泪，“东家，东家，是我没用，建材没买成，还让东家为了我亲自跑一趟。”

“人没事就好。你先随徐叔回家去。”见吴川气息平稳，并无大碍，温凉算是放下心来。

可此时身后却不合时宜地响起刘老板咯咯的笑声，“温老板，吴川他在我的厂子闹事，打伤了我的伙计，还想对我动手，我就这么让你把他带走，我刘老板的面子往哪放啊！”

刘老板话音刚落，原本守在院中的十数名大汉纷纷涌进厅内，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