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灰和吻怎么落下 第4章 4

电视剧上悠闲的大学生活都是假的。

陈见看了眼满当当的课表，对比起高中早六晚十一的课，心想真是由奢入俭难。

课间，张小洋啃着馒头。

“陈见，你收到社团面试通知没？”

陈见想起手机里那条莫名其妙出现的话剧社面试通知，脑子里一下闪过某张脸。

她话在嘴边绕了好几圈，“嗯，收到了。”

新晋的“信息盒子”张小洋把空掉的塑料袋团成一团。

“我昨晚又在我们学校论坛贴吧看了一圈，他们说动漫社虽然很好玩，但是一到审批活动的时候就焦头烂额，要干很多活，所以我还是不去了。”

“你昨天也填了表，还打算去吗？”

我昨天可能填错表了。

陈见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

“不了吧，我再去其他社团看看。”

“周书，你呢？”

文周书正在做笔记，百忙之中抬起头。

“我什么？”

“社团，你想好去哪个了吗？”

“我不打算去社团，想加部门，社团很浪费时间，没有学分拿。”

陈见一边听她们讲话，一边拿起手机逛起学校论坛和贴吧。

她点进一个“蔷薇话剧社”的帖子，第一张加载出来的图片就是唐弈。

发帖和拍照的人显然很懂精髓，照片里的人侧头望过来，把那双狭长的眼中透出的漫不经心和冷酷展现得淋漓尽致。

想起那句“学妹，你的脸很红”，陈见轻轻“哼”了一声，关掉了手机。

周四晚上九点半，陈见下了晚课就往明德楼奔。

她抱着书，想跑去摁电梯，恰好看见电梯外架着“维修”的牌子，只能提着裙子上楼梯。

等到五楼的时候，她的头发都跑散了。

507教室其实就是话剧社，占了明德楼一整个五楼。

教室门已经关上了一半，陈见从这一半的门里，只看见一两个人在走动，还有个人像是要过来关门的样子。

她扯下皮筋就冲进去。

“等一下！”

场地太空，陈见的声音起码回了两声。

教室里几个人都惊讶地盯着她。

陈见当即想掉头，她表面无比镇定，几步走到面试的长桌前坐下，“请问现在还能面试吗？”

“能啊。”

桌子底下的人掏出没开封的矿泉水，支起上半身露出脸，懒洋洋应了她一声。

陈见刚才过来的时候以为这个座位对面没人，根本没注意对方是弯腰下去拿东西。

唐弈把椅子拉到和她正对的角度，身体微微前倾。

“说一说——”

陈见和他对视的一眼，脑子里涌现出了千万个问题的答案，心说你放马过来，这种场面我见多了。

“——你为什么迟到？”

见过世面的陈见一下哑火了。

唐弈双手揣兜，挑了下眉头，像是在催促她回答。

原本准备收摊的其他人也凑过来。

有个穿白衬衫的男人过去就把唐弈嘴巴捂上了。

“学妹别听他乱说，他不专业。”

白衬衫把桌上的矿泉水往陈见手边递了递。

“刚上完晚课吧，不用这么着急。短信上是我们开始面试的时间，知道你们会上晚课，就是在等你们的。”

白衬衫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的眼睛，看上去相当成熟。

陈见点头，拧开瓶盖，双手握着矿泉水瓶仰头“吨吨吨”灌了几口，终于把心跳平复下来。

她看了唐弈一眼，正经又大声。

“我准备好了。”

周围人一下笑了。

白衬衫拉椅子坐在唐弈身边，“别紧张，就随便聊聊，你可以先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陈见打了几秒的腹稿，“学长好，我是陈见，22级中文系新生。咳，前几天路过话剧社的舞台，被学长学姐的风姿吸引，所以想加入话剧社。”

白衬衫边听边点头，然后问她：“你了解过我们话剧社吗？”

陈见听了，就开始背贴吧上找的简介：“话剧社有三个部门……”

白衬衫连忙打断她：“不是运作方面的。”

看陈见露出疑惑，他直接道：“是这样的学妹，我们蔷薇话剧社是从我这一届刚刚成立的。”

他两手在桌上交握，说话的时候很认真地看着陈见。

“不像隔壁学校的话剧社，能去渊市体育中心表演，我们这里就是个草台班子。”

“没有学分，也随时有被毙掉的风险，可能还要跑一些没有意义的舞台和活动。”

白衬衫说：“所以希望你可以想清楚，是不是真的可以接受加入我们话剧社。”

陈见想，这位应该就是话剧社的创始人。对她说这些话，应该是不想看到加入又反悔的情况。

她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对面的唐弈就笑了，像个复读机似的，用另一种语调把白衬衫的话重复了一遍。

“想清楚哦，是不是真的能加入话剧社。”

陈见被他的语气一激，看向那个白衬衫，话语坚定又大声：“我一辈子对话剧社忠心耿耿！”

其余人大笑，后面有个学长拍了拍陈见的肩，“行，明晚来团建，先把群加一下。”

陈见眨了眨眼，“没有其他考核或者试用期吗？”

这学长“嗨”了一声，“我们老大讲完情况以后，明确说要留下来的，加上你就两个人……”

旁边有人撞了他一下，接话道：“我们话剧社就缺学妹你这样有决心能坚持的人！”

陈见连连点头，掏出手机把群加上了。

她下了楼都没从这场稀里糊涂的面试里反应过来。

手机响了两声，是她妈妈发的微信。

陈见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喂。”

周香香声音含糊：“阿仰啊。”

陈见抱着书走路，“你在敷面膜吗？”

“是啊，这两天上课怎么样，老师同学相处的来吗？”

陈见踢开路上的小石子：“没怎么相处，老师上完课就走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没和其他人讲几句话。”

周围有人骑着自行车经过，陈见又往旁边让了让。

“我把上个月结算的稿费转给你了，你有收到吗？”

“收到了，你自己留钱了吗？”

“留了。”

“留了钱也别乱花，少熬点夜。”

周香香女士敷着面膜，嘴里絮絮叨叨，陈见边听边时不时应她几句。

宿舍楼下，她刚挂了电话，打扮精致的姚怡就从她身边经过，走过的风都沾上了香水味。

陈见扭身，看见姚怡挽住一个男生的手臂，两个人一起向外面走，看样子是要出校。

她没多看，抱书回了寝室。

今天有上一堂古代汉语的课，老师布置了一个选做作业。

陈见回寝室以后就打开电脑，把选做的姓名联作业写好，压缩发给了学委。

她拿了衣服要去浴室，看见文周书的桌上摆满了书，一边看一边画批注。

张小洋也刚从外面回来，看见的时候问了一句：“周书在做什么？”

文周书抬头：“我在查书，老师不是布置了一个姓名联吗？”

“哦，那个呀，选做的我都不打算交。”

陈见摸着口袋，把烟和打火机扔进抽屉里，转身去了浴室，出来的时候就被张小洋抱住了。

张小洋兴奋得脸都红了。

“陈见，我今天去两个社团面试，刚刚都给我发了面试通过的短信。”

陈见拉住她的手，悄悄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张小洋被她拉着手，“陈见，你刚刚是不是也去面试了？哪个社团，有收到通知吗？”

陈见把自己的身体乳放好，“去话剧社了，也收到通知了。”

张小洋张大眼睛：“你去话剧社了？”

“我们学校话剧社可冷了，上一届挺多人面试进去，结果待不了几天都退社了。”

难怪创始人一直强调，问她能不能坚持。

陈见一只手擦头发，说道：“没关系，就是进去玩玩。”

张小洋点头，后面的文周书突然发问：“话剧社很不好吗？”

陈见看向她，她脸上满是犹豫。

张小洋道：“也不能说不好吧，就是话剧这种东西，又比较消耗经费，弄起来也很耗时间。”

“我们学校话剧社是上上届一个学长成立的，刚起步肯定很困难的。”

文周书抿嘴叹了一口气。

张小洋松开陈见，“你也想去吗，你不是说想加部门吗？”

文周书扶了一下眼镜。

“嗯，但是我今天才知道，像中文系、还有我们学校的美院，都默认每个班的文委加入话剧社的。”

张小洋挠了挠头，“好像是有这种规定，我记得每个班的学委就默认是学习部的成员。”

“但是学习部算部门，每学年有0.5个学分拿。话剧社这么凉，说不定还要让我们做很多事。”

文周书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上去很丧气。

陈见看着手机。

她刚刚加了话剧社的微信群，群名是蔷薇红红火火动物园，里面有二十来个人。

群主就是话剧社的创始人，在群里的昵称是园长-斐约。

群里聊得很热闹，有一条相对正经的信息被刷到上面。

园长-斐约：「因为学校要求班委入社，所以我等会建一个大群，在里面发学校的通知，大家讲话不要切错群了。」

猩猩-越珂然：「举报，园长搞小团体。」

底下全是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见切出去，她已经被拉进了新建的群，叫“渊大蔷薇话剧社”。

她笑了下，对文周书说：“应该不会，学校规定的话，肯定不会给没意愿的人分配任务的。”